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修）
吴苑选定的地方是一家甜品店，就在学校里面，距离宿舍楼只有几百米。
收到消息的时候顾惜刚从外面回来，孙青青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她推门进来，顿时清醒不少，“惜惜，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顾惜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随口说了个时间，“一个小时前。”
孙青青看了眼时间，生无可恋的仰头躺下，“好早啊，我都不想起床，你去吃早饭了？”
顾惜“嗯”了声，没有多说。
事实上她不仅去吃了顿饭，还去操场跑了几圈。这具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差劲，稍微一锻炼就气喘吁吁，没有一丁点儿功夫底子。
上辈子辛苦十几年，好不容易练好了御马骑射，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不得不从头捡起基本功开始练，说不郁闷是假的。
又去洗漱了一遍，顾惜解锁手机，登陆论坛查看私信。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发给她的私信不少，十有八九都是匿名发送，顾惜随手点开几个看了看，十个里面一半是表白，一半是骂她不要脸，找她补习数学的一个都没有。
顾惜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和其他小说中动辄贵族学校富二代成群不同，阳城大学只是一所普通的公立学校，对大部分学生来说，五百块钱相当于一个星期甚至小半个月的生活费，用来买一个小时的单人辅导并不划算。
更何况以原主留下来的名声，广大校友没联名举报她骗钱就已经够好了。
看了一部分私信，顾惜找到昨天的帖子，打了一行字发出去。
——【课时已售出，下周六出售三课时，欢迎预购。】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顾惜提前十分钟抵达甜品店，刚好和吴苑碰上。
“你居然真的敢来。”吴苑依旧臭着一张脸，见顾惜空着手什么都没带，心中的最后一点儿疑虑也消失不见，她冷哼一声，推开门说：“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进来吧。”
甜品店的位置并不大，只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七八个凳子，不过此时都已经坐满了人。顾惜和吴苑推门进去，前一秒还在伸头往外看的众人立马原地坐好，呼朋引伴，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就是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里，明显带着“八卦”两个字。
甜品店靠窗临街的地方有一块用屏风隔开的区域，顾惜和吴苑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个短发女生等在里面。
“堂姐。”吴苑快步上前，拉着女生的胳膊撒娇，“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多久，你先站好。”女生无奈的看了自己这位堂妹一眼，又把目光转向顾惜，“你好，我是吴思恩。”
“你好，顾惜。”
吴思恩暗暗打量着面前的女生，个子高挑，长相精致，是无论如何都会让人过目不忘的类型，就是看起来有些过分年轻，应该是个吴苑差不多的年纪。
吴思恩是隔壁大学的数学系研究生，吴苑特地把她叫过来，就是想让顾惜的谎话遍不下午，她催促道：“时间到了，我们快开始吧。”
顾惜平静的转头看她，吴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恶狠狠道：“知道了，不就是一对一吗，这玩意儿求我听我都不听！”说完，甩手走了出去。
旁边的吴思恩眼皮直跳，心里隐约猜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大概和吴苑昨天说的不一样。
吴苑昨天晚上给她电话，说是自己找了个补习老师，但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骗子，希望她来把把关。虽然不知道吴苑作为一个学音乐的艺术生，为什么要和数学较劲，并且放着自己不用，非要找一个补习老师，但吴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被家里长辈惯成了说一不二的性格，被央求了好一会儿，她也只好答应。
顾惜把手机拿出来静音放在桌面上，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的方向是什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啊？”话题转变的太快，吴思恩愣了两秒，连忙从包里掏出一本自己今天上午才翻出来的大学高数，“你就帮我讲讲前两章吧。”
顾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当真翻开书给她从最基础的开始讲。
曾经在数学研究所，导师一天到晚的忙课题，作为学姐，顾惜带完学弟带学妹，硬生生从研究生带到博士，以至于到了后来，不少学弟学妹都是奔着她这个学姐来的，所以对于带学生这一点儿，顾惜做的驾轻就熟。
吴苑气呼呼的出去，正在外面翘首以盼的几个人看到她脸上明显不约的表情，纷纷低下头开始猜测。
“什么情况？吵起来了？”
“没有吧，吴苑每次看到顾惜不都这样。”
“听说那个小姐姐是a大的数学系大佬，顾惜这回可算完了。”
“活该，谁让她装逼！”
“赌一杯奶茶，顾惜十分钟内就会哭着出来。”
“赌一包辣条，五分钟！”
……
和吴苑一起来的是她的室友，其中一个叫甄璐仁，正举着手机直播，见吴苑出来，立马调转镜头对准隔间，掐着嗓子说：“咱们的大学霸开始讲题了哦，大家猜猜她会讲什么？”
屏幕左下角立马划过一长串的“哈哈哈哈”。
“侮辱学霸这个词了。”
“有一说一，系花这张脸真是怎么看都好看，要是价格便宜点，说不定我就去了。”
“只是看看吗？[坏笑][坏笑]”
“系花这张脸怎么都值五百吧？大家不考虑考虑？”
“才一个小时，是不是太短了点？”
……
“你在干什么？”吴苑拿着杯奶茶和纸吸管较劲，正要让甄璐仁帮自己一把，就看到对方屏幕上划过的几句话，她皱了皱眉，“他们是什么人？”
“就是咱们学校的同学啦。”甄璐仁满不在乎的说：“论坛上不是预告了今天下午顾惜要讲课，我看大家都挺好奇的，就开个直播让大家看看。”
右下角还在不断刷新留言，吴苑看了几条，皱眉道：“把直播关了吧。”
甄璐仁不明所以，“关了干什么？等会儿顾惜被赶出来，难道越多人知道越好？”
吴苑毫不避讳的指向手机屏幕，“他们说话太恶心了。”
“大家都只是开玩笑啦。”甄璐仁舍不得这些多出来的关注，又解释道：“只是校内直播，不会有事的，刚才我已经问过老板了，她说可以直播。”
“我让你关了！”吴苑语气加重，“这个补习还是我买的呢，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你怎么这样！”甄璐仁脸色涨红，因为还在直播，只能压低声音说：“我这也是为你好啊，大家都在嘲笑顾惜呢！”
吴苑直接起身用托盘挡住了镜头，明摆着让她没法直播。
她和顾惜之间有恩怨不假，但她会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让对方认输，这种下三滥的嘲笑她一点儿都不需要。
镜头被挡的严严实实，甄璐仁无奈，只好关闭直播间，满脸不情愿的说：“我关了，好了吧？”
吴苑这才坐下，一边关注着隔间的情况，一边从盘子里捏了个马卡龙开始吃。
顾惜讲课的速度很快，但思路明确、条理清晰，还时不时抛开课本现场出题，将许多细碎的知识点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吴苑原本就不是来听课的，听了十来分钟后确定顾惜的能力没什么问题，就打断她的话，“好了，可以了。”
顾惜停下来喝了口水，吴思恩说：“讲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很优秀。”
她起身要走，顾惜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有大概四十五分钟，你确定要现在离开？”
吴思恩起身的动作一顿，“什么四十五分钟？不可以让吴苑进来吗？”
顾惜伸出食指晃了晃，“一对一课程不支持中途换人。”
吴思恩：“……”什么东西？
她扭头往外看，吴苑正眼巴巴的瞅着这边，满眼都是期待，吴思恩只在对方看到偶像的时候见过这种眼神。
顾惜同样注意到了外面的情况，甚至从一开始就有不少人隔着窗户朝她们拍照。
“或许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顾惜双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说：“你是数学专业？别紧张，咱们可以随便聊聊。”
吴思恩陡然升起一股被导师叫去谈话的感觉。
课题怎么样？有思路吗？论文完成了多少？
顾惜抽出笔在纸上刷刷写了几行字，“或许，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吴思恩：“？？？”
吴思恩：“！！！”
她双手撑着桌子，双眼明亮的看着顾惜，“你怎么知道？你也是学数学的吗？这是你的课题？”
顾惜示意她坐下，含蓄道：“不是数学专业，但略懂一些。”
所谓的隔间并不完全私密，众人眼睁睁看着吴思恩起身后又坐回去，心情顿时像做了一场过山车，还是从最高点直接俯冲向下那种。
“怎么又坐下了？”
“都快二十分钟了。”
“她们好像真的在讲课。”
众人面面相觑，又齐刷刷的去看另一边的吴苑，毕竟花钱的是她，自从昨天晚上吴苑当众找过顾惜之后，论坛里立刻有人把偷拍的照片发了上去，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俩又对上了，要是顾惜真的会高数，那最丢脸的非吴苑莫属。
事情发展的过于戏剧化，已经有人忍不住在论坛里发帖，全程直播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有人找到之前的帖子，从几百层回复中找到自己发的悄悄删除。
一个小时后，顾惜放下笔，将手里的草稿纸推给吴思恩，然后起身离开。
吴思恩只顾着盯着草稿纸上的计算过程，喃喃道：“对，就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
外面的人硬生生等了一个小时，顾惜一出来就对上十几张满是好奇、探究、震惊的脸，更有人直接脱口而出一声“卧槽”，顾惜看了眼她头顶的好感度。
是负数。
或者说，在场的人里除了甜品店老板外头上顶的全都是负数。一眼看过去，全是一个个黑锅。
顾惜活动了一下手指，抬脚走到吴苑面前，“交易结束，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欢迎继续购买。”
吴苑还不知道顾惜到底和吴思恩聊了什么，但她看到顾惜这张脸就来气，没好气的说：“开玩笑，傻子才会买你的东西。”
顾惜面带微笑的看她，吴苑反应过来，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我是说以后！以后！不是以前！”
“要不要打个赌？” 顾惜说：“三天内你一定会反悔。”
吴苑冷笑一声，“赌就赌，你说赌什么？”
顾惜一手撑在桌子上，弯下腰说：“如果我赢了，咱们之间一笔勾销，如果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
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吴苑傻傻的看着顾惜凑近自己，一张脸登时从头顶红到后脑勺，“赌……赌就赌，你别后悔！”
顾惜直起身，轻笑道：“一言为定。”
顾惜前脚离开，吴思恩后脚就喊着“大佬”冲了出来，没看到人，连忙拉着吴苑问：“苑苑，大佬人呢？”
“什么大佬？”
“就是顾惜啊，她人呢？”
不光是吴苑，几乎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回事？
不是说吴苑特地找了个数学系大神来教训顾惜吗？
到底谁才是大佬？
吴苑不服气，“她算什么大佬，不就会几道高数题？换我我也会！”
吴思恩不由得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堂妹，“算了吧，她会的，你再学十年，不，二十年也不一定会。”
吴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