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回到家之后林晚冬下意识地走到阳台看了看,祁舟还在那没有离开,他穿着那件单薄的t恤跨坐在摩托上抽着烟,像是感觉不到冷,随着时间的流逝周身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
林晚冬不知道祁舟态度突然转变的原由是什么,也许是因为听到安乐跟自己的对话,又或者是在她不知道的那几分钟里安乐单独跟他说了什么,总之,她感受不到深切的敌意了,两个人像是又恢复到了白天刚见面的那一时刻,他收敛了他的戾气,恢复了那种淡漠,一如她刚刚不小心碰到他的头盔时近距离看到的那双眼。
内双,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下垂,不是纯黑的眸子,更像是墨蓝色,就像是浩瀚无垠的宇宙,漂亮是真的,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经过今晚这件事,她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而故事的走向,究竟是什么样子?
林晚冬就这么站在阳台边看着,直到祁舟离开了这里,他在下面待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第二天早上七点她皱着眉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裂开了,如果把神经比作琴弦,此刻一定有人在她的脑子里一根一根地拨弄弹奏,还是很难听的那种。
她苦着脸掀开被子下床,感觉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劲,地板明明很硬,她却觉得自己踩在云上,一路扶着墙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才觉得舒服了些,而她也终于知道昨天晚上祁舟为什么要把外套借给自己包头了。
她翻遍了整个屋子,也没找到一种叫做感冒药的东西,无奈之下她拿起手机在外卖软件上买了几盒药顺便买了点早餐。
完事之后她点开微信给安乐发了条消息,刚想放下手机,那边直接秒回了她。
安:【姐姐不用急,我已经没事了。】
她看完消息直接把手机放在一旁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感冒什么的,真的有点难受。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门铃响了,她眨了眨眼从沙发上起身去开门。
接过东西后她关上门朝厨房走,把早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窝到椅子里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可能是因为感冒的原因,嗓子也有点痛,喝着甜粥林晚冬都觉得有点苦,粥的味道也变得不伦不类的,但是为了吃药,她还是勉强地喝完了。
吃了药收拾完之后林晚冬看了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她赶忙穿了衣服往外走。
赶到病房前的时候她刚要推门却犹豫了一下,手从推门的动作变成了弯起手指敲门的动作。
“进。”门里面传来安乐平静的声音。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姐姐?”安乐倚在床上一看是她立马开心了起来,完全不似刚才的平淡语调。
“吃饭了吗?”林晚冬推开门的时候往四周扫了一眼,没看见祁舟,她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姐姐你来干嘛要敲门,我还以为又是医生来打针呢。”安乐委屈地看着林晚冬。
“我怕你跟你哥哥可能在说话什么的,就敲了敲门,吃饭了吗?”林晚冬坐到床前摸了摸安乐的头发。
“吃过了,我哥他刚才接了个电话走了,说队里有点事。”
“嗯。”林晚冬点了点头,“那正好姐姐在这照顾你。”
“姐姐你声音怎么变了?”安乐盯着她看了半天还抬起小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脸也这么红?”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把手放到了林晚冬的额头,然后突然严肃地看着她。
“姐姐你发烧了。”
林晚冬笑了笑:“没事,早上已经吃过药了。”
“你的额头很烫。”安乐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
林晚冬哭笑不得:“发烧嘛,不烫才奇怪,真的吃过药了,估计一会就能退烧了。”
“不行,你得去打点滴,我认识打针的医生,我带你去找他。”安乐说完就作势要下床,林晚冬叹了口气直接把他按回了床上。
“我没那么娇贵,就是普通的小感冒打什么针啊,你好好给我在床上待着,不听话以后就不来看你了。”
林晚冬装腔作势地吓了吓他,哪知道小男孩真就老老实实地倚在了那一动不动,像是真怕她以后都不来了。
为什么有种欺负小孩的感觉……她刚刚真有那么凶吗……
“跟你开玩笑的,但是姐姐真不想打针,而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姐姐脂肪多抵抗力好。”
林晚冬冲他扬了扬胖乎乎的下巴,安乐直接被她逗笑了。
“那姐姐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我带你去打针。”
“知道了知道了。”林晚冬低着头给他掖了掖被子胡乱附和着,心里不禁一阵嘀咕,这小屁孩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爱唠叨。
再一抬头就看见安乐正盯着她看,她抬手在他眼前比划了一下:“看什么呢?”
“姐姐,我哥昨天是不是打你了?”
林晚冬听完眉心跳了一下,也不知道安乐怎么会用‘打’这个字,虽然祁舟昨天的举动也确实接近于此,但是当事人的弟弟直接这么说出来就显得有点别扭了。
“没有。”林晚冬笑着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做。”
安乐撇了撇嘴直接上手把她的上衣领口往下拉了拉。
“那这是什么?你可别告诉我说是姐姐你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搓的。”
“……”
林晚冬低头看了看锁骨下的那个地方,已经开始变紫了,周围泛着一圈青色,这会在阳光下,看起来确实有点触目惊心,早上洗完澡本想着穿件高领的衣服遮一下,结果被感冒闹的十分不舒服,就把这事忘了。
她把自己的衣领往上扯了扯淡淡开口:“你哥他不是故意的。”
“对。”安乐点点头,“因为他是有意的。”
“……”
林晚冬被他这句话给逗乐了:“在你心里你哥就是个暴力狂?”
安乐撇了撇嘴看起来不太高兴:“那倒也不是,只是他对我的事总会过分敏感,昨天那种情况,他一定跟你说了很不好的话,例如把你打进医院什么的。”
“什么跟什么啊。”林晚冬捂着嘴咳了好几下,笑的乐不可支,安乐就这么在床上一本正经地说着自己哥哥的坏话,像一个跟老师告状的孩子家长。
“肯定是这样的。”安乐抬眼看她,“姐姐,我后悔了。”
“什么?”
“我不该任性地要你带我去吃那碗牛肉面。”
林晚冬突然敛了笑,就听见他继续说:“我不敢想如果我昨天晚上真的没有从抢救室出来,我哥会做出什么事。”
“我想了一个晚上,只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我哥把你杀了然后去自首,要么他自杀。”
“其实我不怕死的,只是这两种结果,我哪个也承受不起。”
林晚冬就这么僵在一旁看着安乐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即便是昨天与死神擦肩而过,林晚冬都没在安乐的眼里看到恐惧和眼泪,而这一刻,她看到了。
她抬手给他抹了抹眼,一滴泪就这么顺着林晚冬的手指直接滑落到了她的手背,泪滑过的地方像是被开水烫过一般。
“但是现在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在你身边吗?”林晚冬收回手冲他笑,“小乐,不要去设想一些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人要朝前看,固步自封只会让你迷失自我,一直往前走,才能看见光。”
见他不说话,林晚冬又说:“你现在的任务呢就是好好养病,姐姐今天咨询过医生,你的病进行骨髓移植是可以治好的,你千万不要想太多,因为你现在还太小,身体底子太虚弱,等你养好了身体,有合适的骨髓适配,到时候咱们好好治疗,就可以出院了。”
“对了,你哥的骨髓跟你适配吗,不过我以前听说可能亲生父母之间都不一定会适配,那这样你哥也可能会不行吧,我一会去找一下医生让他抽点我的骨髓检测一下,说不定我的正好可以呢。”
林晚冬越想越觉得可行,还特意掀起袖子给他看:“姐姐身体好,到时候需要多少骨髓姐姐都给。”
她冲着安乐笑,尽可能想让他开心一点。
但是安乐偏偏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盯着她的手臂看了很久,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我姓安而哥哥姓祁吗?”
“一个跟妈妈姓,一个跟爸爸姓?”林晚冬不知道安乐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然后她就看见安乐把视线从她的手臂处收了回来看向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因为我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