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车祸
李胜点燃一支烟，坐下来。
风涣水打开笔记本，老警察喝完一口水，将水瓶放在脚边，点燃一根烟。
老警察：“你记不记得之前在你的店门口，有几个年轻人跟迟婆婆发生冲突这件事。”
李胜：“记得。”
老警察：“那你能不能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李胜：“我在店里上架货品时，听见有人喊叫和刹车的声音，我出去一看，是一辆跑车，地上躺着几只鸭子尸体，车轮上沾着几根鸭毛和血迹。车上有三个年轻人，一男两女。”
老警察：“看没看见是谁开的车？”
李胜：“驾驶位置下来一个长头发女孩，副驾驶下来的是个男人。他俩下来和迟婆婆说话，至于说了什么，我听不清。然后，就看见迟婆婆哭喊说自己心脏疼直接躺倒地上去了。再后来，后座的那位带着墨镜的女孩子下车，走过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迟婆婆，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反正，迟婆婆马上就站起来，然后他们一行人就走过来，来我的店里。问我有没有现金。”
老警察：“他们要现金干什么？”
李胜：“迟婆婆要他们赔偿碾死鸭子的钱，只要现金。”
老警察：“多少？”
李胜：“两万。”
老警察：“什么鸭子，这么贵。”
李胜：“我听到这个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迟婆婆瞥我一眼，让我收到转账，赶紧把现金给她。”
老警察：“那你给她了吗？”
李胜：“我跟他们我说现金不够，让他们直接去镇上的取款机取。但迟婆婆不愿意跟他们去，就坚持让他们将钱转给我，然后我取完现金，她来找我拿。”
老警察：“你同意了？”
李胜：“不同意怎么办？收到钱的第二天，我就去取了钱给她送过去。找到她，她又说，这么多钱放在身上不安全，让我先拿着，回头跟我一起去镇上存起来。”
老警察：“存了吗？”
李胜：“没存，她每次从我门前过，我都问她啥时候去镇上存钱，她总说先等等。没想到，她后面就出事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拿这钱怎么办。”
老警察：“那天还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吗？”
李胜想了想说：“那个男人先给我转了2万元，把转账的截图给迟婆婆确认过后，迟婆婆就赶着剩下的几只鸭子走了。这时候才发现那个长头发姑娘坐在门口一直在哭，戴墨镜的姑娘蹲在她旁边安慰她。之后就走过来扫码支付了500块钱，让我给女孩准备点吃的，别让她乱跑，这500元算是报酬和饭钱，多了不退少了她再补。交代完，就转身和那个男人走了。”
老警察：“给500？”
李胜：“对，其实这种小渔村，吃啥一顿饭能花500？我就在旁边给她点了个海鲜炒饭，38元，给拿了一瓶饮料，5元。”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几只鸭子就2万，一顿饭500元，这恐怕是警察们和李胜不言自明的共同想法。
老警察：“好，情况我们基本了解了，后续要是还有什么想起来的、忘了说的，随时跟我们联系。”
李胜：“警察同志，那啥，那2万块钱我怎么办？”
老警察：“你先拿着，之后我们会有专门管物证的人员跟你联系，别丢了。”
李胜：“哎，这么放在我这里也不安全啊，丢了我找谁去。”
老警察没有理他，站起来兀自离开。刚走几步，又忽然转身问李胜：“你这里没有装监控吗？”
李胜说：“没有啊。”
老警察指了指大门上方说：“不差钱的话，还是装一个吧。看你也是没啥经验，人不在，店就这么开着。人拿你东西，你都不知道。”
风涣水站起来低低地唤了声：“胜叔，最近还好吗？”
李胜看着他，怔怔的没有说话，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好多年没有人问过他，“还好吗？”。
最近发生的事情，李胜不知道自己还好不好，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多少都与他有关。他累极了，他的心和大脑迟钝了许多，长时间的大脑空白，有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海浪、太阳、风的阴影在移动。
虽然还活着，但也就是，还活着，尚没有走到那一步而已。
警察前脚走，王谦后脚就来店里了，她如进自己家一样，打开冰柜拿出一瓶饮料，就坐在刚才风涣水坐的地方。
李胜没有跟她说话，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就还是默默的整理货架，顺便去看了下藏起来的钱还在不在老地方。
本来就不大的店面，现在堆了一些物件，就显得更小了。
他刚转身就撞上了站在身后的王谦，隔得太近，王谦身上甜腻的香水味一下子就冲进他的鼻腔，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汗毛竖起来了。
前路被堵，他只好侧身从另外一头绕着出去。无奈，王谦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他走到门口，问王谦，为什么一直跟着他。
王谦瞪着大眼睛说，没啥事，就是觉得他很亲切，想跟他待在一起。
李胜说，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去海边游泳。
王谦表示自己没有带泳衣。李胜之前进过一批泳衣，只是还没有找到地方把它们挂起来，于是他随便翻出一套来，看都没看就递给王谦。
他只想快点打发她离开，这个店本来就小，她一进来就更拥挤了，事也没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