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悲剧的诞生
苍穹夜色,灯火斑斓。
霓虹灯细碎微弱的光芒照耀着大街,路上光暗分明,行人自觉地行走在光芒照耀的一侧。
可是,黑暗也自是一些人的容身之处,在黑暗中行走着一个身穿黑色学院风西装的少年,看起来17岁,金色的头发触及眉毛,眉下是一双深黑的眼眸,那是一种极致的黑,一种深邃无尽的,一种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吸收掉的黑色。
他走在被黑暗覆盖的路上,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路人在他眼里好像不存在一样,或者说现实在他眼里只是虚幻,他的意志恒指向他的思考,他深邃无尽的眼望着正前方,在路人看来,他仿佛是这街上最与众不同的那个人。
这个男人名为雪织,准确来说应该叫做雪织·斯兰维娜,他后面的名字是他家族的姓名,可是他对他的家族一无所知,一直以来他在其家族雇佣的管家的监护下长大,前面的姓名是他自己取的。有人曾嘲笑他的姓名不够男性化,但他却对嘲笑他的人投以蔑视的目光。
人生即为二律背反的矛盾螺旋,他仿佛是陷入其中最深的人,他渴望救赎,他渴望看透世界的本质,他憧憬一切美好,甚至他在潜意识里总喜欢把自己化为“美好”的概念,他试图充当自己的塑造者、解密者和拯救者,然而“存在”本身却不允许——他厌恶自身作为“人”而存在。
因为家庭和自身的因素,本该处于上学年龄的他没有在校学习,而在即将进入高三时辍学。在他眼中,所谓的同学与朋友只不过都是些逢场作戏的伶人,相互轻蔑又彼此来往;所谓的学习早已不具有获取知识塑造品性的目的性,而是转化为了无意义的机械性,所以他为了跳脱出无意义的枯燥螺旋,而选择了辍学。再者,他的管家每月会定期交予他一定的费用,他不用担心基本生活需求。
爱托蒂斯,这是他目前所处国家的名字,这个国家是隶属于横跨世界的最大组织的中心城市,人口众多,也许是受到国家政策的影响,这个国家的人们都像疯了似的致力于自身的学业或工作,目前雪织只知道这些。
他的思绪终于回到了现实,因为他嗅到了一股极为黏稠浓郁的气息,那种气息似乎是从暗巷里飘来的,他循着气味试图找到源头,愈是前进,气味愈是浓稠,浓稠到了呛鼻的程度,有什么东西,似乎将那条暗巷淋得湿漉漉的。
——他看清了,本以为是油漆的痕迹,原来是大量的血液,窜入鼻孔的气味来自粘稠的朱红色,就连那夜色的黑暗,也在鲜血下败退。
接下来映入他眼睛的仿佛是人间禁忌的场景,那尸体,不,应该说是残骸,以头颅为中心,双手双脚就像四片花瓣般散开,手和脚的关节处扭曲到了极致,越发强调花的形状,被砍断的头颅放在残骸的小腹上,仿佛强调它才是整件“艺术品”的中心。
红色如决堤的河水一般从断裂处流淌开来,从残骸中让人想到的原形,是一头长长的黑发,与纤细娇嫩的手脚,还有一副标准的脸孔,只不过现在黑发已经四散开来,脸孔也已经血肉模糊,仿佛看一眼就会让人有万分的凄惨和扭曲。
那刺鼻到令人作呕的内脏味与血腥味强烈刺激着雪织的神经,然而,此刻他目光注视的不是这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而是眼前与他对视的少女。
晚风泠泠,鸦声喑哑。
一双黑眸与一双犹如蓝宝石般的眼眸相对视,仿佛在短短几秒进行了千百次的思想交流。
回溯曾经的记忆,他见过这名少女。那是一个黄昏,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无聊而又枯燥的情绪盈满心中,傲慢与冷漠仿佛也有屈膝的时候,他的孤独让他想有人的陪伴,有人的关照,哪怕只是一句话也行。
望穿熙攘的人群,他的视线与一双蓝宝石眼眸相对视,流动的人群让光线不断折射、扭曲,从而勾勒出了那位少女的轮廓——一副纤细身体映入他的眼睛,雪白的肌肤,黑色的长发,黑色的制服配上黑色的裙摆将全身映衬地格外耀眼,她的年龄约莫18岁,五官端正的脸蛋呈现出精致锐利的轮廓,不知为何,与她的目光对视时他仿佛感受到一股温柔,一股“吸引人”的温柔。
大概是因为平常与他对视的女生要么将头瞥向一旁,无视他的目光,要么看起来在对视,实则目光根本没落在他身上。而这并不是因为他的颜值问题,而是他天生就散发出一种不易和人相处的气质,一种冷漠。
而她仿佛看透雪织的内心一样,目光在他身上久久不离开,最后仿佛产生兴趣一般,回以一抹浅笑,这笑,于他来说,似救赎之微光,似长青之圣水。
晚风拂过,血腥味夹杂着少女头发的轻香将雪织的思绪拉回现实。
同样的对视,同样的服装,同样的美,这次她没有露出微笑。
“你……能体会到存在的真实吗,或者说,你并不属于这类人。”
“我确实不属于这类人”,少女嘴角微微上扬。
“那么……为什么?从你眼中也看不到任何复仇的欲望。”
“因为我意愿。这是我在激情中灌注的最高目标。”
“为何意愿?现实的道德价值标准你又如何看待?”
“对于理想的“概念”来说,现实的一切无所谓存在,所以我才要为自我实现而这样做。”
雪织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没完全明白,但他认为再追问下去对方可能会将虐杀的矛头指向自己,于是他将主题转移到了另一个关心的问题上。
“最深的精神之井是最冰冷的,那天,你微笑地看着……”
“因为从你冰冷的井底之水中我感受到了不同与相同以及一种渴望。”(注:雪织的理想灵感来源于现实,理想却超脱于现实,所以她才说“相同”)
残月侵蚀大地,寒风划破静默。
少女秀丽的黑发在月下翻飞、流动、飘摇、起舞,展现出绝美与凄美的站姿,腰间湛蓝的长剑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凌冽的寒光。这把剑上缠绕着一种黑色的光晕,这光晕仿佛能斩破万物,甚至是现实,她的身上展现出一种压迫感,未知的力量隐约从她身体里涌现,雪织认为如果他试图抓住对方,他必死无疑。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空释。”
“如果你想要寻求答案的话,那就去格蕾戈里寻找一个名为“流火”的组织,在那里,你一定是特殊的。不过寻求答案本身就是在走一个二分路口,一边是救赎,而另一边是毁灭。我希望你能找到答案吧,那样的话,你我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类人了……只是……”
少女展颜一笑,似乎是在庆祝他前往真理道路的最高希望之行,然而,她的眼眸闪过一丝落寞,一种仿佛愿望永远也无法实现的落寞……
在留下最后的话语后,少女化为一簇蓝光消散,这未知的力量,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维度。
雪织站在原地努力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吸收,他感觉信息量有些巨大,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回过神来,凝视着眼前的惨剧,这一切……还是让警察来处理吧,从今天开始,世界……将不再那么平静了……
他回到了家中,大脑里不断回响着少女的话语以及救赎的答案,最终他决定执行他寻求答案的意志。
阳光初晓,光芒撒在书桌上,预示着新一天的到来,奇怪的是今天早上的新闻并没有播报惨剧的新闻,也没有四处巡捕犯人的警察,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被在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一样,不过想想也不会觉得奇怪,她——又怎么会将自己置立于世人的谈资之下……
通过世界地图,他查到了格蕾戈里的所在地,那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国,国家经济非常落后,投身劳动工作的人数占比少,社会矛盾比较突出。
真是一个奇怪的国家……
雪织收拾好行李,以去国外留学的借口将管家应付了过去,新的旅程便开始了……
追求超越现实的理想,本身就是在追求无限与虚无,要想追求无限与虚无,则必须界定出有限与存在,倘若倘若眼中有限和存在的性质发生改变,那么无限与虚无的性质也会发生改变,由此会产生理想的方向性变革。
我将有限和存在性质发生改变的开始,称为悲剧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