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进退维谷
书接上文，王烈将攻屋良座森城，毛海峰竟孤身出城来见，并让全体部众高喊宋王万岁。
王烈问毛海峰：“让岛津和琉球放人，谁能说了算？”
毛海峰恭敬一拜，说：“君兄，五岛只有一个宋王，天下，也只有一个皇上，我身后的人，听宋王的，听皇上的！”
王烈再问：“那谁是宋王，谁是皇上？”
毛海峰再拜道：“还能有谁，自然是君兄了！”
洪迪珍道：“毛滶，你这么能耐，自己当这草头天子便是，何以苦苦纠缠君上？”
毛海峰说：“君兄，洪老，毛滶也是君父的孩儿啊，造五岛宋国的反，动摇君父先辈开创的基业，对毛滶有什么好处？万一真把社稷毁在了我辈之手，君兄，那你我乃是五岛宋国的千古罪人了！”
王烈道：“此事绝不可能，君父打下的江山，必将绵延万世！”
毛海峰发表了下面一长串的讲话：
“君兄，大明已经快不行了！
你看看这世道，官老爷到处敛财，土豪们到处圈地！
泱泱中华，多少百姓没有了田地，多少流民背井离乡！
我们小的时候在歙县，家里一寸田地都没有，给人家当佃农。
君父带着我们一个锤头一个钉，将船造好带着我们出海，还要被官兵到处围捕，就跟做贼似的！
我就想不明白！
我们经商下海，卖货与人，谋生糊口，怎么就成了国贼？
君兄，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不可能再回到家乡，也不可能入朝为将，这一切……没有可能的！
一日为贼，终身是贼！大明一日不灭，五岛宋国终究不存！
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道理！
你招安了，归顺了，五岛英豪和梁山好汉就是一个下场！
是的，大明就是如此不讲道理！
我们将它覆灭，重新开创一个新的世道，才能自救，也能救世！
你不这么做，他日也有李烈、刘烈率众而起，问鼎天下！
毛海峰只问这颗发心，无愧于天下万民！
洪老，我说的对不对，您摸着良心表个态吧，我话说到这个份上，您不会认为我毛滶还是敌人吧？”
众人听毛海峰说了这么一长串，都没有说话，洪迪珍想了想。
“君上，臣倒觉得，毛滶这几句话，说得还算在理啊。”
一见洪迪珍也给这家伙洗脑了，王烈怒道：“弥勒，如今连你也这么说？”
“君上，我……”
毛海峰说：“君兄，您细想。
江南百姓，穷苦凋敝，年年都有数万商民东渡五岛；
日本诸国，互争雄长，年年都有几万倭寇西奔宋国。
假以十年，五岛宋国的财富兵力无可匹敌。
试问，明朝对五岛而言，哪有一战之力？
可是，若真要归附了大明，我等不过是朝中大员手中的棋子！
五岛宋国若被朝廷接管，必然又是乌烟瘴气，贪官遍地！
这些种种，君兄想过没有？
再退一万步说。
今日君兄杀了我毛滶，定当引起倭寇哗变。
君兄带了多少人来，我是知道的。
与岛津琉球联军一战，君兄凶多吉少！
即便惨胜而归，也必失信于岛津、大友、毛利、三好这些日本西国望族。
从今往后，他们怕是再也不受五岛节制了！
所以君兄，我们别打了！
请君兄原谅臣弟此前的行为！
臣弟今后愿率五岛先锋精锐，为宋国开疆拓土！”
洪迪珍听完了毛滶这番陈词，心里也是心服口服，而眼见毛海峰都是这个态度了，他也不忍见五岛在这个地方折损兵员，而且此战对比下来，五岛为攻，却不如守方人多，胜算委实不大，便对王烈道：“君上，臣有一言，毛滶所言虽不尽然，但是我们此行只为寻龙，不为征伐别国，若是琉球一战，折损掉了身后的将士，以至五岛元气大伤，去了皇帝那里，说话又哪还有分量？”
李绫烟是最不希望王烈打打杀杀的，也补充道：“是啊，烈郎，洪老说的在理，况且，我们派船来此，是为皇上找寻仙药，并非将战火带到琉球啊。”
毛海峰一听王烈身边俩人都被他的话所打动了，心头一喜，赶忙道：“君兄，洪老与兄嫂说的句句在理，您看，岛津倭寇都丢了甲兵，琉球国也换了新君，君兄就是打赢了他们，最多也就是把尚元王归位，此等庸主，值得我们死这么多人么？”
王烈听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感觉徐海一死，毛海峰在洪迪珍看了，好像又成了自己人一般。
严山老，对了，严山老是个什么态度。
王烈想到这里，便说：“余事暂且不谈，毛滶，你先把人放了。”
毛海峰为难的说：“臣弟与岛津交厚，严老就算可以放得，然而，陈祥父女是被琉球人擒于首里城，臣弟无法对他们发号施令。”
王烈问：“那要怎样他们才肯就范？”
毛海峰说：“君兄，这是琉球的内政，臣弟不便插手，除非……”
“除非什么？”
毛海峰说：“如今执掌琉球朝政的，乃是葛可昌与和为美二人，他们说了，除非君兄称帝，琉球必献表称臣，既为臣属，那琉球一切事务，自然由宗主国做主！”
王烈命毛海峰先放了严山老及一干人等，王烈正想问问他的意见。
于是，毛海峰回到城中，没多久就将严山老给放了出来，毛海峰抓严山老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把王烈约上岸谈一谈，所以也没有加害严山老等人。
王烈见今天这个状况，仗是打不下去了。
就在岸上扎营，将众人到一起，商议下一步行动。
王烈此时心里也是乱的很。
打又打不得，退又不能退，陷入如此进退维谷之境，他十分尴尬。
于是先问了问严山老对毛海峰说话的看法。
严山老说：“君上，老船主在位时，毛滶就与徐海走得最近，与西国大名往来最密，如今，也只有他能够号令日本诸国的倭寇了。”
王烈问：“照此看来，如今只能从了他？”
严山老重重叹了口气，说：“唉，只恨给他领着岛津家早来了一步，控制了琉球国，如今我五岛才这么被动啊。”
洪迪珍也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传令兵进账。
“陛下，琉球来使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