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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财政,温璇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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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布契郎穷吗?

    穷,也不穷。

    这要怎么看。

    因为从私人财富角度看,阿布一点儿和穷不沾边。

    因为他们家,可是在白山黑水之间,算有名的一等一富户。

    但,家和族显然是两回事。

    粟抹部族,显然和富可敌国有点距离。

    阿布契郎的祖先,其实给后代留下不少的财富。

    不说尼古机那辈,长期给中原王朝输送金属,特别是铜,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铜在古代是什么?

    那就是和金银一样的贵金属,铜除了铸造利器、兵器、农具、生活用品,还是铸币的主要原材料。

    靺鞨族,特别是粟末靺鞨,除了做为贡品给中原天朝输送铜料,那还有很大的部分是做为贸易商品来进行交易的。

    东北少数民族最喜欢中原的什么东西?

    丝绸,茶叶,瓷器,粮食,除此之外,就是比铜更值钱的金和银。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中原的金银冶炼技术更为发达,金银矿产的储量更大、分布更广。

    大东北也不缺金银矿,可大都在矿石里。狗头金和金砂,那得有阿布这样穿越者的狗屎运!

    所以,大东北缺金银,这种天然的货币!

    但是,中原地区也长期缺一种矿产,那就是铜。

    商周时期开始,当中原地区青铜冶炼和铸造技术,达到世界最高峰的时候,铜这种东西在中原之地注定会越来越稀缺。

    所以,汉朝开始,从王国周边各族、各国,采铜和进口铜,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政治活动和贸易内容。

    到了大隋,这种缺铜和找铜的情况一直还在延续。

    这样来看,你说靺鞨族的狗大户们,特别是粟末族的阿布家,会缺钱吗?

    当然不。

    老爹大屋作,自从娶了阿妈,就像娶了个聚宝盆。

    阿妈王蔻,天生的商业大佬,同时依靠王家在中原的巨大影响力,开店、贩卖,将东北的土特产、各类金属,源源不断的输送出去,让粟末部土鳖们的财力猛增。

    但是,老爹老妈他们,永远脱离不了大平均和土财主思维。

    地窖里,秘密的库房里,单是金银,就堆成了山。

    在老爹大屋作和老妈王蔻的思维里,家和族,总是有所区别。

    对抗高句丽,在大隋、突厥、契丹、室韦、黑白靺鞨的夹缝里求存,是粟末族全族的事,那是需要举族皆出其力。

    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打仗,一起上。

    但是,即使是王蔻这个粟末部的阿格玛,也无论如何会将族和家分得清清楚楚。

    一年一度,将所有的财富聚拢在一起。然后开部族大会,然后按照千年不变的分派制度,哪怕一根针,也要分得明明白白。

    先分给头人们,然后头人们再分给自己的民户。当然,头人们永远是分得最多的人。

    财富,全部进入到了每家每户。

    这时候,没有公产,穷庙富和尚!

    这就是传统!

    打从茹毛饮血的原始社会开始,就是这样过来的。

    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没毛病!

    可是,这样子做对的吗?

    这样做,能使粟末族变得强大吗?

    事实证明,不可能!

    即使是在粟末族最强大的时代,就是在那个整个靺鞨族还没有四分五裂时代,在那个还没有被高句丽各个击破之前的时代,粟末部这一支的人口最多也就两万余人,战兵也才六千人。

    而到了阿布穿越的时候,粟末部的人口已经堪堪刚过一万,地盘也已被压缩到了大隋边境营州的边缘地带。

    究其根源,就是古老的大平均主意。

    平均让财力分散,财力分散就无法办大事,不能办大事其结果就是实力不强而分散。

    再加上粟末部的祖辈大头人们,经营部族的战略,总是离不开游猎、农耕、安居和防御。

    于是,整个族群的经济、人口、思想、视野都逐渐出了问题。

    最后,实力变弱,战斗力变弱,地盘缩小,然后进入逐渐败亡的可怕循环……

    阿布登上粟末族舞台,当然不想再这样憋屈的活着。

    因为,他已经不能算是原来的阿布契郎,特别是在思想上。

    他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个前世永存的大国梦,藏着一颗现代战士嗜血的心,藏着一套早已深埋根骨、渗入血脉的屠龙技。

    于是,他和老爹大屋作有了争吵。

    老爹终究敌不过儿子的勃勃野心,大屋作妥协了,所以就撒手跑往陀太峪去了。

    名义上是为阿布守护退路,实质上是对儿子激进路线的一种抵抗。

    眼不见,心不烦!

    阿布,开始大把掏钱。

    他将家里积存的绝大部分黄金白银,明明白白、堂而皇之的送入户部充作库银。

    并召集各个大小头人,详细说明自己为什么这样做的道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阿布鼓励大家,各凭实力,自愿掏腰包充盈族库,图谋长远。

    小族自然有小族的好处。

    在高句丽的打压和分化之下,粟末部最后留下来的,都是铁血的骨干家族,族长的铁杆粉丝。

    很快,越育部、库图示部、石来部、月启蒙部的家主们,慷慨解囊,掏出多年的积蓄送到政务院的户部。

    那些都有点发霉的金锭银锭,数量可真是不少。

    阿布当然不能全收,而是按照各部的人口数量,进行象征性的收取。

    并且打了借条,盖上中枢省、政务院、户部衙门的大印,申明等将来府库充盈,按息偿还。

    阿布,要的是态度,而不是拷饷。

    这样一番操作,日渐窘迫的财政,很快变得好转起来。

    粟末部改革后的族府,其财政思路,就是走技工贸财政。

    只要科技的树木,生长得茂盛,就能保证不被时代的车轮抛弃和碾压,还能为工业和贸易打下坚实的基础、

    只要工业的创造,推动的顺畅,就能源源不断地将原料变成人见人爱、价廉物美、独此一家的产品。

    只要贸易的锄头,挥舞的勤快,周围有大如隋、高句丽、东西突厥,小有室韦、契丹、奚、新罗、百济、倭国等,就不能够有缺钱的日子!

    思路决定出路!

    不要再提人头税什么的,那是没本事的人才干的事!

    阿布根本提不起全民征税的那个兴趣,除非,真到了那么一天!

    阿布说:

    “户部的目光,要放在编户齐民,扩大人口上;要放在扶持工业制造、加强规模化农业、鼓励商业贸易上面,特别是和工部一起,赶快将海陆商船的队伍,建立起来!”

    懒散的阿布契郎,总还是要干点工作的。

    他现在除了甘当女儿奴,陪着娥渡丽母女俩,就是逗阿妈开心。

    剩下的兴趣,全放在和温璇的通信、玻璃的研制、种子的搜集培植、农场的看护和扩大上面。

    温璇和阿妈高琬,自从明妃李贤的肚子变得越来越大之后,就被高大元请到了王都城长居。

    因为,现在的高大元,可谓是疑神疑鬼,生怕有人害了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

    总有刁民想害朕!!!

    所以,在高宾的协助下,整个王宫的宫女、护卫、内官,被清洗了好几轮,全部换上了上下三代清白的人。

    这还不算,为了更加保险,还特地将长公主高琬和郡主温璇接到宫中,专门照看自己老婆和肚里的孩子。

    亲妹妹、亲外甥,才让他完全放心!

    自从粟末部和高句丽关系平缓以后,双方的商贸越来越频繁,邮路也自然变得非常顺畅。

    除非是非常紧要的信息,必须需要白青出马传递,否则像阿布和温璇之间的那种肉麻长信,则只需要通过商队走常规邮路传递即可。

    天气变热之后,阿布更加不会让白青长途奔波,许多时候都是放任她在周围的深山老林里避暑野逛。

    今天,是阿布从大隋回来后,收到的来自温璇的第一封长信。

    打开信封,骨秀神美的熟悉字迹,出现在阿布眼前。

    “……自打上元节一别,掐指已经大半年了。相隔千里,一样的相思。

    我很好,不要挂念,有阿妈疼爱、舅舅照顾、舅妈陪伴呢。

    可怜你远去大隋,谁会给你嘘寒问暖呢?渴了饿了又有谁关心呢?

    虽然远隔万里,那境遇,我一样能体会到。

    你现在回来了吧,你还好吗

    二三四五六月间,我捎走七封信,得到九封回信。

    最近一封信是六月中旬从十哥哥那里得来。不巧当时我正在生病,全身发冷,整日躺在床上。可看到你的来信,顿时感觉增长了精神,病也很快就好了。

    娥渡丽姐姐快生了吧?我想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当爸爸了吧?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记得下次告诉我,我好给孩子寄过来衣服。

    开心吗?想来你非常喜欢孩儿吧!记得你说过,你非常希望有好多兄弟姐妹,好多个孩子。

    请代我问候娥渡丽,告诉她送给我的海东珠项链我很喜欢,还有珍珠粉和胭脂膏。我送给孩子的金锁,请替我交给娥渡丽。还有随车带来的那些礼物,也请按照清单送给爹娘和其他人。

    老舅爷偶尔会来询问一下你的情况,他似乎非常忙。往往是很久都不曾见面,见面了又匆匆离去。大舅的脾气现在又变差了,好多次回宫都是眉头紧锁。

    听说东边又准备用兵,顺奴部和惯怒部的诸加似乎都在反对。舅舅总说,要是阿爸在就好了。

    我都好久没有看王都城的美景了,舅舅不让出去。不知道爱牙岛的屋舍、鲜花和溪流,是否如初?

    九哥他们,常常给我们送来新奇的东西,你说他们是我在这里可依仗的人,我知道了。你下次写信的时候,对他们说多注意一些,现在朝廷的气氛不是很好。我会多注意安全和形势,有事会尽快和九哥联系。

    最近听说南边的惯怒部在闹瘟疫,死了好多人。都城里人心惶惶,你那边也多些防范。有人流言,是倭国人带来的瘟疫,所以大舅派中里台的人,四处侦缉搜捕倭国奸细。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防疫和赈灾的,下回再告诉你,估计对你也有些用处。

    前几天妈妈跟大舅说起了咱们的婚事。大舅似乎同意了,不知道你那边爹娘如何安排。估计等舅妈的孩子出生,这个事情就应该会提上日程。

    我只是想,早日能和你团聚。可我,是有点舍不得阿妈和舅妈他们。所以,趁现在我在她们身边,要好好的孝敬陪伴。

    记得跟你说过,今年清明节的时候,我把你和我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爸爸。

    最近,爸爸在梦中跟我说,你是我这一辈子的克星,也是我的命。只是他说,总是看不见你的面目,仿佛你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话好奇怪,但我记得很清楚。

    爸爸离开我们好多年了,我也看不清爸爸的面容,估计是他老人家太想念我们了。

    就像阿婆,她也很少出现在我的梦中,可我真的想她。我能感觉出来,我在梦中的时候,她总是抱着我给我唱儿歌。可惜我一睁眼,找不到她。

    现在,每当想起阿婆和阿爸,我就总是想哭。你说,我是不是变得多愁善感了?

    全都是因为你,我想我的变化都是从认识你才开始的。

    现在我还是会读些书,但是总静不下心,阿妈说我开始有些浮躁了,写文章写信现在都很拖沓不简练,好久都写不出精致的古韵雅言了。

    当然,总还是有一些诗稿,等我们见面了,再给你看。

    我也会私下里跟舅妈说说你的情况,知道你很好,她也很开心。只是自从怀孕后,她吐得很厉害,吃下去的大多都吐掉了,身体消瘦得很厉害。

    阿妈和舅舅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不太见效。

    你上次寄过来的青竹茹汤和半夏茯苓汤的方子,非常神奇。舅妈的孕吐,已经不是那么厉害了。

    新选的大医令对这两个方子,非常臣服,还问我们能不能让他们公开使用。

    我本来要答应,可舅妈说这应该是你家的祖传秘方,要征求你的同意,至少也要花费高价才能给他们使才行。

    你的意见,请在下次的来信中告之。

    你送来的江南乌梅,收到了。想不到中原的乌梅,有这么多的种类和口味,很好吃,只是送得也太多了。不仅舅妈喜欢,阿妈和我也是非常喜欢。

    舅妈说,如果还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就少送些,尝尝新鲜就可以了。

    听你的话,我现在在阿妈和舅妈的扶持下,全部接手了家里和部分宫里的生意,学到了不少东西,所以非常忙。估计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到舅妈的孩子稍微大些。

    家里各处的闲置房舍,都设法租出去了。我的马场,今年把好些果下马都转卖了出去,新近采买来了好多突厥的母马。

    马奴叔叔年纪大了,可是他还是带着一些家将,到当初抓到阿爸那匹红娘子的深山里,找到好几匹郭尔罗斯马。

    马奴叔叔说,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扩大一下种群。等你下次来的时候,估计会有一些了。

    你那边要发展,要养活那么多人,估计你压力很大,我会想尽办法支持你。但希望你能放好心态,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

    照顾好自己,就像你要我照顾好自己一样,相信未来一切都会好的。

    每当看到弱草微尘,我就想到咱们的人生也就不过百年。所以,珍惜自己,就是我们在这世界中相遇的最好安慰。

    看到舅妈幸福的样子,知道了娥渡丽快要临盆,我对我们的未来充满期待和向往。

    想到将来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我的心里就会非常踏实、温暖、快乐、吉祥。

    你要好好的,我也要好好的。

    ……”

    阿布读完信,很想抽根烟。

    温璇,真是个顶顶好的女人!

    阿布得妇如此,真是交了狗屎运。

    大方,得体,善解人意,才干出众,人也长得好……关键,是不妒啊!

    其实,阿布遇到的几个女人,有差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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