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轻敌冒进
书接上文，王烈的陆吾军、大同的江东军以及吴小川的白莲教义军三股势力齐聚右玉，正待合兵一处，北上抗虏，不料又有一股鞑靼骑兵入关扫荡，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了江东的大同府兵，转头朝着陆吾军方向奔袭而来。
话说，兵部侍郎江东来到右玉城外，远远看见王烈战败了铁背黑台吉，大股鞑靼人马正往城外逃窜，还以为是个杀敌立功的好机会。
官兵这些年来，可算被鞑靼欺负得惨了，对阵鞑靼是败多胜少，朝廷上下对俺答骑兵也是很怵，当年仇鸾勤王进京，杀了几百个百姓冒充贼首，都获得了平虏大将军及丰厚赏赐，江东见了这个机会，生怕被同行的陆吾军抢了风头。便下令全军出动，三百来个骑兵一鼓作气的冲到了鞑靼溃兵近前。
其实这时，白莲教义军正与王烈会师城内，已经开始收拾战场，并没有进一步对鞑靼穷追不舍，鞑靼溃兵可以说是溃而不乱。
江东骑兵赶到的时候，他们正在城外的空地上召回战马，准备上马北遁，怎料江东的骑兵照着鞑靼就是一阵三眼铳连发，然后是撞击，鞑靼人没有防备，措手不及，赶忙策马北逃。
这一番突袭下来，大同府兵也算是斩获不小，江东见状，忙令步兵全体押上，收拾落马的残余鞑靼，并进一步向杀虎口方向开进，准备进一步扩大战果。
鞑靼兵虽然没了主将，然而进退有度，攻守从容，并没有因为一时突袭而乱成一锅粥。加之城内的王烈和白莲教义军也没有对其穷追猛打，导致鞑靼人很快组织起了反击。
所以有句话说的是穷寇勿追，这是因为在追击残敌的时候，尤其是对方这种来去如风的蒙古骑兵，作为以步兵为主，冷热兵器混杂的明军而言，乱战，是没有什么优势可言的，须得将阵型排列整齐，步骑相互配合，远近兵种协同作战，才能给敌致命的杀伤，这也非常考验将帅的统兵协调能力。
江东作为兵部侍郎，杨博的得力副官，他并不是不懂这个道理，然而眼下他只觉得机会难得，多杀一个鞑子多立一份新功，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行军作战的章法，下令砍一个脑袋给二两银子。
大同府兵这下跟打了鸡血似的，为了赏银一股脑儿追杀上鞑靼乱砍，这就造成骑兵冲在最前，火铳、弓箭等轻步兵次之，然后拿着盾牌的重步兵最后。
鞑靼骑兵将大同骑兵拉开一段距离后，忙从四面八方回扑，明军一看旷野四面八方的鞑靼人杀了个回马枪，而己方人马不过三百，想要撤回，也和本部人马拉得太远了，不由多想，箭如雨下，已经有不少人中箭掉落下马。
明军三百骑兵在鞑靼的反攻之下，迅速溃败，折损了七七八八，狼狈逃回，后续赶上来的鸟铳兵赶忙装填火绳枪，照着鞑靼就是一顿噼啪乱轰。
八百多发弹丸带着火舌，几乎同时射向了前方的旷野，但是距离太远，鞑靼骑兵跑动迅速，鸟铳手根本无法瞄准，明军火器虽然昂贵精良，却也只堪堪打中了零星的敌人。
鸟铳手赶忙继续捣药装填，而鞑靼骑兵飞奔袭来。
嗖嗖嗖！嗖嗖嗖嗖！
一阵箭雨落下，鸟铳手倒下一排，待装填好正要开火，结果鞑靼骑兵已然入阵撞击，火器只响了几响，八百鸟铳手痛呼惨叫起来，被骑兵冲击之下是全线崩溃。
这时江东的大股主力重步兵还在后面没赶上来，眼睁睁看着骑兵和火器二营的千余弟兄被鞑靼人的战争机器碾压成了齑粉。
江东的心里那是一个悔啊，贪功冒进，偷鸡不成，这下恐怕不是蚀把米的事了，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让人挥动令旗，全军撤退。
可是晚了。
手持刀盾的重步兵赶到的时候，见鞑靼骑兵将鸟铳手踩踏殆尽，几乎全数屠杀，他们提刀就冲了上去。
骑兵如果没有冲击的空间，单单近距离厮杀其实是斗不过重步兵的，鞑靼见明军主力杀了上来，也不恋战，掉头就撤，大同军主力举着刀盾发起冲锋，可两条腿怎么赶得上四条腿的，鞑靼一边四散撤走，一边转身开弓，回敬了大同兵几阵箭雨，密如雨打的箭穿透了明军的铁甲，明军赶忙举盾招架，可对面的鞑靼骑兵摆起了数不清环形骑射阵。
骑兵环绕着奔跑起来，围成一个个大的圈，小的圈，不停地放箭。
明军前进，鞑靼骑兵的阵型就退缩，同理，明军撤退，鞑靼的阵型就进逼，在这个过程中，鞑靼人不断放箭，却始终与明军保持距离。
这个时候的明军，失去了骑兵和火器的掩护，只剩下步兵一个个铁疙瘩，在旷野草原上，对鞑靼人而言，那就是一个个行走的猎物。
其实书说到此，也很明白，此前王烈听到的什么鞑靼来了援兵，根本是乌龙军情，这股鞑靼人，就是江东轻敌冒进，给对方杀了个回马枪而已。
江东看到这里，心知今日犯了兵家大忌，闯了大祸，那是面色惊慌，身心俱催。
要知道，这五千人可是从大同府调拨的精兵强将，就这么折损在右玉这个小县城外，回去就怕掉的不是乌纱帽，连脑袋都得一起掉。
明军面对鞑靼环形骑射阵，毫无还手之力。就是这个当年元帝国横扫欧亚的阵法，今日在右玉城外的旷野上演，大同府兵虽倍数于敌，却显然招架不住，渐露败相，队伍后方，有的见过世面额老兵油子见过不少世面，那是知道厉害的，率先丢了刀盾长枪，脚底抹油向后逃跑。
鞑靼骑兵如龙卷风一样杀了过来，转瞬间，明军兵败如山倒。
“江大帅，鞑子来势凶猛，此地不能久留啊，弟兄们护着大帅，快逃啊！”江东的亲兵高喊着提醒。
“江某有负尚书重托，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回去……”江东想到这里，死的心都有了，拔出了腰间长剑。
“大帅，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啊！”
一众亲兵全都上前按住江东，防止他临阵自杀，可江东见了这幅场面，再拖下去，不是成了战俘，就是被射成刺猬，他高声叫道：“都不要拦着我，让我去吧！”
“大帅，且慢！”
这时，一串马蹄响起，一众官兵骑马从后方驰来。
只见江东回头一看，王烈正驰马带人赶来，王烈下马行礼道：“王烈来迟，让大帅受惊了。”
“啊，是靖海侯！阁下……阁下可算来了！”
江东这个时候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刚才听到后面的马蹄，都以为是鞑靼来了，可真把他吓坏了，江东见了王烈，心情平复了少许，暂时不想死了，便指着前方的战场。
“侯爷，您看，战事既已如此，这该如何是好啊，您快给想想办法？”
王烈看了一下远方，大同主力军此时已有大半开始溃逃，剩下的一部分坚守的部队里，斗志也开始瓦解，不断有人加入逃跑的队伍。
“大帅，不必惊慌，陆吾军已就位！海弥勒，传令，开火！”
王烈身后令旗挥动，此时战场东边的丘陵间，亮起了无数火光，紧接着，是炮弹呼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