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旷野之地
安宁瑟瑟发抖的指着单元门口，她说那个黑乎乎的门口站着一个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我也看到了一个人影。
看到人影的一瞬间，我后背顿时冒出一阵冷汗。
“爸？”
前两天姜籽嫣说她在古墓里看到了我爸，当时我还觉得她是鬼眼昏花，没想到今天竟然自己也看到了。
我爸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出现，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心里这么想，我往前走了两步：“爸？是你吗？”
黑影看到我靠近，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这反应让我一惊，连忙停住了步子。
难道我爸死后变成了游魂？
我正打算问个究竟，单元门里传来一阵下楼的脚步声。脚步声惊动了声控灯，单元门口突然变亮，黑影瞬间消失。
中年男人走出单元门，抬头看见我和安宁呆呆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嘟囔着什么走开了。站在原地等待声控灯自动熄灭，黑影却没了。
难道我爸的出现，是想告诉我什么？
心里这么想，我和安宁已经来到了她的家里。她说自己现在白天都不敢过来，这套房子已经成了她的噩梦。
打开房门，我和安宁都没有进去。站在屋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看，房间门都开着，但是窗帘拉得很严，屋里灰蒙蒙一片。
我们前后脚刚走进房子，一阵莫名的强风扑面而来，强风里不知夹杂着什么东西，吹在脸上根本睁不开眼。
拼命揉搓双眼，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安宁家，而是置身一片旷野当中。就在我四下张望的时候，一个老妇人毫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右手边。她离我非常近，身体几乎贴到了我的手臂外侧，仰着头，一双眼睛虽然瞪的老大，但是白色的眼球上并没有黑色的瞳仁。
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我赶忙往后闪了半步。
这时，老妇人幽幽地说话了：“我见过你。”
老妇人说话的声音很干涩，没有感情，像是从嘴里吐出了一把沙子。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也认出她就是安宁的妈妈。
“阿姨，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告诉我好吗？”我开门见山的说。
我猜想这片旷野很有可能是安宁妈妈的残念之地，由她的意念转化而成。我能进入这里，就说明她也许能够被说服，也许不用动粗就可以说服她。
但是，事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小伙子，我很痛苦你知道吗？”她说话时咬牙切齿，一双手虽然捶在身体两侧，但是十根手指却疯狂的在抓着什么，像十条扭曲的蛇。
“说出你的痛苦，我能帮助你。”我说。
“我被控制了，我们都被控制了，没有希望了，完了，全完了，无尽的黑暗，没希望了，你们也逃不掉，都逃不掉。”
“逃不掉什么？”突然地抓狂还是让我有些惊讶，我试图牵引着她说话，但是我知道这样十分危险，因为我此刻身处她的残念之中，如果她稍有不悦，我可能就会永远被困在这个地方，永生永世都无法出去。
可以奇怪，她竟然无视了我的问话，瞪着一双只有白眼球的眼睛，半张着嘴巴，如行尸走肉转身僵硬的往远处走去。这时，我才发现这片旷野之地上并非只有我和她，还有很多和她一样没有黑色瞳仁的行尸走肉。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不是安宁妈妈的残念之地。如果这些人都是刚刚去世的人，那这个地方也许比我想的要复杂，可能是一张无数人的残念编制的大网。
他们好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正在从四面八方往某个方向走去。跟随在这些人身后，我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这是一片望不到边的戈壁滩，四周没有高山、没有草地，更没有树木，除了头顶压的很低的乌云，只有脚下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座高耸的建筑，建筑造型古怪，像寺庙，又像城堡。整座建筑呈灰黄色，和戈壁滩的颜色一样，没有生机没有血色，充满了死寂和压抑。
快走到建筑物脚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停住了步子，在这些人的正前方出现一座白色的高台，高台上耸立这一尊巨大的雕像，雕像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似人非兽。雕像下面站着一个身穿红裙的女人。
戈壁滩上的风很大，女人站在高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大风吹起了她的红裙和长发，显露出她凹凸的身材。
女人突然张口说话，她的声音瓮声瓮气，勉强能够听得清楚。
她说：“你们不要恐惧，这里将是乐园，你们将要立下盖世功勋。”
所有人仰面看着女人，一动不动，像一根根石柱，又像听从指挥的士兵。
女人说到一半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但你们当中有害群之马，必须铲除害群之马你们才能成为乐园之子！”
女人说话间抬起一只手指向了我，与此同时，所有人齐刷刷转过头，无数双没有黑色瞳仁的眼睛同时看向我。
意识到大事不好，我转身想逃，却发现一双脚无法动弹。低头去看，不知何时土地里长出无数双人手，死死抓着我的双脚，根本无法动弹。
伸手去摸腰间的短刀，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发生了变化，我的身体好像变成了女人的身体，在我的胸前竟然长有一对乳房。
不！这是有人故意在我的意念里作怪，我必须清除杂念脱离此地，不然必死无疑。
但无论我如何尝试清除杂念，那些行尸走肉将我团团围住发出低沉的嘶吼声，根本无法让我专心。
人群将我彻底淹没，绝望和恐惧彻底将我吞噬。仿佛被束缚在一个狭窄幽闭的空间里，我试图挣脱却无济于事。
就在我逐渐陷入昏迷，眼前漆黑一片的时候，一个人的声音仿佛夜空中的一颗流星，撕破了黑暗。
“放了他！”
是我爸的声音！
就在我认出是我爸的声音时，我的身体瞬间变的轻盈，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个氢气球，慢慢往上飞去。
人群逐渐远离我，变成乌压压一片，我看见我爸仰头看着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像是释怀之笑，又好像是诀别之笑。
“爸！爸救我！”我撕心裂肺的喊叫，但是他只是笑，什么也不说。
就在我升上空中的同时，刚才朝我扑来的那些行尸走肉，转头朝着我爸扑去，我甚至看见了安宁的妈妈也在其中。他们伸着手张着嘴，像恶鬼，更像野兽。
飘的越来越高，我转头看向那座建筑物。在那座建筑我的脚下，那个一袭红裙的女人依旧在发号施令，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朝着我爸扑去，最终将他彻底淹没在了人山人海当中。
起初那些人还只是前后拥挤，很快便成了一个摞一个，越摞越高，越摞越高。
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漂浮到了乌云的高度，戈壁滩上的那些行尸走肉也彻底摞成了一座高山。高山很快变化了形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裙女人。
一切越来越不真实，我开始怀疑半路遇到安宁这件事，会不会是谁设计好的。为什么我刚踏进房门，瞬间就掉进了这个诡异奇幻的地方。而后无数的行尸走肉将我扑倒，这分明是要将我致死。
难道这是一场阴谋？
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我依稀看见戈壁滩上的那座高大的建筑物竟然是一座寺庙，在寺庙的庙门上挂着一个血红色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字：极勿寺。
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说过。就在我琢磨的时候，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虽然我意识清醒，甚至能听清周围的声音，但是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喂！刘确，刘确你醒醒！”安宁的声音由远及近，变的逐渐真切。
昏昏沉沉睁开双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这是安宁的家。
“你醒了？你刚才吓死我了。”
身体无比的虚弱，靠在安宁的怀里，我张开嘴巴发出微弱的声音说：“离、离开这、这里。”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间屋子里似乎有什么难以抵抗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损耗我体内的能量。
果然，从楼上下来，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喝了几口安宁买的矿泉水，身体这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刚才你怎么了？”安宁问。
“安宁，阿姨生前是做什么的？”
听我这么问，安宁愣了一下。“我妈是护士，已经退休有几年了。”
“护士？”扶着地面站起身，我试着伸了伸腰，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元气。“刚才我一进屋就被拉入了一个虚幻的空间，起初我以为是阿姨有什么未了心愿，所以在房间里形成了残念，但是后来那个空间里聚集了好多人，好多人聚集在一个建筑物下面，哦对了！那里面还有我爸，还有一个穿红裙子的长发女人。”
“刘叔叔？红裙子的长发女人？”安宁听到我说‘红裙子的长发女人’时，神情瞬间变得有些慌乱。“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是她？”安宁好像知道了什么，紧锁眉头的看着我。
“谁？”
“达奚夫人。”
“达奚夫人？”
“对，我妈退休以后喜欢爬山，后来认识了几个阿姨，这几个阿姨说少华山上有个叫达奚夫人的人，专门教她们这个年龄的中老年如何永葆青春，后来我妈也去了几次，说是挺好的，我想着她退休后也没什么事，和朋友们进山玩也是好事，就没有多管，结果……”
“结果什么？”
我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而安宁下一刻说出的话，正巧验证了我的猜测。
她说：“结果有一次进山，大巴车出了车祸，二十多人当场丢了性命，我妈和其他几个人后来因为重症不治，也都先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