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天赐祥瑞
书接上文，话说王烈与胡宗宪相约陆海茶会，二人谈罢，王烈告辞，可就在出府的那段路上，竟有一妖物作祟。
眼见一个不怕死的送了死，罗龙文赶忙招呼众人：“大家小心，离门远一点！捕蛇的家伙拿来了没有，给它弄回去！”
王烈便问罗龙文：“那究竟是什么妖怪？”
罗龙文道：“此地不方便，大公子，我们换个地方和您细说。”
于是，罗龙文带着王烈沿着庭中走廊向西，走到尽头，见一八角凉亭，乃入座而谈。
只听罗龙文说：“大公子久不在中原，或许有所不知啊，嘉靖三十四年的腊月，关中大旱，华州大震，就在那华山脚下，地上竟然震开了一条大缝啊！”
“一条缝，那有什么稀罕？”王烈听到这里，还不知罗龙文想要表达什么，但听他继续说。
“嗐，大哥您有所不知，当地的村民啊，见了好奇，还以为下面有什么帝王陵寝，就沿着往里面继续深挖，大哥，您猜怎么着？”
见罗龙文这么卖关子，王烈便问：“挖到什么宝贝？”
“咯咯咯咯！”罗龙文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小声对王烈说：“他们挖着挖着，竟看到了一条龙啊！”
王烈惊奇道：“什么，这世间竟然真的有龙？”
罗龙文道：“那可不是吗，不过，那条龙……是死的，只是一堆白骨，据说啊，单看其骨架，足足都有二百多尺，说起来，应该是上古时期的洪荒巨兽啊。”
王烈想了想，点头称是：“那然后呢？”
罗龙文道：“然后啊，当地县官、巡抚见了，硬说是祥瑞，找人看守好龙眠之地，请来工匠百名，给它零零散散的弄了上来，装车运走，准备拿到京师去，献给严嵩父子！”
王烈便问：“那你说这死龙骨，和里面的怪物，究竟有什么关系，难道，它还能下崽？”
罗龙文道：“可不是嘛，大哥您听我说完啊，当时京师里负责接运龙骨的啊，乃是工部尚书赵文华赵大人，那个时候啊，我替军门进京办事，也就刚好在场！”
说到这里，罗龙文又把声音给压低了，小到几乎听不见。
“那个赵大人随手指着一块龙骨，对小人说：‘含章啊，过来，阁老说了，把这龙趾骨拿回去，带给胡大人，祝他今后，平步青云，节节高升！’”
王烈一听，笑了，问他：“这寓意倒是挺好，这么说，严首辅送了一块龙骨给军门，那剩下的呢？”
罗龙文笑道：“嗐，剩下的，想来也是送给皇上了呗，大公子您先别打岔，下面的才是重点！”
“你说。”
罗龙文接着说：“话说这龙骨，带回来以后，我这仔细一琢磨，去掉了上面的硬土石渣，这才发现，这哪是块脚趾骨头？分明就是个龙蛋！大公子您说说，这要是个鸡蛋还好，坏就坏在了这枚龙蛋上！”
王烈听了也是好奇，问：“龙蛋？此话怎讲？”
罗龙文一边比划着，一边说：“这枚龙蛋，也就这么大，我给它周身刨遍，再用沸水煮洗干净，一看，那真是晶莹透亮，通体发光啊！这胡府上下，男女老少，全都给它当宝贝供在佛堂，可不出几日，就在大少奶奶拜佛的时候啊，一条大号的四脚蛇竟顶开蛋壳，自行破出，拖着长长的尾巴，就那么一甩，连佛像都打翻了！”
王烈便说：“此事当真颇为神奇，想来这还是只通灵神兽，竟然在地下沉睡了千万年。”
罗龙文说到这里，捂着嘴靠近王烈道：“可不是吗，然而，这还不是最稀奇的，大哥您知道吗，军门一见它，本以为是真龙转世，天赐祥瑞，正准备给它送到京师，献给皇上呢，可您猜怎么了？”
王烈笑道：“呵，这四脚蛇如此伤人，送到了京师，闹出事端，谁担待得起？”
罗龙文一拍掌，赞道：“啧！还得说，大公子是明白人！这孽畜啊，不光伤人，而且唇齿有毒，尾刺有蛊！中毒者，全身长满脓疮，不出片刻，化为脓血而死，不过说起来，这还算死了个痛快的！”
王烈便问：“若连这都是痛快死法，那不痛快的，又当如何？”
罗龙文奸笑道：“咯咯咯咯，而中了尾刺上的蛊呢，那可就更惨了，芝麻大点的小虫便会入体成活，如附骨之疽，专以吸人精魄为食，这期间啊，让人痛痒酸麻，浑身无力，到后面，虫子长成巴掌大，能在肚子里把人吸到骨髓枯竭，血液凝固，人死的时候啊，干瘪的像个一百二十岁的老头！”
王烈听了，顺着话问：“罗先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可是拿活人试过？”
罗龙文为难的说：“大哥，您这话说的，这妖龙降世以来，胡府有多少人为其所害？”说着罗龙文掰了下手指头，继续说道：“算下来已经十九个了！因为这个原因，军门就命我们将它关在了东来阁。小人原本给它放进了一个密闭的香炉里，毕竟这孽畜还没长大，力气顶不开那青铜盖。可没想到，昨夜进了俩女飞贼！看身手，定是白莲教弟子，厉害得紧呢。东来阁就是个放经书的地方，也不知道她们来偷什么，弟兄们在打斗之间，踢翻了香炉，那好家伙，它蹦出来不要紧，当场毒死了我们好几个弟兄！女贼也就放跑了！
王烈听到这里，又明知故问道：“那你们后来抓到贼人没有？”
罗龙文摇摇头，道：“没有，不过啊，我看她们之中，有一个子高点的女贼，就中了我刚才说的毒龙尾刺，待此蛊一旦长成，日夜缠身，想来也活不成了！”
王烈问：“为何说的这么肯定？”
罗龙文道：“哈哈哈，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啊，这蛊一入身，万般无解，唯有一种解法，那就是……”
罗龙文刚说到这，只听附近惊叫吵闹，不知发生何事。
一个下人急匆匆来报。
“不好了不好了，罗先生，那孽畜蹿出了阁楼，跑到花园里了！”
罗龙文一听大惊，不由急道：“什么，那还不快找出来，可别惊扰了军门！”
那家丁说：“找不到了！”
这人话音刚落，从身旁的树丛中，一个细长的黑影猛然蹿了出来，这个人当即为其所缠，痛苦挣扎。
不足片刻，只见他连人带衣服，便化为了地上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