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斩首行动,只做生意
在这生死将要分明的档口,高宾竟然来了。
高大元刹那间有些犹豫了!这场战斗打到这个份上,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大屋作的队伍竟然难缠至此!!!
即使这场战争自己最后取得胜利,也一定彼此都是一个凄惨无比的结果。
粟末人奋不顾死的战法,让高大元的王幢军损失惨重。
但是,如果自己现在孤注一掷,也许可以永远将大屋作和他的部众、部落打落尘埃,让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可,可,那是如果!如果,就意味着还有另外一种结局!
冒险,还是不冒险?
高大元刚才在瞩目血色夕阳时的决然和狠劲,瞬间变得有些动摇!
因为,那还想到另外一层,高宾不是一直和自己的弟弟高建武在一起,共同护卫老婆、外甥女游山玩水?
“还有谁?”
高大元将自己的手堪堪止住,然后尽量轻描淡写的放在额头上借以掩饰。
“启禀大王,只有高宾高大人和他的随从,别无其他大臣。”
亲卫高起躬身说到。
“出来何事?难道是朝堂?”
高大元瞬间想到了一些事情。
“有请王叔!”
高宾是被他自己的一名贴身护卫搀扶进来的,一瘸一拐的。
一进来,他就“扑通”一下和护卫一起坐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大王啊,不好了……”
“什么?”
高大元一惊,忙问。
“有人密谋造反,要另立朝廷啦!”
高宾哭丧着脸哀嚎。
“什么?谁?”
高大元一下子扑到高宾身边,抓着高宾的衣领大声喝问。
“我!”
一张比自己还帅的脸凑在面前。
然后,自己脖子一紧,然后一股彻骨的冰凉透过铁刃下的皮肤传进脑海,身体也下意识的变得僵硬。
“你,你……”
高大元瞬间有些糊涂,明明是王叔的侍卫——那个常常伴随在高宾身边叫达展奴的,怎么突然变成一个帅帅的、拿着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的恐怖分子?
周围的武士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等反应过来便一下炸了窝。
“大胆!”
“快救大王!”
“放开大王!”
……
紧接着,弓弦刀兵一阵乱响。但是,显然这一切只能是虚张声势罢了,投鼠忌器啊!
那,那,那可是高句丽的董事长啊!
“放下,放下,快放下,哇——”
高宾大声呼喝,然后趴在地上呕吐起来。
这一路,遭罪了。
虽然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可一路上被绑在马背上狂颠簸,吃的是难以下咽的干肉,喝的是没有任何加料的冷水,睡的是没有暖被窝的光皮套筒,撒尿拉屎还被粗汉帮忙着脱下穿上,还在嘴里塞着不透气的粗布(终于不是缠脚布了)……
唉,高宾高大人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苦!
他不知道这个来路不明的帅哥,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也不知道在他消失的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那让人牵心挂肚的乖侄孙女,被这个家伙怎样了……
世界上,为什么还有这么能的人呢?
他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要想知道你那个乖孙的下落,就要听我的话,否则——”
看着乎闪着狡猾目光的年轻人,高宾知道他点中了自己的死穴。关键是,他屁股底下的白苍,让他放弃了所有幻想。
易容术不难,难得是这家伙竟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操一口和达展奴一模一样的口音!更加可怕的是,他连达展奴的口气、小动作也模仿得几乎不差分毫、难辨真假。
这是魔鬼吗?
被彻底降服住、并且被阿布“贴身搀扶”的高宾,只能冒着灭族的危险一路风雨来找自家现任董事长。
“你是谁?”
到底是董事长,在王国里混过腥风血雨的,在战场上亲自砍过脑袋的,所以刚开始的震惊过后,高宾渐渐变得冷静。
至少,这个帅哥目前还不会让自己去见老爹。条件么,都是可以谈的。连王位都可以谈,什么不可以?只是利益的轻重多寡而已。
“阿布契郎!”
“谁?”
“你——”
“不错,我就是!”
阿布笑呵呵地一手勒住高大元的脖子,一手将高宾高大人提溜起来堵在身前。然后,牵着他们来到了高坡上的大帐前面。
将士们惊得大气也不敢出,一步一挪地跟着他们三人,将大帐围得水泄不通。
“看来,弟兄们很好客啊!”
“只是,你这帐子看起来不大,我担心大家挤得慌!”
阿布一边说,一边紧了紧勒住脖子的手臂,还把手中的匕首在来回摩擦摩擦。
“啊——别,阿布,啊不,少英雄别激动,有话好商量!”
高宾可看见了高大元脖子上那道细细的血丝,忙不迭地说。
“是,是,有话就说,有话就说!”
“都在外听命!”
高大元色厉内荏地高声朝着自己的众将官喝道。
连带着大帐里人,都一股脑地跑了个精光,只能远远地在帐子外边一丈远的地方守着。
剑拔弩张,水泄不通,但有个鸟用
拼死一搏?别逗了,搞不好把老大拼没了,自己还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这样的事情,高句丽的历史上可不是没有发生过!
放下幕帐的帘子,这个世界暂时只剩下三人。
中间是阿布,坐在那个大帅桌子底下,左边是高大元,右边是高宾。
怎么形容这三人的关系?还挺,复杂的。
“你要怎样?”
高大元见阿布契郎只是拉自己和高宾坐下,也不说话,于是主动开口。
“鞋子和袜子脱了,你们两个!”
阿布还是那种不要脸的样子。
“啊?”
“快脱,别问废话!”
两人只好像鹌鹑一样照办。
“再把裤子腰带解了,记住,是裤腰带!”
“什么?”
大元和高宾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好的感觉直涌心头。
“我,我,我……”
汗珠子很快就从两人白皙的额头上露了出来。这阵仗,没见过啊!想不到,想不到,实在想不懂啊!自己生生活了四十多年,还要遭这份罪苍天啊大地啊,这还有没有道理……
两人立马哆哆嗦嗦地胡思乱想起来,死死地按住裤腰带就是不放手,也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贞洁,要不保啊!!!
“想什么呢?快点,否则我动手,那可就连裤子也不保了!嘿嘿!”
耳边传来阿布契郎那阴恻恻地奸笑声。
如雷轰顶啊!
尽管十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在阿布的监视之下,两人抖抖索索地将裤腰带从袍子下面艰难地抽了出来,但一点也不敢也不肯露出丝毫白白皙嫩肉。然后怨念无穷地用一只手递给阿布,另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衣角。
“切~~,磨磨蹭蹭地,像个小姑娘,一点也不爽利!”
哥们,这事情能爽利吗?是能够爽利吗
只是,当阿布用他们各自的长腰带,将他们腿脚用一种奇怪的方式捆起来之后,绝望就更加袭击了他们。
“大英雄,少侠,大王,放过我们吧!”
“我们都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了,你可不能啊!”
“你这样会天打五雷轰的!”
“你就行行好,为子孙积积德吧!”
“唔——唔……”
高宾竟然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哭的泪水四溢。
不知道是憋屈还是悔恨。是憋屈自己怎么就落在这样一个不顾廉耻的小贼手里?是悔恨自己连累自家大王也遭受如此劫难?以后,如果还有以后,可叫自己怎么见人怎么活哦?……
虽然没有眼泪流出来,但大元的眼睛也湿润了。
他强振精神,麻着胆子问:
“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只是,只是不要……‘
阿布半天没搞明白这两人演的哪出,待自己琢磨他们的话然后在看看他们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
“要脸不嗯要点脸不?真龌龊,真肮脏!你,你们,脑袋里装的是狗屎吗?”
阿布气急败坏地吼道。这他妈传出去,还有自己的江湖地位、立锥之地吗?自己难道长一副饥不择食的样子?天下多少妹子,我找这两老头那我得混多惨?
阿布气得分别在两人的大屁股上就是两脚。
“我是钢铁直男好不好!”
阿布嘴里骂道,脚下又是两脚。这是这话,在古代有歧义啊!直接说得被捆住手脚的两人没有话语,直接瑟瑟发抖。
外边是一帮面面相觑的赳赳武夫,里边是怪异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爆发中沉默。
高大元也有点慌了,以为阿布要下死手。
“我什么都答应,什么都答应,只要你能放过我……”(意思是不是高宾爱莫能助?死道友不死贫道?)
高宾怨念深重地看了眼自己的主子,主子的眼中是一眼无奈。
“这可是你说的,好啊!”
“其实,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是谁?”
“好,好,退兵,退兵可以有!”
高大元忙不迭的答应。只要有需要,就有得谈,只要放过我的身子……
“不过,我……”
“不要,不要,其他的都可以谈……”
“我只是想问问,咱两家为什么要打死打活的?”
“什么?这,这个……”
是啊,突然被阿布问这个问题,高大元却是没想到,没想到怎么回答!两族之间,从高句丽立国开始,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也从来没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主要是没人敢问这个问题呀!
这可是老祖宗的家训和传统!
高宾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高大元,看高大元怎么回答。
“这是国策吧,为什么打,我……”
高大元突然觉得,这个问题的确有点深奥,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不打,就意味着不扩张。不扩张,就难道不能存在难道是如秦皇汉武,成就一统?高大元自问自己有那个心,但没那个胆子啊!
如果那样,就得跨出这半岛偏狭之地,去到广阔的中原大地去争雄。中原大地的人物风俗财富,自己也不是不想要,可,那边还有好多可见不可见的大狮子啊!
自己不就是想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当个霸霸!东边的新罗、百济,自己得收拾!这西北的粟末眼看就能打趴下了!至于大隋那个庞然大物,自己最好还是虚与委蛇最好啊!
可是,真的呀,把粟末灭掉,真是自己想要的?其实,自己最想要的是诚服呀,黑水、白山等都被自己用各种办法收服了,唯独这粟末人就是软硬不吃、又臭又硬啊!很多时候,都是有来有回的打,这真是……
“这次,你肯定得退兵。至于下一步,我看咱们还是好好聊聊!”
“高总,这么跟你说吧,你打不死我们,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我们还会卷土重来。怎么说来着,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估计知道了,得吐血,这句生生被阿布抢了,早产。那以后写《赋得古原草送别》得怎么办?那时候会不会交阿布一点版权费?)
最后两句说得高宾眼睛一亮,这个帅小伙看来也不是草包莽汉,这话,不,这诗不错。看样子肯定有上下句,也不知是何等高妙!看这小子随口吟出,那肯定不是新作。唉,不知道啊不知道,我高宾有没有机会识得全貌!
“对,对,对,你说得对。”
高大元连说对,可也没说个所以然。
“咱们,我是说我们粟末和高句丽之间,能不能停止打打杀杀的,签一个互不侵犯条约?”
“互不侵犯条约?”
高大元和高宾张大嘴,但也明白了阿布契郎的意思。
“是,咱们停下来,不打了。说实话,你也三两下打不死我们,我们都打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把谁怎么样!粟末族,就是骨头硬。”
“咱们可以暂时停下来,各自发展经济,互不骚扰,互通有无!”
“除非到哪一天,我们找到了双方非打不可的理由。到那时,咱们就放开了打,堂堂正正,阴谋诡计,都可以!”
“你得明白,对于我们这些边地之民,活着本就不容易,可现在还得拼命争斗,最终便宜的绝对不是你我两家。更何况,我认为你真正的敌人,不是粟末,不是百济和新罗,而是来自西边的那位!”
阿布契郎盯着高大元的眼睛说,那手指指向西方。那儿,有一个王朝,叫隋。
这话,说得高大元哑口无言。
战斗,随着高句丽大军的撤出,停了下来。
夜幕,也在这一刻落了下来。
两边,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但少了那种剑拔弩张的戾气。
几十座篝火,如点点繁星,点缀还土滩。
大屋作和胡图鲁等一干粟末将军,举着火把,看着满目的尸体和伤兵,心痛而伤感。
不知谁起了个头,然后慢慢的大家都陆续高唱起来。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迟留?”
歌声,震荡四野。
粟末族全体将士听见了,高句丽的将士们也概莫能外!
这场仗,开始得急促,结束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