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协查

    风涣水：“那说说吧，身为实际控制人，你不知道他一直在从事违法犯罪活动？”

    柏君竹调整一下坐姿，身体后靠，胳膊伸直，双手在身前的桌板作交叉交握状：“警察同志，像我们这样公司业务遍地开花的人，是不可能事必躬亲的管理公司的。虽然公司是我的，但我一直都请专业人士来经营和运营。

    我对他们没什么要求，只要求合规合法经营和盈利。当然，对这些人的选拔与背景调查均由专业猎头公司负责，我只需要决定要不要聘用这个人。而且我一直相信给予职业经理人最大的权限，他们一定会给我“惊喜”。换句话说，大部分都是好的惊喜，极少数会给我惊吓，比如这位经理人，显然他完全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

    风涣水：“所以你对他在你眼皮子底下从事违法活动，你却一无所知？”

    柏君竹：“确实不知道。我并不时常去公司，就连公司开董事会我也基本不参与，不信你可以去公司调查内部资料。我是一个奉行‘正道经营’的商人，明明可以靠正当途径赚钱，为什么要铤而走险赚这种‘脏钱’？”

    风涣水：“你之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么大的事，他做的再隐蔽，你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吧。”

    柏君竹承认：“我之前是收到一封内部举报信，也已经派出内控团队前往这个直播公司调查了。不谦虚的说，我们这个内控团队由干过几十年刑警的一位老大哥带领，我相信即使这个事情没有现在被爆出来，过不久我们自己也会报警的。

    目前详细的事发经我是真的不太清楚。因为警察的突然介入调查让我们自己的内部调查停滞下来，所以我并没有收到最终的内部相关报告，关于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总而言之，我掌握的信息并不比你多。如果你愿意分享给我的话，我感激不尽。”

    当然，风涣水既不打算分享信息给他，也不完全相信他的证词。若论实际年龄，柏君竹要比他还小两岁。在双方沟通过程中，他明显发现柏君竹的言谈非常老练成熟和密不透风，难怪能将生意做那么大。

    风涣水要求柏君竹近期不要离开村子。未尽事宜可能需要随时找他了解。柏君竹满口答应下来。

    回到民宿，柏君竹发现民宿内空空如也。王斯人住院以后，村里安排一位村民过来给他们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他直接步行到李胜的店里，果不其然，两个女人在这里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李胜坐在柜台里低着头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看嗨到疯癫的两个人，当然疯的只有王谦一个人，隔老远就听见王谦打着酒嗝跟佩琪抱怨：“那个风涣水拿着我的发卡不还我，还怀疑是我杀了那个老太婆哦，他是不是脑子瓦特啦。我这么善良的人，我特么杀条鱼都下不了手，我能杀人，我能上天还差不多！”

    这时她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李胜：“老板，是不是你故意陷害我的，我就记得我的发卡是掉在你这里了。怎么就跑到老太婆那里去了！”

    李胜说：“我真没见过你的发卡。”

    王谦不依不饶：“那怎么可能，我记得就是在你这里丢的，那天我在你这里换衣服，然后发卡就不见了。”

    李胜没吱声，他不想跟一个醉酒的人掰扯。

    王谦看他不说话就以为他默认了，一下子扑到柜台上凑近李胜说：“哎，你是不是哑巴了，你说，是不是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三棒子打不出个闷屁来，你老婆才带着孩子离开你的。哼。”

    李胜看了看她、看了看那边坐着的两个人，才慢吞吞的说：“我没结过婚，也没有老婆和孩子。”

    王谦一拍玻璃柜，啪地一声巨响，就差指着李胜说他骗人。这时柏君竹介入进来，他拉走王谦，不想看她继续发酒疯，把她安置在佩琪的旁边靠着她。但佩琪也喝多了，坐都坐不稳，看见柏君竹过来扶她，就特别自觉的把自己塞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紧紧的勒着他，眼泪沾湿他颈部的皮肤，嘴里念叨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柏君竹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件事情，亦或都是。明明他是个局外人，但现在他才是落陷最深的那个人，他知道自己如何一步一步走进这个陷地，他很愤怒，那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

    王谦还在叨叨：“个大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统统都在骗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不要以为我没有爸爸妈妈你们就可以欺负我，等我找到他们，一定让他们把你们这些骗子的屁股打开花。哼！”

    在李胜的帮助下，柏君竹才得以将两个醉鬼弄回民宿。下楼的时候，李胜回头看到柏君竹正在看着他，就问：“那天，我姐夫就是在这里摔下去的吗？”

    柏君竹说：“是的。”

    李胜“哦”了一下就打算离开，柏君竹问他，你不打算去医院看看他吗？李胜回他：“不必了。”

    柏君竹继续问他：“你恨他吗？”

    李胜没说话，背影顿了一秒，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