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妈妈,为什么还不到冬天啊?”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季节更替是有自己的规律的,你要给它缓和的时间。”
“可是我不喜欢秋天,什么时候才能冬天呀,我想过生日吃蛋糕。”
“再过段时间。”
“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那它来了不告诉我我不知道怎么办呀?”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是冬天来了。”
……
林晚冬睁开眼抹了抹眼角,沉默地起身走到阳台,外面像是已经下了一个晚上的雪,到现在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冬天真的来了啊。”她趴在窗台,自言自语般低喃,“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下雪。”
她光着脚跑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了只笔,在墙上的日历上圈出了一串数字。
十二月十五日,桃源市的初雪,林晚冬来到这里整一个月。
下午五点的时候,林晚冬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距离那天和祁舟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距离直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自从那天在面店偶然遇到祁舟帮自己解围,两个人聊了那么几句之后,她觉得祁舟除了对人冷淡之外,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
“所以我到底该穿哪件?!”林晚冬揪着头发看着沙发背上铺着的一排衣服哀嚎。
她已经纠结了快一个小时了,这次直播的性质本质上就是参观加宣传,虽然不用露脸,但总归是第一次见到god的成员,可能因为自己是职业选手的缘故,她对这些人总是带有滤镜,会莫名觉得亲切,也想留下一个好印象。
林晚冬狠狠地揉了一把头发随便挑了一件套在身上,因为如果再不决定,可能到明天早上她也选不出来。
刚穿好衣服,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赶忙揪了揪衣服下摆走过去拿手机。
“喂?”
“下来吧。”略显淡漠的声线从听筒里传出。
林晚冬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时间应了声好。
原来已经快六点了,他还挺准时。
深呼了口气站到镜子前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她直接穿上外套和鞋子就出门了。
本来祁舟给她发了基地的地址以后,她是想自己直接过去的,因为这样最节省时间,但祁舟不知道为什么非说要来接她。
虽然他没说原因,电话里的语气也是平平淡淡让人听不出他到底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但林晚冬随便想想就知道肯定又是安乐这小孩让他这么做的,她是真的很纳闷,这小鬼怎么就这么固执。
刚出单元门,林晚冬一抬头就看见祁舟在花坛旁边安静地站着,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不像其他男生一样为了装酷总是敞着怀,每次见到他,他总是把拉链拉的死死的直到脖颈,心理学上讲,这是一种强烈的,自我保护的意识。
他就这么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一颗被雪覆盖的松柏,肩膀上的白色雪花和黑色衣服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一个人影,一片雪地,自成一幅风景。
林晚冬想要向前迈的腿就定在原地,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她却在心里感慨了千次万次,这人生的真是太好看了。
下一秒,她又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的肤浅,然后抬脚朝他走过去叫了他一声:“祁舟。”
祁舟闻声转过身来与她视线相望。
下下一秒,悄无声息的,路边的灯亮了,淅淅沥沥的白色雪花混着光晕闪着金色。
暖色的光直接打在了祁舟的脸上,清晰地映出了他那双好看的眉目,深邃如海,引人沉沦。
林晚冬咽了咽口水,紧接着心脏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不受控地狂跳,跟那天在面馆一样,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天高强度的运动导致的身体无法负荷,因此还特意又去了趟医院。
结果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说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导致的肾上腺素分泌过多。
古人说的没错,食色性也,喜欢美好事物果真是天性如此啊。
“走吧。”
“走吧,走。”林晚冬笑着附和他以试图掩盖自己强烈地心跳声。
然而祁舟看了她一眼,却没挪动脚步。
“走啊。”林晚冬抬眸略带疑惑地问。
“哭了?”他问。
“啊?”林晚冬眨巴着眼莫名道,“没有啊。”
“你眼睛很红。”
“是么。”林晚冬抬手摸了摸眼睛,“可能是因为没睡好吧,昨天晚上做了个不是特别好的梦。”
“不想播就回去,不用勉强。”林晚冬听见他说,“剩下的我来解决。”
她连忙冲他摆手:“真没事啊,我顶多就是没睡好有点犯困,再说不已经提前给你家的粉丝打过预防针了吗,没事,快走吧。”
那天和祁舟确认完这件事以后,第二天梨站的官博和god的官博就纷纷发了通知,不出所料,两边的评论区都瘫痪了。
无非就是两边的粉丝互掐,夏初的粉丝坚定拥护她,而祁舟以及god的粉丝狂黑她。
林晚冬印象最深的几条评论大概是这么说的。
【这个梨站的主播戏也太多了吧,前段时间闹的笑话还不够吗?】
【真的是打脸啊,直播的时候一副高傲的不行的样子,现在还不是上赶子当舔狗。】
【话说这个初的背景成谜啊,往年这种宣传都是和梨站首页数一数二的技术主播合作,今年名额竟然能被这种菜鸡拿到?】
【大胆猜一下,保不齐是个富婆,梨站可能是她家的。】
【死胖子别作妖了,离我们祁神远一点吧!】
她那天无聊看评论,翻着翻着就笑出了声,她觉得网友的脑洞着实是大,虽然评论的大方向是坏的,但跟上次不同,这次只有一小部分人关注她和祁舟的问题,大部分人都是在猜测,这个菜鸡主播的后台到底有多硬。
本来林晚冬也没把这些人的话当一回事,看过就过了,结果过了几个小时,祁舟给她发了条微信。
zhou:刚才训练。
zhou:我来解决。
看着祁舟给她连着发的两条微信,林晚冬挑了挑眉,随即拿起手机登上了微博,果不其然祁舟已经发了声明。
godblack:邀请初作为这次活动宣传的合作主播是战队一致决定做出的选择,感谢支持god。
很官方的声明。
但也把事情说明白了,并且还给足了林晚冬面子,因为至少这一次,当事人有了回应。
评论区虽然还是有骂声,但已经少了很多,本来这件事也算是尘埃落定,就等直播了,结果现在这种情况,她还真是始料未及。
林晚冬深吸了一口气,抬手阻止了祁舟要打电话的动作,手指触到他冰凉的手背,林晚冬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她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是十分开心的。
“我真的没哭,俗话说得好,女儿有泪不轻弹,更可况我没泪。”
……
祁舟盯着她看了好几秒,缓缓放下了手机:“那走吧。”
她看着祁舟走在自己前面,如释重负地跟了上去,但此时此刻的心情却莫名的感到有点奇怪,这个冰块干嘛这么反常的关心自己,还有自己的心脏干嘛一天天看见他就跳个没完!
夏初,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啊!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祁舟停在马路边拦了车,雪天路滑,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狭小的空间内静默无声。
“其实你真的不需要想太多,这是我的工作,我会好好完成不给你们战队造成困扰的。”
“我有说你是困扰吗?”
“啊?”
林晚冬不知道祁舟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潜意识里,她也不想去追根究底,可盯着车窗上他的侧颜,却突然头疼的厉害,脑袋里一直有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真是个麻烦精。”
怎么好像有人,跟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疼,好疼啊。
“小萝卜,我好疼啊。”
头痛蔓延至全身,林晚冬浑身发抖冒着冷汗,祁舟察觉到不对劲,把她往自己身边带,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可她实在疼的没有力气,直接顺势靠在了他肩上,整个人在他怀里缩成一团。
“夏初?”祁舟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下颚紧紧绷着,有点着急。
趁着红灯,前座的司机也回过头问:“这姑娘怎么了突然?晕车?”
“麻烦直接去最近的医院。”
“行。”
祁舟给她擦了额头的冷汗,感受到怀里的人体温低到吓人,他直接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把人紧紧地揽在怀里给她升温,殊不知这个动作在外人眼里有多亲密暧昧。
“我说小伙子,这是你女朋友吧?”司机师傅热心肠地调侃,“我看你们上车时候别扭的样子就知道你们吵架了,你说咱们男人嘛,别总那么小气,女人是用来疼的,你就让让她呗,你看你把她气成什么样了。”
“……”祁舟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司机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正对上了他冰凉的目光,识趣地闭上了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晚冬才迷迷糊糊地恢复意识,她惨白着一张脸从祁舟的怀里抬起头,身子不受控制地跟着打了个冷颤。
“我怎么了?”
“醒了?”祁舟松了手把她从自己怀里放开,“还疼吗?”
“疼?”
“你刚刚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疼。”
……好像是这样没错。
林晚冬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刚刚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这么难受,竟然还疼晕过去了。
“低血糖了吧。”她牵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最近一直减肥,身体可能有点吃不消了。”
“去医院检查一下。”
林晚冬听到这话赶忙摇了摇头:“不用,我包里有带糖,吃一颗就好了,不是什么大毛病。”
“还是去一下吧小姑娘,你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吓人,那脸白的跟鬼一样,可把你男朋友给急坏了。”
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司机笑:“就你旁边的帅哥啊,这车里就咱们三个人,难不成你还能看上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成?”
“……师傅你误会了,他可不是我男朋友啊。”
司机没再说话,回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一副我这双眼已经看透太多,你在骗鬼的表情。
……
林晚冬转头看向祁舟,想让他澄清一下,结果祁舟又恢复了一脸冷淡不在意的样子,让她也懒得解释了,当事人都不介意,她别扭个什么劲。
“但是我真的不用去医院,刚刚就是突然很不舒服,现在真的已经没事了,一会还要直播的,师傅麻烦您还是原路走吧。”
司机没打算听她的,看了看坐在她旁边沉默的男人,似乎在等着他做决定。
……
她只能转头试图说服眼前这个人。
“我真的没事了,要怎么说怎么做你才信呢?”
她拿过自己放在一旁的包,找出了自己一直放在包里的糖果,边撕包装边说:“我又不是小孩,我自己的身体我在清楚不过了,我是真的没事了,等我吃了糖,就完全没问题了。”
可偏偏这个糖果的包装纸异常的复杂,她皱着眉头撕了半天都没打开,刚要抬头解释,额头就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贴住。
祁舟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晚冬的手僵在了那里,糖果也滚到了一旁,前后也就一秒的时间,祁舟收回了手在她发愣的时候拾起了滚到角落的糖果。
“吃吧。”
林晚冬眨了眨眼,一颗剥好的糖果就这么递到了自己眼前,她用手接住,沉默地递到了嘴里,入口的那一刻她听见他说:“走原路吧。”
甜丝丝的滋味充斥了整个口腔,林晚冬状似不在意地偏头看着窗外,耳朵红了个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雪花被风吹到车窗玻璃上,下一秒就化成了水,林晚冬抬头看了看天,雪下的比白天还大,没有丝毫想要停歇的迹象。
出租车上的雨刷隔几分钟摆动一下,许是年久的缘故,发出滋拉滋啦的摩擦声音,缓慢地把玻璃上的雪水扫落到一边。
昏暗的车内,她好像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想吃?”
“你想都不要想,这糖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得着的。”
“好吧,不是我不给,你吃不了这个。”
“怎么这么馋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