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武选
大隋朝，男方瞄着女主母亲的名望风传，来给自家男主找对象。
这，可有不少的例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这是一种大隋朝社会普遍的择偶态度！
豪门中言，宁娶大家蛮，不娶小家玉。
民间常言，宁娶大家奴，不娶小家女。
何也？
唯眼界、才识、素养而已。
当然，有没有那种草根逆袭、一枝独秀的异类？
可能有，但极为罕见！
但这种女人，能在权阀丛林中，游刃有余、光大门楣，付出的和拥有的绝对会不成比例！
掖庭女子，不知埋没了多少锦绣女子！
就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人祸，让她们的未来，坠入无尽的深渊。
其实，高兰、虞兰等人，还是幸运的。
如果以她们各自的家族地位和背景，一旦成婚之后再发生连坐之事，情况会更糟。
当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做为女儿的她，还会连带着将丈夫和孩子，也牵连进去。
掖庭里，就这样被处以族刑的女子很是不少的。
她们，作为罪臣嫁出去的女儿，往往还带着年幼的别姓孩子。
就像那几个姓杨的，还有杨姓改为枭姓的……
“朝廷，要在掖庭署女子中，选拔女卫武官和女兵！”
当这个消息乍传入耳，高兰的泪水，一下子便涌出了眼眶！
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是老天看自己可怜，从而赏赐一个重见外面世界的机会吗”
她暗问。
在专供女孩子们学习的内文学馆，高兰找到了同样获得消息的几个伙伴。
今天，她们都没有安静地扎入书海，也没有去射棚去练习射箭、操练武艺。
她们在等高兰，等着这位十八岁的大姐大给她们出主意。
“不要再想父辈们的任何恩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最好，彻底忘记它！”
“如果，姐妹们有幸能过得审推，那就好好努力！”
“这，是你我能否重见天日的最后机会。”
“既相遇，莫相忘！”
“既相遇，莫相忘！”
……
在内文学馆的一个偏僻角落，她们相围成圈，席地而坐。
高兰，虞春，王四姑娘，刘莹儿，梁谦谦，元英，萧玉，一共七人。
她们的眼中，全都是晶莹的泪光。
这样的一幕，在掖庭署里并不少见。
或是姐妹之间，或是母女之间，或是祖孙之间……
也会有一些不得志的嫔妃，也在悄悄的做着选拔前的准备。
比如，去给负责审推此事的主事太监，送些好处什么的……
高兰、虞春、萧玉等人，主要由掖庭内谒者张成领着。
这一队宫女，约有四百多人，个个身材高挑，就是显得纤弱一些。
她们将直接前往曜仪城校场，参加女武官选拔的武试。
另外一支宫女，则由同样是掖庭内谒者的李欢领着。
相比上一队，这队中的宫女年纪差距颇大，老的老，小的小，身高胖瘦也差距很大。
这一批人，数量最多，近两千八百余人。
她们，将前往西隔城的九州池射棚，参加女兵选拔。
掖庭署内谒者监万宁，站在掖庭署的思明塔下的门口，对众人道：
“此去，乃皇恩浩荡，望诸女以戴罪之身，怀明思恩，为尔等博得身前身后之名，淘洗罪责，为国立功！”
“请行哉！”
说完，身形旁移，闪出了后面的塔门。
塔门洞开。
那一方狭小的门洞外边，是白花花的阳光，以及隐约的花草和鸟鸣……
大隋，有科举考试的详细规制。
但是，这是的科举，只是针对文官的考试。
至于武科试，现在都还是没影子的事情。
所以，现在大隋十二卫府的武官，要么是勋贵子弟的推举提拔，要么就是文臣武置。
为什么没有？
还是因为大中国在这个时候，文武不太分家，且受北魏遗风影响，社会上士人阶层普遍尚武。
所以，会武功、懂军略的文臣，不要太多。
这也是大隋朝动不动一个文大臣，往往可以身兼大军主帅，杀得敌人哭爹喊娘的根本原因！
杨子灿主导的这次女武卫选拔，不论是官还是兵，参照的都是现在骁果卫的选拔规制。
但是对于武官的策试、经试，就要复杂多了。
因为这种考试，可不能照搬文科的规制和内容。
通过商议和请示，女武官的选拔最终定为了三天。
第一天和第二天，主要是武试。
第三天，上午是貌选；下午是策论。
之所以是两天的武试，主要有两方面原因。
一方面，是因为武试的内容多而杂，并且人员也有点多。
原本阿布觉得，没有多少掖庭署中娇滴滴的女人，会来参加这种当兵行伍的差事。
可没想到，从长秋监长秋令袁弘那里得到的消息，光是报名的人就有四千多人。
可按照广皇帝和皇后的意思，只是想组织一支两千之内的女兵。
此外，还要留一部分将来在民间招募女兵、女武官的员额。
所以这最终参加选拔的人数，就被刻意压缩了许多。
参加选拔的人数，拘在两千五百之内。
最终选拔总数，兵千三百人，女武官两百人。
另一方面，还是因为有一些参加完女兵选拔的宫女，也有报名参加女武官的考试。
只要今天顺利通过女兵选拔，明天就可来到曜仪城校场参加女武官选拔。
这样，即使不能中女官试，还能保成为女兵一员。
女武官的武试，共七项。
主要有长垛、马枪、骑射、步射、翘关、擎重。
此外还有一样附加试，主要考察女武官掌握特殊兵器的能力，如机弩、投枪、暗器、筒射等。
第一项，长垛。
垛，就是箭靶。
不像贵族们常用的那种兽皮或布靶，这里全用草靶。
草靶的样子，倒是和贵族们所用的架子差不多。
两侧立柱，中间置一方形特制草编厚垫为靶面；靶面四角，用皮索扯紧，系在两侧柱子上。
草靶中心，涂白；第二圈，涂红；最外圈，涂黑。
这一试，属静立长射，主在考察臂力。
四十步，六十步，八十步。
距离越远，得分越高。
靶上三环，分值不同。
中心白处，优；二圈红处，为中。
三圈黑处及以外，淘汰！
第二项，马枪。
一寸长，一寸强。
马枪，做为长武器，主要考察武者马上使用长枪格斗的本领。
马枪，要比步枪长出许多。
一般的马枪，长一丈八尺，径一寸五分，重八斤。
马枪考试，可不是给你找个人来比武比划，而是有个木人阵。
在校场中划定区域内，按照固定的距离和方位，摆放四个木人。
此，为一阵。
这木人阵，可不是牢牢固定在地上的那种木人，而是稍遇外力、一碰就倒的那种。
这种模拟真人的木人，是大隋兵部将作监匠师的最新力作，栩栩如生！
光是站着个木人，还不行。
关键是在他们的头上，皆会放置一小块方形的木板。
对，就像你小时候被语文老师顶着语文书罚站时的那个吊样！
参加武选的人，须根据考官的指令，纵马入阵。
她要在规定的时间里，巧使马枪，将木人头上木板，一一弄掉。
挑、刺、拔、打……
稳！准！狠！
但是，假如有一个木人倒地了，淘汰！
同时，最好不要让马和本人接触木人任何部位。
否则，扣分！
打掉四个为优，打掉三个为中上，打掉两个为中下。
打掉一个，或一个也没有，淘汰！
第三项，骑射。
骑射，就是骑在马上，在运动中射固定靶。
阿布本来还想来个移动靶，却被广皇帝审核时给否了，言之对女武官选拔不宜太难。
马道旁，侧立箭靶，同射垛时所用之靶。
纵马两回，共发九箭。
七箭及以上中靶者，优；部分中靶为四至六箭中靶者，中；三箭及以下者，淘汰！
骑射，既考察武者马术，还要考较其马上的箭术技巧。
毕竟，女武官也算是标准骑将，马上用箭也是常用之技。
当然，如果能秀一下最好，如回头射、镫里藏身射、左右开弓射，等等。
秀得越花哨，射中越多，分数当然最高！
第四项，步射。
步射，也叫游弋射、行进射，要求武者持弓，在或走或跑或跳中射箭。
这一项，是对参选女武官综合射术水平的考试。
风力、呼吸、身体动作、力量等，都是影响步射成绩的重要因素。
这里面，考的不仅仅是能力，还得加上运气。
当然，也可以秀技，但光有花哨技巧却没有射中，还是没分的。
此项，共发十五箭。
十箭及以上者，优；根据白心及红圈者，分出次第。
四箭至九箭者，中，中圈次第如优。
以下者，淘汰！
这一项，最是考较人，被刷下者，人员最多。
第五项，翘关。
翘关，就是双手、单手抓举城门栓，
当然，宫女们考较选拔用的城门栓，可不是当初杨子灿和长孙无忌、裴行俨等人，在高士廉府上比试的那种真家伙。
那种翘关所用城门栓，长丈七尺（51 米），直径三寸半（105厘米），重约两石半（约300斤）。
并且，他们那种按照标准比试规则，首先要双手举翘关十次，再单手提翘关的一端平举走出至少一尺（30cm），步行越远越厉害。
女武官的翘关用城门栓，却是按照马朔的长度和重量设置。
丈七尺，径两寸，重八十斤。
先双手十举，再单手持一端无过一尺处，行数步。
这一项，考验女武官臂力。
毕竟行军打仗，主要还要能举起和挥动手中的长重兵器来。
手无缚鸡之力者，自然得得乘早离开。
具体考绩衡量，都有细数和淘汰之法。
第六项，擎重。
擎重，顾名思义，就是举重，但实际上在考选中算是负重。
这个环节，要求武者背负米若干，走规定步数。
因为这时候的武将，需要时常披挂几十斤的铠甲，还要持武器、带弓矢，还有其他一些鸡零狗碎的救命玩意。
所以，负重考察，就是对武者基本生存能力的考察。
正规的武将选拔，要求负米五斛（隋五石，620斤），行二十步。
完成且速度快者，中选。
对于宫女们，杨子灿也是做了调整。
背两石，也就是两斛（240 斤），行二十步。
这一项，考察武者的体力和耐力，通过越快的人，则会中选。
那些倒在途中的人，自然也就淘汰了！
临近中午，校场上任然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女武官的选拔赛。
气温，变得越来越高。
阿布显得无所事事，心不在焉，燥热的空气让他昏昏欲睡。
昨晚和温璇耍得有些晚了，这又一大早的赶来校场坐阵，就有些精神不济。
于是，他抽空子选择尿遁，溜到校场边上的假山背后，终于找到几棵绿柳下面的石台。
他要小睡一会儿。
这里，甚是幽静，不虞被人打扰了清梦。
十几个护卫，被胡图鲁打发出去四处打探观望。
考场子里如果有什么意外，他们就会赶过来到这儿报告。
胡图鲁，也在旁边不远处看着，以免被人干扰了自家大爷的休息。
……
杨吉儿带着自己的几个女侍卫，兴致和热情非常之高。
毕竟，这是她自己人生中亲手经办和参与的第一份正经差事。
就连最受父皇宠爱的姐姐南阳公主，也不曾有过如此的任命和经历。
她的工作，就是带着一大帮异人，在各处考点，将参选者的成绩准确无误、公正公平地记录在划好的册子上。
那些原本还想着利用关系，做个弊、操作一下的人，一看主事的是正阳公主杨吉儿，立马偃旗息鼓，收息了所有活泛的心思。
这，倒是个无心插柳之举！
原本满口应承、胸有成竹的官员们，登时全都黑了脸。
唉，这可如何是好啊？
难怪好说话的杨子灿，也跑了！
这是惹不起啊！
杨吉儿的参与，无疑让这次女武官选拔的含金量和纯洁度，立时高出无数个等级！
花木兰花大将军，则威风凛凛地在马枪和骑射的考较现场，来回巡视。
她带过来的十几个女侍卫，早就目光灼灼地分守两地。
女武卫的认真模样，看得那些兵部和长秋监的考官们，眉头直皱。
可，除了叹气，却毫无办法。
这位，也是功勋卓著的钦差大员！
并且，还是将来女卫的高级将军之一，也是皇后心腹的那种！
抗不得，说不得，商量不得，只能好好地捧着啊！
花木兰，这个出身传统兵户的女子，十五岁从军，性子直率果断。
因为少了世俗社会历练，十年的军旅生涯，很让她有了一根筋的精神！
只认军理、军规、军法！
理，是军中的人情世故。
军规，军法，是铁，是钢，是言出必践，是有一说一。
她的那一套，全是军中的那一套，自然不会搭理这世俗官场的这一套！
杨子灿为什么要躲？
他真的疲困到不能再坚持一下，做个忠于任事的样子出来？
呵呵！
那他还为什么窜动杨吉儿，去干核录检校成绩的事儿？
他又为什么安排“花无敌”，去干骑射和马枪那两处的事儿？
呵呵，鸡贼啊！
这两处，事儿最多，牵扯最多，人情也最多！
牵扯和人情多的地方，就有利益。
阿布不想多粘，但他也不明着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