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黄金铠甲
“大公牛日出的，世代为奴的山贼，不讲仁慈和江湖道义野蛮人啊！”
“假若有一天落到爷爷我的手中，我叫你们一个个吃马粪、喝牛尿！“
“万能的腾格里啊，请发挥你的神力，快收走这些万恶之魔吧！”
信使阿史那朵颜捂着肚子，强忍着要喷薄而出的臭屁，心里恨恨地诅咒着这帮山贼。
他是可敦手下的近臣，长期为义成公主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包括代表义成公主出使大隋，传递对大隋皇帝的问候和敬意。
因为其忠诚和能干，深得义成公主的信赖和重用。
突厥可汗的可敦，可不像汉地王朝的皇后那样少参国事，她具有突厥国法定的一些参与国家大政的权力。
比如，废立可汗之事、知兵马之事、知争讼之事、可干预外交、拥有自己私产的强大部族等。
因而，作为正妻的可敦，是形式上和事实上突厥汗国的第二把手！
所以，借助可敦的超然地位，她身边的人也是鸡犬升天、自成体系，影响着突厥汗国的方方面面。
阿史那朵颜，就是这样一个人。
尽管如此，他在这群什么也不认的土匪手里，啥也不敢暴露，等尝试逃跑几次都被抓回来遭受毒打之后，就彻底放弃了幻想。
可他心里心急如焚！
突厥，危矣！
只有他清楚现在突厥突然爆发的混乱有多么可怕！
因为，一向与汗国王庭关系交好的天神教，对都拔汗轻启边患非常不满。
他们已经号召东西突厥各地的信众，反对战争，抵制征调！
为什么都拔没能调集北部、东部许多部族的力量参加对隋朝的行动，因为人家以要防范马匪，而拒绝了参与！
正是在天神教的号召之下，北部的契骨、东部的霍翁家族的拔也吉、仆骨部落，已经明确反对都拔汗专权和横征，宣布不再效忠都拔汗，要求重选大可汗！
当初，天神教长老会首座乌童联合霍翁家族的阿特古汗、安世娜家族的小吉温汗，和代表东突厥最高王权的沙钵略家族都拔可汗，是有过口头上的协议。
与民为安，休养生息，与周边国家保持和善和友好！
因为突厥汗国自经受分裂、内乱、瘟疫、天灾、马匪、叛离之后，已经虚弱至极！
万千牧民最渴望的，不是重回帝国鼎盛辉煌，而是过上安稳足食、平静复苏的生活。
现在，都拔汗的行为，无疑是撕毁了多方协议，也打破了刚有起色的东突厥社会经济生活局面。
可以想象，只要大隋扛过都拔汗的突袭，必然会对突厥实施严厉的报复！
那样，两国之间的连绵不断的战争，必将彻底将东突厥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匈奴、柔然、突厥的千百年遭遇，早已经证明，统一后的中原王朝多么可怕。
一个小小的东突厥，除了面积广大之外，根本不是发怒之后的大隋对手！
小心眼的广皇帝，是周边各国的噩梦！
除非，大隋覆灭、乱掉，重回天下纷争、诸侯割据、王朝群立的局面。
但，这有可能吗？
至少，目前没人能看见！
再退一步，即使大隋乱了，大可汗就能保证中原汉地，不会再出现一个大秦、大汉、大隋？
到那时候，东突厥还要死多少人？
东突厥还会不会存在？
他们天神教、各部族头人、小可汗们，将何去何从？
……
每一次，当阿史那朵颜想到这些，就是愁绪满肠。
他也是东突厥权贵中少有的智者之一，也是极力主张与大隋交好的清醒者之一。
可他又能如何呢？
他只是一个小部落的头人，只是依附于可敦义成公主权力之下的一个官僚。
现在，他更是一名负责将东突厥内乱的重要消息，传递给都拔汗的特使！
赶紧回援，防止不可言之事发生！
然而，等他带着一小队银狼骑进入大隋边境之后，才发现这里发生的一切，根本和可敦、自己、大部分突厥王庭之人想象的完全不同！
都拔汗已经进入了大隋！
但情况，很显然并不是突厥人完全拿捏了局面。
他们先是被装扮成黑狼骑的一伙游骑兵诱捕，然后在搜干净之后，又被带到了马邑城旁边的一处军营。
那里，竟然有近十万大隋军队好端端的在那里休整！
显然，这支部队看样子刚刚经历过血战！
都拔汗呢？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大隋军队呢？
为什么古力海的九十九泉，没收到这里变化的一点点消息？
……
难道都拔汗已经……
无数疑问，冲上这些被俘者头脑。
被押在车马棚里的阿史那朵颜，和他的银狼骑武士们，不寒而栗！
终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他们趁喝醉的看守者睡着，成功夺马逃出，一路飞奔南下。
等气喘如牛地的他们，赶到靠近雁门郡附近的长城脚下一处山泉旁边，喝水歇缓的功夫，竟然全部被麻翻了！
那泉水里面，有毒！
腿软骨酥，勇士们没了一点反抗的力气。
眼睁睁地被这些五大三粗的山贼们，剥得大家伙只剩下一条窄裤，众人欲哭无泪。
九月底的天气，可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雀雀儿，都被冻得缩成指头蛋一样大小！
十几个大男人，顾不得耻辱，晚上只能光着背，挤抱在一起取暖防寒！
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摸着身上被抓回来时新留下的鞭痕，阿史那朵颜又止不住流下眼泪。
可敦的信息，只能靠其他另外六波信使了！
但愿他们能躲过这些粗俗、可恶的山贼！
但是，就像东突厥已经完全被爱喝汗抛弃和诅咒似的，接连几天，剩下的六波信使一个不少地全部被这股土匪截获！
整整四十九人！
不多不少，大家都认识！
清一色的银狼骑和小匐！
突厥人，信奉七为吉祥数字，好多设置都与七有关。
这加急的信使，都会有七波，每波七人！
一个特使，六名狼骑护卫 ！
想不到，如此强悍的力量，竟然悉数被这群不起眼的毛贼全部拿捏了！
看走眼了，这些土匪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
这股土匪，全是灰影和阿布卫队的人，头儿就是刚从突厥返回来的灰五。
收到阿布的指令，汇报完突厥国内的情况，灰五就带着人星夜赶到这个突厥信使必经的几个隘口守候布置！
因为早就在沿路对这些人的行踪掌握了清楚，所以很轻松就把天下闻名的银狼骑和信使头头给捉了个一干二净！
灰五带着命令在突厥协助的灰六等人，仔细查探了突厥内部到底有何不可知的密辛。
之前，灰六的突厥分部的确被都拔的精密伪装给迷惑了！
特别是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神秘汉人。
等事情办完当面和阿布做了详细汇报之后，就被派出来兼职干这山贼头头的事情了。
阿布有令，带着这些突厥俘虏在马邑郡的大山里转悠。
什么时候放他们去给都拔送信，等消息！
而灰六，则需要跟在阿布身边，好好汇报汇报，突厥分部的工作的确存在问题。
接下来东突厥灰影分部的工作，肯定得进行重新的调整和部署。
有错，得马上改！
南下大军日行六十里，这已经是大规模部队行军的上限。
按照大隋常规数万级兵马行军的规制，最远只能行军四十五里。
可现在，顾不得这些了！
在保证军队不过于疲劳的条件下，尽可能多走快走，这是鱼俱罗等人的心思。
阿布一边想办法调整骁果卫的士气和体力，一边密集的搜集南北两路的信息，忙得不亦乐乎。
乱中才好摸鱼！
大机会啊，千载难逢！
现在就希望能等到皇帝的圣旨，同意中途大军停下北顾，给都拔来一下。
让狂妄的突厥人知道，随意入侵大隋不是个好主意！
并且，只要计划的好，自行车变布加迪威龙也不是没可能！
连给个教训的地点，阿布都选择了三个。
全在突厥人最喜欢、最熟悉、最便捷的东路回师路线之上。
无论突厥，还是以前的匈奴、柔然等草原大军，他们南下打谷草，都有其基本固定的来路和去路。
现在都拔汗如果得到了国中大乱的消息，必然不会再和他们草原上的那些前辈们一样，画个圈抢一路。
而是会重走回头路！
当然，这也要在还不清楚马邑郡局势已经大变的前提下！
所以，对于马邑传往雁门郡的信路，北路军在取得对郡内突厥人大捷和优势之后，就开始在马邑郡长城一线进行暗中对信路的严密封锁。
尽量迟滞都拔知道后方基地鼠雀谷已经告破，虎师覆灭，豹师、鹰师击溃击散的消息，这样就可以让王仁恭、李靖等尽快肃清马邑、云州两郡的突厥残余势力！
当然，那样一来，雁门郡的形势就会进一步恶劣一些！
现在，就看广皇帝和五贵重臣们怎么看这个可能重创都拔的巨大机会！
吐万绪、杨子灿、鱼俱罗、王仁恭、李靖等，都在等着这道圣旨！
当然，他们还是一刻不停的忠诚于各自的工作。
比如驰援雁门，比如清扫残敌，等等。
九月二十日，风尘仆仆的杀虎终于赶回，迎上了极速南下的大军。
病中的广皇帝，收到北路军全歼三万虎师、击溃和打散近六万豹师的消息后，大喜而泣！
就连病情也减轻了许多，立即下旨奖励。
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授开府、南援总管，食邑千石；鱼俱罗复爵高唐县公、授开府、折冲中郎将；杨子灿正式任命为骁果卫大将军，封柳城县候。
对于众将军联名请示的军事计划，准！
以骁果卫现有人马为主，联合王仁恭当地府军、陈棱辽东府军，共八万人马，组成新的北路大军，伺机重创可能马上北窜之都拔汗。
这一次，年轻的杨子灿，被广皇帝正式任命为北路截击大军总管，有便宜行事之权。
鱼俱罗，以骁果卫折冲中郎将的身份，加入骁果卫，入左骁卫府。
在作战中异常勇猛、立功无数的骁果卫众将士，也多有赏赐、升迁。
而左屯卫大将军吐万绪，整合左屯卫原有军队两万五千人，南下驰援雁门城。
阿布收到圣旨、令符等，便一刻不再停歇，立即停止脚步回转急赴马邑郡。
他准备与王仁恭、李靖等人汇合后，仔细筹备即将到来的伏击大战。
行军路上，阿布打开了广皇帝御赐的一只箱子。
这箱子挺大、挺沉，格外精致。
按照皇帝的诏令，此物只能自己一人开启。
所以，虽然吐万绪、鱼俱罗等人很是好奇这御赐之物的底细，但都始终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阿布拿出那把杀虎亲交的黄金钥匙，打开那把黄金大锁。
不想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差点闪瞎了他自己的一双钛金狗眼！
靠！
一整套铠甲！
一整套黄金铠甲！
里面，还有一套包装得整整齐齐的书轴，上面是好多份信！
他先没有去看那套黄金铠甲，而是先将最上面那份写着“吾儿亲启”的书信拿起。
靠，谁的儿？
我吗？
我是谁的谁？
……
阿布震惊不已。
在心乱如麻之余，他强忍着恐惧打开书信。
等读完信中的内容之后，阿布差点傻掉了！
杨爽！
这所有的东西，原来是杨爽的遗物。
还好，这封书信却不是给他的。
这是留给两个女人的信！
不过，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阿妈王蔻，另一个是那个早已去世多年、自己从没见过面的外婆王赵氏。
一个曾经的狗血大剧，缓缓在阿布的脑补之中拉开序幕！
……
按下心头的震惊，阿布所有自重生以来产生的重重疑惑，似乎全都有了答案！
阿妈远嫁粟末地！
文皇帝、广皇帝两代大隋之主，对粟末大屋作的异常亲厚！
大隋上下许多人，对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但却又很以为然的样子！
舅舅家对自己家过分的疏远情况！
萧皇后、广皇帝对自己、自己家异常信任和照顾的事实！
阿妈王蔻对长安、洛阳超乎寻常的熟悉！
……
天啦！
这世道！
杨爽，是阿妈王蔻的生父，是阿布的外公。
杨爽是谁？
他是隋朝真正的宗室贵胄，是大隋著名的开国将领，是大隋武元帝杨忠的幼子，是隋文帝杨坚的异母弟弟！
幼年的时候，他就获封同安郡公；六岁时，杨忠和亲娘先后去世，被嫂嫂独孤氏放在身边抚养。
北周末年，已经历任内史上士、秦州总管、蒲州刺史等职。
隋朝建立后，渐渐长大的杨爽，深得隋文帝宠爱和重用。
先后被任命为雍州牧，领左右将军，封卫王；不久，又迁右领军大将军，权领并州总管，后转授凉州总管，加上柱国。
难得的是，做为地方守牧官，他虽然年轻，但风评非常好，政绩卓著。
开皇二年、开皇三年、及开皇六年，杨爽连续三次以行军大元帅的身份统领隋军出征突厥。
第二次出征时，在历史上著名的白道之战中，大破突厥沙钵略可汗，沙钵略裸身伏草独免。
开皇七年，杨爽入朝任纳言，是为大隋宰相之位。
然天不假年，年仅二十五岁的杨爽因病去世，获赠太尉、冀州刺史，谥号“昭”。
那一年，王蔻九岁！
王蔻的母亲王氏，那时候是祁县王家的掌上明珠，大小姐。
杨爽之所以认识王氏，还得从他在右领军大将军、权领并州总管的时候说起。
其中的细节阿布不知道，但那时候恰恰就有了阿妈王蔻。
不知道什么缘故，最后外婆王氏并没有嫁入杨家成为杨爽的妻室，而是嫁给了太原当地的另一大姓赵家。
且，不久之后就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