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事
女孩儿告诉我,我爸竟然也是驱魔匠人!
他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儿,平时的生活圈不过五公里,除了包饺子卖饺子,顶大和同龄人在门口下下象棋,喷喷沾不着边儿的国际形势,怎么会和降妖驱魔联系到一起!
我当时在家发现缚灵刀的时候,也曾做过胆大的猜想。
猜我爸会不会背地里是个盗墓贼。隐秘多年,以饺子馆为掩护倒腾国家文物。最后因为分赃不均,遭了同伙的毒手。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驱魔匠人!难道我们家的基因……
女孩儿还说,我爸的死很有可能和一座古墓有关,因为前阵子她听我爸不止一次提到过什么什么古墓。但关于古墓的具体情况,她却不太清楚,只记得我爸提过一嘴,说那座古墓十分离奇,而且是在市区,刚刚发现不久。
事发前两天她来饺子馆找我爸,结果老头儿很严肃的告诉她,说最近不要来找自己,他要出去一段时间。后来没几天就从别处听说,饺子馆的老刘被杀了。
对于女孩儿的这些话,我并没有完全相信。并不是我不信鬼的话,主要是我对她没有丝毫了解。一个没有了解的人说的话,我首先会保持怀疑态度。
没办法,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不过,她说我爸出事前“不止一次提到过”古墓,这倒是一个突破口,可以调查一番。
本想话到这里,女孩儿也该离开,然后我继续调查,却不想,她竟然提出要和我一起调查。
“我可以帮你!刘叔叔对我一直都很好,我想为他做些什么。”
“不用!”我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我堂堂一个驱魔匠人,混迹江湖十多载,干事儿还要一个鬼丫头帮忙?让别人知道,岂不是笑掉大牙。
“为什么!你凭什么不让我帮你,刘叔叔是我的恩人,我想为他做点事!”她还不乐意了,噘着嘴死活不肯离开。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
“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争了半天,最后我实在拿她没办法,干脆关了卷闸门,把她留在了里面。反正她一鬼,想出来怎么都能出来。
离开饺子馆时天色已经渐晚,找了个夜市摊点了些吃的,我拿出手机查阅最近一段时间安城的新闻。
一番搜索之后,没有任何市区新发现古墓的新闻。扩大搜索范围,我将时间设定为最近半年,最终发现了一则六个月前的新闻。
这条新闻说,安城十八号地铁线,在修到桂门站的时候遇到了一座古代墓葬,因为盾构机的操作不当,导致古墓有部分损毁。
除了这一条之外,最近半年就再没有任何关于古墓的消息。为了验证新闻里说的和女孩儿说的是一回事,我没回家,直接打车去了桂门地铁站。
果然!一上车我就从出租车司机嘴里得到了答案。
“最近安城发现的古墓?那不就是桂门地铁站那个吗!全市人民都知道!半年前十八号地铁线修到这发现了一座墓,然后工程就停了。”
“停了多久?”
“多久?”司机咧着嘴,冷笑一声说道:“一直停着,再没动弹。”
“为啥?”
“咳!这咱就不好说了,按理说咱这安城也是十三朝古都,这方圆百里,多少帝王将相的陵墓,早就应该见怪不怪了!可是这次也是奇怪,说是施工对古墓造成了一些破坏。你再破坏也不能影响城市建设啊!嘿!这一放就是半年。”
“那……这条地铁线路估计得改路吧?”我问。
司机没接我的话,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继续说:“我给你说,依我看啊!保不齐是个大墓,要不然这么久不见动弹!听说是个西汉墓!是个什么大将军墓也不好说!如果这样,桂门站肯定修不了了,到时候就得建个博物馆之类的。”
说话的功夫,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了下来。司机也是热心,生怕我找不到桂门地铁站在哪儿,说:“看见没,那就是桂门站的施工现场,现在拿彩钢板围挡起来了,估计你进不去。”
“没事儿,我就周围看看”顺着他手指着方向去看,一座巨大的橙黄色龙门吊横在夜色里。“谢谢你啊师傅!”
司机摆了摆手,表示不用谢。正要发动车子,他又探着脑袋追问了一句:“哎小兄弟,你是记者吧?”
我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走到跟前,我围着蓝色围挡转了一圈,发现有一扇小铁门。从门缝往里看,有两三个人,看样子像是看守工地的保安。
这下不好办了,我进不去就没办法深入调查这条线索,这该怎么办?
坐在马路牙子上正在犯愁,突然一阵凉风,身后冒出一个声音。
“犯难了吧?”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我关在饺子馆的鬼女孩儿。走到我跟前,她蹲下身子,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哎?她可以进去!她一个鬼魂,既能隐身又能穿墙,进到工地里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我正想张口,突然又止住了。刚才在饺子馆人家想帮忙,我斩钉截铁给拒绝了,这会儿再张嘴,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不行,我得要脸啊!
“不是让你该干嘛干嘛么,跑来干什么!”我故意这么说。
看我凶巴巴地怼她,女孩儿顿时眉毛竖了起来:“你!混账家伙,简直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是你好管闲事!”
“你……你!人家想帮你,你怎么这副德行,不理你了!”说完,一转身没了踪影。
女孩儿走后,我围着工地又转了一圈,无意间发现在围挡的东南角,刚好有一棵树的大树杈从围挡外伸到了工地里面。看着粗大的树杈,我顿时乐了。心说,我还能被这点儿事儿给难住了!
后半夜,等到工地里彻底静下来,我这才顺着树干爬上树杈,之后顺着树杈翻进了工地。
进了工地之后,蹲在墙角先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
我发现,工地正中间有一排栏杆,栏杆后面就是通往地下的施工入口。入口十分宽大,是一个向地下延伸的斜坡,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虽然是大晚上,但被头顶的白炽灯一照,灰白色的水泥斜坡锃光瓦亮,就算我猫着腰走上去,恐怕也比暴露在太阳地还明显。
而且在入口上方,还挂着两个硕大的监控摄像头。
正在我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一旁的小平房里,“吱呀”一声响,一个人走了出来。这家伙走路摇摇晃晃,两手提着裤腰带就往我这边走来。
完蛋的玩意儿!这家伙是要撒尿吗?千万不敢往我这尿啊!
蹲在墙角的黑影里,我不停的祈祷。
谁承想,这家伙像是故意似的,径直朝我走来。这下可怎么办,总不能就蹲在这儿让他尿我一脸吧!
眼看那人已经走到我脸前开始解裤带,我再也忍不住了,条件反射似的“噌”一下跳了起来。我这一起身,把对方直接给吓懵了。只见他一声尖叫,裆下立马湿了一大片。
看对方捂着裤裆,满脸错愕外加惊魂未定,我赶紧一个箭步冲到大树杈下面纵身一跳,抓住树杈翻身上树,逃离了工地。
这一番遭遇直接打乱了我的计划。本打算把地铁古墓的事情搞个清楚,却不想出师不利,差点儿让人抓个正着。
离开桂门地铁站工地,我是又沮丧又懊恼。点了根烟,想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我慢慢悠悠走到一个十字路时,马路上一个男人低着头,完全无视红绿灯的径直要横穿马路。但是在他前方机动车道上,疾驰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
见此情形,我赶忙快步上前,在他就要和汽车亲密接触的前一秒,一把把他拉到了路边。
“喂!你不想活了!”
男人对我的呼喊完全没有反应。“啊?什么?”
“你刚才差点儿让车撞了!这大马路上,你不想活了?!”
男人好像有什么问题,神色恍惚眼神迷离,对我的问题根本不搭理。
看他如此古怪,我猜想如果不是个瘾君子,就很有可能是中了什么邪,导致他魂魄游离,留神不定。
一般中这种邪,多是因为邪气入体所致。但是邪气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入得了人体,这家伙一定是陷入了某种焦虑或绝望,再加上身体过度疲劳,阳气被抑,阴气横行,才让邪气趁虚而入了。
这个时候,只要逼出他体内淤堵的阴气,应该能缓解一些问题。但要彻底解决,还要找到邪气的本源。
从后腰摸出短刀,我缓缓绕到他的身后,一只手抓着他的左手臂,另一只手用刀柄抵着他的后背。
在背部蝴蝶骨中间的脊柱两侧,有两个穴位,一个是心俞穴一个是神堂穴。用刀柄用力一击,下一秒,他一定会干呕一声,紧接着一滩黑水从口中喷出。
果然,被我全部言中,他就是邪气淤堵!
黑水吐出,男人的眼神渐渐明亮了许多,又停了一会儿,他张口问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你啊,刚才差点儿让车撞了!”
“我、我……”男人迟疑了一会儿,突然整个人紧张起来,抓着我的手说:“啊呀!我是出来找我女朋友的!她前天出门之后,我就再联系不上她!我找了她三天……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她!”说着,他就要走。
临走前,我给他留了手机号,告诉他说,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记得一定要打电话找我。
在我说到“解决不了的事”时,男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但是我断定,他一定会找我。
结果,第二天中午刚过,他就给我打来电话,说他的女友回来了。
但是他在电话那头讲话的语气并没有显得很愉快,反而多了一丝慌张。然后他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我、怎么感觉她不太对劲啊?”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在一个城中村外的路边电线杆下碰了面。
只是一夜未见,男人变的憔悴了许多,一头茂密蓬乱的头发顶在头顶,远远看过去,像一颗放干了的香菇。
看见我走过来,他虚哒哒的抬起胳膊摆了摆手,然后开始详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说,昨晚女友竟然不声不响的回来了。
当时是夜里凌晨四点多,起初听到敲门声,他以为是幻听,紧接着门外传来女友叫门的声音。
几天未见,一向白净的女友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成了难民模样,全身上下脏兮兮,鞋也没了,双脚全是泥。更重要的是,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双眼呆滞无光,就那么直愣愣站在屋门口。
本以为人能回来是好事,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越来越害怕,这才赶紧给我打了电话。
看来我给他留电话号码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