第5章 秋日集
“太子妃这番心意，真叫臣妾感动。”宋凝禾自然也不好打了卢琴音的脸，便配合她道。
“应该的。那，首辅大人的病情如何了？我听说他昨日落水，昏迷不醒，如今可好些了？”
卢琴音绕了半天，终于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
“多谢太子妃关心，大人他昨夜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落水受了寒，如今发了热，只怕还需卧床休养几日。”
卢琴音一听，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又有些不信，“真的醒了？”
瞧卢琴音这样子，是恨不得景唯宣立马死了。
宋凝禾心中有气，她虽然和景唯宣感情不好，可好歹那也是她夫君，她顿时脸色有些不好，
“大人确实醒了。只是现在不便见客。”
卢琴音也自觉说错了话，赶紧补救，“我的意思是，首辅大人醒了那真是太好了。太子听说首辅大人落水不能早朝，心中还十分担忧呢。”
“有劳太子殿下挂心了。”
“首辅大人受寒了，那本宫稍后派御医来瞧瞧。这冬月落水，确实不能马虎。”卢琴音又道。
“多谢太子妃，不过已经请大夫看过了，说是休养几日便好，无碍的。”
“……哦，那就好。”
卢琴音见从宋凝禾嘴里问不出更多的话，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告辞了。
反正太子要她问的话，她都问了。
其他的，那便不关她的事情了。
等太子妃一走，宋凝禾赶紧回到宁和园和张海涛，何恩等人商量对策。
“只要大人一日不去上朝不露面，只怕太子一日不甘休。”宋凝禾心中焦虑，“我担心……太子会继续来打探消息。”
“夫人的顾虑一点不错。大人如今虽然病着，但不露面是不行的。”张海涛道，“恐怕，得劳烦夫人提点一下大人。”
宋凝禾点头。
随后，宋凝禾又去了宁和院。
景唯宣已经洗漱好了，只是此时他坐在床边发呆，也不知在想什么。
“刚刚大人还嚷嚷着要找夫人，这会子也不知道怎么了。”
此时的景唯宣面无表情，像是又成了那个冷酷无情的首辅大人，晴儿看着都怕，更不敢上前伺候了。
景唯宣这个样子，该不是恢复记忆了吗？
宋凝禾便走上前，轻声喊他，“宣儿？”
景唯宣立即抬头看向宋凝禾，眼中有一丝疑惑，“你是……”
他早上起来，脑袋空空的，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宋凝禾大惊失色，不好，景唯宣这失忆之症是严重了吗？
他昨日还认她是娘，如今竟然都不认识她了。若是景唯宣连她都不认识了，那交流起来，岂不是更加困难了？
“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景唯宣仔细打量着宋凝禾，“看着眼熟，我觉得你一定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你是我姐姐吗？”
“……”
昨日景唯宣还认她是娘，怎么今日又成了姐姐？
“嗯，我是你……表姐，宣儿，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大了吗？”宋凝禾觉得，她得尽快搞清楚景唯宣的情况。
他的失忆之症，似乎处于一个变化的状态。
“姐姐，我今年十岁了。”
听张海涛说，景唯宣八岁随着母亲投奔舅舅家，母亲不多久便去世了。后来是舅舅抚养他长大。
景唯宣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了他十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没了娘，所以便觉得自己是他的姐姐吧？
“姐姐，我想去念书，这里有书吗？”
宋凝禾正思索着，景唯宣忽然道。
宋凝禾一愣，处于失忆状态懵懵懂懂的景唯宣，此时却想着读书？和昨日的区别很大。
她记得张海涛说，景唯宣幼年家贫，去了舅舅家才开始读书，十二岁便成为秀才。
短短数年，便从目不识丁到少年有为，景唯宣想必不但天资卓绝，也十分刻苦努力吧。
“宣儿，你还没用早饭呢，不吃饱肚子，怎么读书呢？我们一起用饭吧。”
景唯宣点头微笑，“好，我听姐姐的。”
虽然现在他“十岁”了，可在宋凝禾面前，一如昨日乖巧可爱。
宋凝禾更是对景唯宣更多了好感和怜爱，这样懂事聪慧的“少年”，实在难得。
可惜，她没那个福分，能在他年少时遇到他。
“来，你看看喜欢吃哪些？不过你胃不好，不能吃太多。”
昨日景唯宣吃多了突发胃病，宋凝禾可是记得清楚。
她心中也十分愧疚，她做了景唯宣三年的夫人，却对他身体情况一点儿不了解。
景唯宣点头，“嗯，我不会贪吃的，姐姐放心。”
景唯宣拿着一个包子慢慢吃的，举止仪态胜过昨日许多。
宋凝禾惊奇不已，景唯宣来舅舅家短短两年，竟然有如此变化。
不但识字读书，在礼仪举止上也大大不同。
“宣儿，以前咱们不在一起长大，你这个胃病是怎么来了？”宋凝禾又问。昨日她也问过张海涛这个问题。只是张海涛也不得而知。
景唯宣有点不好意思，他咽下馒头，这才说，“以前家里穷，经常饿肚子，饿久了胃就坏了。”
“……”
宋凝禾心酸不已，家贫两字，听起来平淡，可真正经历的人，只怕是很苦很苦。
她从小锦衣玉食，从来不知道缺衣少食的滋味，偶尔赌气不吃饭，房中也有点心可填肚子，而景唯宣却经常挨饿，还饿坏了身体。
“放心，你以后都不会挨饿了。”
等景唯宣吃好了，宋凝禾带他去书房，让他自己读书。
虽然景唯宣才“十岁”，可宋凝禾觉得，他这样的少年天才，大概是不需要师傅教的。
景唯宣进了书房，又惊又喜，“姐姐，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书！”
宋凝禾听他这一说，这才仔细打量起这间书房。
昨日虽然她进过一次，但是却因为心中揣着许多事情，压根没仔细看这间书房，如今被景唯宣一提醒，也大吃一惊。
这书房很大，却布置了许多书架，不说她还以为是藏书楼呢。
没想到，如今景唯宣已经位极人臣，却还是这么勤奋刻苦！
宋凝禾再一次对景唯宣，有了不同的认知。
作为妻子，她对夫君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姐姐，这些书我都可以读吗？”景唯宣激动的问。
虽然此时的景唯宣忘记了很多事情，记忆混乱，但是爱读书，却是刻在他骨子里事情。
宋凝禾微笑，“自然可以，你想看什么，便看什么。不过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一定要松弛有度，记得休息。”
景唯宣感激不已，“谢谢姐姐，我都听姐姐的。”
景唯宣说着，便随意走向最近的一座书架，伸手从上面拿下一本书。
“秋日集？”
他轻声读着书的题名，宋凝禾却怔住了。
“你，你说什么？”她声音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