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只能当一只金丝雀
“乔孟旸,你脸怎么回事?”
“不要你管。”
“乔孟旸,你刚刚不会是在跟奶奶要钱——”
“你给我闭嘴!”少年暴躁地打断了乔孟笛。
高傲的自尊?呵,敢开口要,还好意思恼羞成怒!
不愧是乔呈镕的亲儿子,脸皮也是超厚的。
乔孟笛看着他那少年所特有的瘦削肩背,心情很复杂。
算了,这号人物,既然是林邻凤生的,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本以为至少会被说一顿,没想到乔呈镕竟意外地温和,还问他们想不想去吃夜宵。
姐弟俩立刻异口同声:“我不饿。”
乔孟笛隐隐觉得,这个臭脾气的弟弟似乎也挺讨厌乔呈镕的。
她不由得侧身看了看他,好像,他也没那么差。
原主不喜欢林邻凤,连带地和乔孟旸保持着距离,乔孟笛能理解。
乔呈镕也不勉强,他很有自知之明,在两个孩子的眼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不称职的父亲,一直以来,他全身心都只有工作和人民,哪里有需要往哪里走,当然,不包括他的家庭。
两家距离不算远,乔呈镕开车,一会儿就到家了。
“你跟姚池玥见了?”回到客厅,乔呈镕问。
林邻凤也在,正准备上楼的乔孟旸听到这个问题,也住了脚步。
“嗯,昨天晚上和她一起吃了一顿饭。”
乔孟笛觉得绝不是姚池玥告诉他的,乔呈镕会知道,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老太太透露了。呵,这对母子戏可真多!
“挺好,你们结婚,很多事需要商量,确实得见面沟通。”
明明担心女儿会逃跑,但乔呈镕面上却云淡风轻,语气也是,听起来真的就像由衷地希望乔孟笛和姚池玥多碰面,但他的行为曝露了他的居心。
“我先回房间了。”乔孟笛觉得客厅里的空气让她不舒服,眼前的三个人,对她而言是那么熟悉,可同时也无比陌生。
借由原主所得到的熟悉感,她并不想拥有。
所以,这个客厅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碍于乔呈镕在场,林邻凤只冲着她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儿子喊,“你的脸怎么了?快过来让我看看,天天让人不省心,是不是要把我气死你才好过?动不动到处跑到处乱,你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就不能成熟一点?我说的话总是左耳进、右耳出是不是?你们老师的电话,我都听腻了!什么时候,我才能过一天顺遂日子——”
……
回到房间,关上门,世界安静了。
将旅行包丢到桌边,乔孟笛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
说什么别的事都交给我哦?能够做到原主说的“好好活下去”,也许就不错了。
现在想一想,“请你好好活下去!”应该是原主对自己这个穿书者的善意和告诫吧。
其中会不会也有遗憾,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她去完成呢?
乔孟笛脑袋疼,干脆放弃思考。
听了一会儿歌,忽然听到两下“咚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疑惑着,走过去打开门一开,是一脸没好气的乔孟旸。
“过来一下。”他站在门口,朝他屋子的方向偏了偏头。
“什么事?”乔孟笛现在可没多余的精力去管他的事情。
“过来就知道了。”说完,他就垂着双肩走了。
乔孟笛犹豫片刻,走出房间时刚好看到乔孟旸的身影没入了他的房间。
他们姐弟都住在二楼。
一进乔孟旸的房间,他压低声音说:“把门关上。”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乔孟笛想起早前他跟老太太要钱,心想莫非这小子是沾上高利贷了么?“我没有钱的。”
乔孟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折回身,把门关上,还反锁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要过钱了!”他再次与乔孟笛擦身而过。
以前可不是常常要么!乔孟笛懒得说跟他争辩。
少年应该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满身都是清新的皂香。
乔孟笛闻到了,虽然他是原主的弟弟,但不是她的弟弟,别扭是难免的。
“你的房间好乱。”她走过去,在乔孟旸书桌前的滑轮椅上坐下。
乔孟旸一脸不高兴,估计林邻凤的唠叨,还有乔呈镕的行为,都让他不爽。
他看了看乔孟笛,然后低着头,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点着,一会儿之后,他才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明天,去我学校一趟,秃陈的办公室,你记得吧?。”
“不,你自己叫林女士去。”乔孟笛当然、不,是原主当然记得秃陈,一见到她就会脸红到脖子根的大叔。
“林女士?”
“不然呢?”
“怎么忽然改口?”
“我高兴。”
“她去只会帮倒忙,以前不都是你去?”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乔孟笛现在真的无力再管这个问题少年的事情。
“你想走,明天是个好机会。”
“乔——”乔孟笛急急改口,“爸会打断你的腿的。”
“我不像你一样怕他。”乔孟旸讥诮道。
“是么?”乔孟笛冷笑,互相伤害谁怕谁,“那今晚去接我是怎么回事?”
乔孟旸被戳到痛处,咬牙切齿地朝姐姐扬拳头,“狗咬吕洞宾。”
“我现在不想走了。”乔孟笛咬了咬上唇,自嘲道,“外面的世界不适合我,也许,我注定只能当一只金丝雀。”
“钱转你卡上了,够你撑一段时间,”乔孟旸的头微微低垂,“为了你的人生,鼓起勇气来,不要让我鄙视你。”
乔孟笛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居然会是这样,一时哑然。
她也想为了她的人生鼓起勇气,毕竟,她的人生还没开始呢,可现在,她的人生已经全被打乱了。
该怎么跟眼前伤痕累累的少年解释好呢?
“你知道姚家在爸的身上砸了多少钱么?”她淡淡地说。
“那又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而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那是你的一辈子,爸凭什么要把你拉进去?”
乔孟笛像是被戳了一刀,这种事情,赤裸裸地说出来,原来这么痛。
而且,这么清醒的话,真的是一个高二的学生说得出口的话么?
“要是我一走了之,这个家有可能会毁掉。”逃走我可能会没命;结婚,只要不痴心妄想,我可以当一个富婆。这种话,她没法说,就算说出来也没人信,她自己都觉得好扯、好狗血。“这件事在爸看来是多赢的事,他、我,还有姚家,他不会觉得他在利用我,相反,他一直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
乔孟旸陷入沉默。一会儿,他说:“你管别人干什么?”
“你和爸爸,对我来说不是别人。”乔孟笛有点心虚,但,就当作是感谢一个真正在乎自己的人而撒的善意谎言吧。
“他都那样了,算什么爸爸?”
乔孟笛深以为然,可是,《血泪联姻》非要那么写,她虽然想反抗,但是,她更想活下去,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去博未必能博到的自由。
“其实,姚姐姐人挺好的。”乔孟笛想起姚池玥,心情不自觉轻松了一些。
她的模样,好像自带着疗愈的效果呢。光是想一想她向自己走过来的模样,她就觉得疲累莫名地退却了很多。
“性向是没办法勉强的事情吧?”
“我觉得,也许可以试一试。”要是姚池玥没有明确地说过“我不喜欢女人”该多好。乔孟笛想。
“你太乱来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看看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谁让那帮混蛋说爸卖女求荣。”
“他们又不了解个中原委。”
“就算了解也跟他们无关!”
“你被打的好惨,疼么?”
“废话!但,他们更疼。”
“为什么会有人知道啊?我们联姻,还没对外公布呢。”
“现在我们年级传得到处都是,我都不想再去学校了。”
“这好像有人在故意散布谣言,你觉得会是爸的竞争对手么?”
“不知道。爸已经让人去盯了。”
唉,小说里没写的事情,果然有很多。
乔孟笛觉得头更疼了。“有没有创口贴?我帮你贴。”
“不需要。”
“不逞强会死啊?等我回去拿。”乔孟笛起身往外走。
“不用——”
“怎么?”
“这儿有。”什么时候乔孟笛变固执了?乔孟旸没好气地拉开抽屉。
乔孟笛转回身,见抽屉里面一大堆创伤药,不愧是让林邻凤头疼的问题少年。
“过来。”她拉了拉弟弟的胳膊。
乔孟旸“啊”地惨叫了一声。
“是不是还伤到别的地方了?”
乔孟旸没回答。
乔孟笛帮他贴创口贴,动作很温柔,就像她以前照顾乔孟恬那样。
很快,乔孟旸的脸上多了几张贴,他愤怒而又不耐烦的样子看上去挺可爱。
“你后背是不是也有伤到?”乔孟笛又问了一遍。
“嗯。”
“哪里?”
“左肩背后面。”
“让我看一下。”
乔孟旸一怔,眼睛瞪得老大。
“扭捏什么呢?”乔孟笛催促他。
乔孟旸犹犹豫豫、慢吞吞地脱掉左半身的球衣。
果然,他的肩胛往下,淤的淤,红的红,触目惊心。
“可怕。”乔孟笛看着都觉得疼。“怎么弄成这样?你打架不行啊。”
“切!你知道什么?”
好在没有破皮,乔孟笛拿起气雾剂,摇了摇,然后帮乔孟旸细心地喷上,完了还轻轻地帮他揉匀。
乔孟旸心头一千只草泥马,他姐今天真的怪!以前叫帮忙擦药,她不都会说男女授受不亲?见到他没穿上衣还会骂他流氓。今天怎么了,逼他脱衣服,还帮揉背,女人也太善变了吧!这才多久,她连性向都要变了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乔孟旸觉得一定是这样。
“好啦,我回去了。明天几点?”
“早十点。一直不都是十点么!”
“知道了。”
“对了,既然你不想走,钱记得还给我。”
“小气!”乔孟笛这么说,心里却莫名甜滋滋的,捡了个便宜弟弟,他好像还能救一救。
“诶,记得一定还我!”
“给都给了,你觉得还有可能么?”乔孟笛忍不住逗他。
“一半!”乔孟旸觉得他姐真的不一样了,以前她哪会这样调皮啊。
……
乔孟笛回屋,洗完收拾好,已经快十一点半。
躺到床上拿起手机,看到短信到账提示,乔孟旸转给她的钱远远比她想象的多。
这小子,以前老跟原主哭穷,还跟老太太要钱,难怪钱这么多。
她登录手机银行,把钱给他退了回去,转账附言:“骗子弟弟。”
白天睡得有点多,乔孟笛还没什么睡意,她不自觉地想起姚池玥,想发消息问她,去婚纱店,能不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