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美人是雌虎
缠斗,好容易和缓下来。
梦儿姑娘,还是不忘追问自己所关注的问题。
“大将军,还没说您干爹如何英明神武,将那杨玄感一干乱臣贼子,给降服的呢!”
这姑娘,还是挺会说话的,吹捧之余不忘续上话题。
“还没忘啊,你这小浪蹄子,还挺爱追根究底的。”
“以后记住了,这个毛病不好!爱钻牛角尖儿的小姑娘,没人愿意来心疼!”
阿布回话的时候,还不忘将这个喜爱刨根究底的姑娘给教训了一番。
听了这话,梦儿姑娘以为阿布不愿意讲了。
于是眼神一暗,就有点失望和恼怒。
咋啦,想躲闪?
“你……您……真是讨厌……妾身……”
一切努力,岂不是要白费?
“不过,看在你这小姑娘可人的份上,大爷我就破例给你讲一讲这其中的奥秘!”
不想这阿布话锋一转,又将话头转了回来。
这下,弄得小姑娘脸色一红一白的,全没了脾气。
于是,阿布就开始添油加醋,乱改篇幅。
他将当初守大兴城、抵御杨玄感的诸般功劳和谋划,一股脑儿的全部强加在李靖一个人头上。
这还不算,他又把这次北上剿灭突厥虎师、设伏歼灭都拔大军的运筹帷幄之能,又都加在李靖的头上。
虱子多了不咬人,一个两个的,干爹估计无所谓!
李靖,一个智计百出、决胜千里之外的军神形象,终于在阿布灿若莲花的唇舌之下,变得立体、高大、丰满!
李靖,真乃旷世之大军伍才者也!
至少是千里马,不,万里独驹!
“这都是真的?”
梦儿姑娘听得神往,星云无数。
“比真的还真!”
“你若不信,就去随便问问参战的诸位将军,看一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一个小妇人,还不相信你恩公我的话?真是白疼你了!”
说完,阿布又要作势上去惩罚她。
梦儿姑娘能问谁啊?
大军行军谋划之事,可是最高等级的机密!
不要说没人敢冒着杀头之罪,去随意泄露,就是想泄露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错,李靖本就是出现在阿布所提到的每一个节点、地点之上。
可他到底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作用,就连杨侑、吐万绪、鱼俱罗等人也不一定能搞清楚。
唯一能说清楚的是,阿布似乎对他干爹异常倚重!
现在,估计除了这大将军杨子灿,大家可能都会觉得,李靖是一个紧随大将军左右的一等一神秘人!
神人!
这时候,这些话被吊儿郎当的大将军杨子灿亲口说出,李靖的厉害和重要性自然是确认无疑。
坦率来说,如果这些系列战争,如果全部彻底由李靖谋划实施的话,实际效果只能比目前的结果,要更加理想、厚实!
但,这只是如果!
为什么?
还是权力!
杨子灿能获得杨侑的百分百信任,杨子灿能获得广皇帝的全权委托,杨子灿能溜须拍马、通过私人关系搞通各种各样的潜规则……
李靖可以吗?
根本不可能!
千里马常有,但能让千里马发挥出千里马神风万里、纵横江湖之能的机会,不一定常有!
这个机会,或许是伯乐给的,也或许是骑士给的。
但,更可能的情况是,这个机会是既不在乎千里马、也不在乎伯乐、更不在乎骑士的厨师给的!
厨师,考虑的往往是怎么将菜既做得合乎食客的口味、又不超出菜品的价格,所以一盘菜所用的食材只会是最合适,而不是最好!
杨侑、五贵,等等这些大隋的掌权者,就是厨师,他们只会做味道过得去、价格合适的菜,让唯一的食客广皇帝满意。
现阶段的杨子灿,就是能让这些厨师们放心使用的食材,也是能让食客最满意的菜品。
这道菜,永远只是化身成形似千里马的杨子灿,而不会是神似万里驹的李靖。
但这里面的道理,少部分人懂,绝大部分人不懂。
更不用说,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的梦儿姑娘。
不过,看她脸色释然的样子,肯定是信了。
毕竟阿布讲的东西,实在是太合理了!
大隋官员之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条潜在的蛟龙?!
怪不得啊!
“李靖,李英雄,我记住你了!”
“如此种种,原来背后有你呀!”
“这倒是一个不曾想到的新情况!”
这是梦儿姑娘,听完胡闹的杨子灿花言巧语之后,生发在心底的几句话。
此时,远在马邑的李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就在这时,阿布感觉身底下一样东西硌得肚皮疼。
于是,阿布强忍着梦儿姑娘死命掐自己的疼痛,探手将那东西从身下拿了出来。
他放开梦儿姑娘。
一翻身,便拿着那东西凑近灯光下细看。
原来,是一个异常奢华精巧的香囊!
那股奇异高贵的龙涎香香味,就是从这里面散发出来的。
“那是我的,快还给我!”
梦儿姑娘见自己随身的心爱之物,被阿布拿在手中把玩,便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抢夺。
这次,阿布却没有再装。
而是一个反手擒拿的小手段,就将香汗淋漓、像个母豹子似的“前头人”梦儿姑娘制得伏在床上,动弹不得。
这只香囊,非常精致豪华,绝对不是俗物。
底材用的是上等丝绸,上面用金银丝线勾勒出一个姿态诡异的花草。
那花草,阿布却是认得,独叶一枝枪,或一支箭!
就是当初,阿布在徒泰山山顶温泉之畔发现的那些小草。
它还有很多名字,如一叶草、金剑草、矛盾草、蛇须草等。
但阿布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它的学名,瓶尔小草。
准确的读法,应该是”瓶尔小——草“。
这是一种外形很独特的草药,一片叶子中间卷包这一个小棒槌!
这东西,可是野外急救消毒止咳的好东西,特别是蛇毒和咳嗽。
阿布心里一动。
有意思。
他用手指一弹一勾,施展手法就将香囊上面的绳子扣拉开,然后轻轻一抖。
里面,滚出一个明晃晃的更加精美绝伦的东西来。
鎏金双蜂团花镂空银香囊内胆!
仔细看去,这东西通体饰蔓草且均匀分布六团鎏金团花,团花内刻两只蜜蜂纹样。
团花之中,镶嵌点缀以点点玛瑙、翠玉和各色红蓝宝石,在烛光照耀下光华闪烁。
好个精美雅致的宫廷造物!
市面上绝不多见,更何况还是自称是风尘女子的梦儿姑娘。
嘿嘿,有意思。
阿布就黄金囊盒的扣子一扭,里面果然是后世文明的陀螺仪结构,那里面骨碌碌转动的小球里,放着一块固态腊状胶块。
龙涎香!
黑褐如琥珀,有五彩斑纹,却不透明。
香气柔和,留香弥久,美妙动人。
这是动物香中的极品,贵过黄金,即使在大隋皇宫之中,也极为罕见。
更不要说这么大、这么纯净的精品!
阿布敢断言,普天之下,现在就是见过这东西、认识这东西的人,也是极少数!
现在,这个自称是流落风尘的落魄伎子身上,竟然有这东西!
况且,阿布可是清楚地记得,曾经有一位皇室的好姑娘亲口告诉过自己,这样子骨碌碌转动的小银球,实非凡物。
即所谓“机关巧智,虽外纵横圆转而内常平,能使不倾,妃后贵人之所用之也!”
鎏金镂空银质陀螺仪小香球!
金贵古雅、图案特别的小香囊!
价比千金的龙涎香!
靠,你真当俺是从东北化外之地来的土老帽?
哼哼!
阿布轻轻扣好这东西,装作不懂地说道:
“什么东西?硌得我肚皮疼,拿去吧,不就是个小巧的香囊,有什么稀罕?”
“小蹄子,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俺们家这玩意儿多得是,有多少有多少!”
说完,放开被自己一只手扭住伏趴在床的梦儿姑娘,并将那个小香囊和小银球丢到了她的手中。
可这时候,梦儿姑娘早就梨花带雨,啜泣得不成样子了。
“呵呵呵,这就哭上了,不是你自己要我给你演示什么叫布施的嘛?“
“玩不起啊,算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干这一行的!”
阿布表现出嫌弃的样子。
一把抓过梦儿姑娘的衣衫,丢在她身上。
“出去可别说是我欺负了你,大将军我英明神武,帅比潘安,才比子建,走在大街上还不是姑娘们往上扑?”
“你看你,刚才还主动往我怀中钻,现在这就不乐意了?”
“咱们还没什么,如果真什么你了,岂不是你还得寻死觅活?”
“晦气,差点儿让你毁了我杨大将军的一世美名,如果传出去我是霸王硬上弓而不遂,我,我还能混吗?”
说着,阿布抱着头做苦恼状。
全是一副不学无术、喜好面子的世家纨绔的皮赖样子。
“噗嗤——”
梦儿姑娘,竟然被阿布的痛苦样子给逗笑了。
这脸上带泪、双眼含笑的样子,把阿布心里搞得一突。
这姑娘,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啊!
“好了,好了,咱们也算做过戏了,我也能跟营中同僚们交代了!”
“你快穿好衣服吧!怎么还哭上了?”
“提醒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跟旁人说我们啥也没做!”
“记住了没?”
阿布恶狠狠地瞪着梦儿姑娘的一双美目,认真说道。
梦儿姑娘不说话,连连点头。
可是,又接着连续摆头。
脸色的表情,也是在反复变换。
“怎么了?反悔了这是?”
“还是要提条件?真麻烦,好吧,好吧!”
阿布一咬牙,沉痛地皱着眉头下定决心,道:
“赶快提,记住,就这一次,谁让大爷我家里的钱财用不完?”
“唉,房子,车子——哦,不,马车,钱,官位,珠宝……都可以。”
”但是,我家里的后宅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好多人排着队想进来,都不行。”
“因为,我妈不让!”
“除此之外,你就说吧,可劲儿说,你大爷我承受得住!”
阿布索性一躺,四仰八叉地准备在那里摆烂。
“咯咯咯……哈哈哈……我的妈呀……哈哈哈……咯咯咯……”
这一次,梦儿姑娘彻底控制不住地笑了。
笑得花枝乱颤,波涛起伏。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
同时,还一边揪着自己小香囊,不住地拍着这张结实的大军床。
“有什么好笑的?真是个傻丫头,大爷我看走眼了!“
阿布看着狂笑不止、前俯后仰的梦儿姑娘,连翻白眼。
梦儿姑娘,笑得更欢了。
好久,连门外守候的胡图鲁等近卫们,都被这姑娘放肆的笑声吓跑老远之后,梦儿姑娘一边控制着笑得有些痉挛的身体,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渐渐平复下来。
“你,你,你,我才发现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哎呀,大将军和妾身的称呼,都变成你、我了。
游戏拉近距离,也降低身份啊!
夫子诚不欺我!
“不,你是个运气很好、想法惊奇、说话有趣的大废柴!”
“什么叫也算做过戏了?”
“哦,我明白了,方才欺负妾身,原来是做戏!哈哈哈……”
梦儿姑娘又似忍不住了,直接伸出嫩葱似的玉手,狠狠地掐了躺着的阿布几把。
“啊呀,疼,快松手,快松手!怎么像猫和豹子变的,老抓人!”
阿布揉着自己的大腿,唉声叹气。
“的确是做戏啊,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你这个姑娘的心思,怎么这么复杂,老往不健康的地方想!”
阿布一本正经地反问。
“做戏?跟谁做戏?哦,我算是明白了!”
梦儿姑娘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恍然大悟。
“你,真是个无赖!”
“啊呸!有你这样子做戏的吗?啊呀,太恶心了!”
“不行,不行,不行,姑奶奶我这回可算是吃大亏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一说完,双眼一瞪,柳眉一竖,翻身而起。
脸上,再也不是以前那副娇娇怯怯的样子。
女人,真的很善变,一会儿又哭又笑的小女人,瞧瞧,现在这是只母大虫啊!
梦儿姑娘根本不顾自己春光大泄的样子,而是开始凶巴巴地坐直身材。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依然像一坨屎一样躺着的阿布。
开口说话,声音低沉但压迫力十足。
“正经点,坐起来,听我说话!”
阿布闻言,似乎感觉气氛不对,于是乖乖地盘腿坐好。
梦儿姑娘似乎对阿布这种很不贵族的坐法,相当不满意,好看的鼻子和眉头就皱了起来。
“坐好了,别丢份!”
阿布一愣,看看这女人的样子,马上明白过来。
于是赶紧并好腿,跪坐在床上。
开始老老实实地平着脸,听这姑娘的训话。
梦儿姑娘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