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阿爸是个好人
为初一身白装，看起来甚是特别喜爱，不由理了理袖口。只是那眉头依旧紧锁，一时倒没马上开口。
从离开鸢庭之后其实就曾想过，那些在南城北城动过杀心的，恐怕也不止是赵家帮里那名叫赵启龙的光头。
当初骆三还在时，就曾查到过此人身后，很有可能就有那背后之人的影子。
只是有些奇怪，如今的踪迹基本已经没多少人可查。可那看起来无非就像地头蛇的赵启龙，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戈泽市，甚至是东禹城呢？
这几日，为初与暮雪并没有在什么奢贵的旅店住下。
而是找了一个些许偏僻，且又不大的小旅馆住了下来。
为初停下脚步，似乎在想着什么。
过了许久，旁边的贺远途有些摸不着头脑。随即也就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回去告诉周博安。”
为初顿了顿，两人已经停在了一处小院子里。
“让那死光头知道，我们要去的就是埔塞。”
思索不久，为初转身，手里还给了贺远途一沓纸币，继续说到。
“可以预见，他们这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些钱是给你的，以后就别往我这跑了。”
说着，为初的眼眸像有一丝冷漠，骤然落到贺远途的身上。
“对你，我没什么好感。不过那夜虽然你也出现过，但总还是失去了半张脸。这些钱你去暗市兑吧，以后就不要滩周博安的浑水了。”
旁边贺远途一愣，随后立马张了张嘴。
“为小哥，我没什么本事。原先得罪了您两，确实是我有眼无珠，但贺远途没记仇，更何况当时要不是您手下留剑，我早就死了。”
贺远途确实并不算是什么有头有脑的人物。起先能在周博安名下做个打手，或者在此之前能有一招半式的武技，可在眼下来说，也无非就是为了一张嘴而已。
生在世上，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母亲，到的他已中年的年纪还没有成家，或许能多赚点钱，甚至是来点快钱。这在他的心里，那自然也是最为孝敬老母的。
最近十天左右，他才由这位年轻人从周博安那里要了出来。
起初还以为是年轻人要报复，后来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之后，这位年轻人不仅没有提及那夜之事，乃至于每次回到契桑时他都会得到这位少年的一笔钱财。
如今，暗市他已去了多次。其实换来的纸钱已经够用一段时日了。
可没想到，眼下的少年，好像是误以为他自己有可能会叛变的缘故，而在赶着自己离开。
为初的眼眸，在不经意间变得温和起来。
过得片刻，又忽然笑了笑。
“远途大哥，你别误会。不是非要赶你走，也不是你在我身边不行，而是接下来，只要我到了埔塞。我相信，你的极限也就只是如此了。”
“我刚刚说过，我对你并无好感，只是那夜看你临死前，还说了那番话，倒不如觉得你趁早离开昆亟门，无疑不是最好的选择。”
为初停了停，嘴角微微一笑，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到。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会不会听从我一个毛头小子的意见，这是你的事。不过，这只怕也是你最后一次来这见我。”
说完。为初直接将那厚厚的一沓纸币塞在了贺远途的手心。然后没等中年汉子反应，人已经走开了。
贺远途呆呆地站了片刻。虽然他不怎么有头有脑，可他若不是一位孝子，或许那位少年便也不会在这说这些话了。
至于以后还有没有见到此人的机会，又或是下一次见到，那就像现在一样，感觉自己太过渺小，而对方深浅不知。
不久，为初便回到了客房。
只是起先想着吃些早点垫垫肚子，而他刚一进门，眼前一位少女已然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坐了下来。
一向爱笑的慕容千雪，此刻并没有露出好看的酒窝。
而是反因情绪的不对，倒使得那对酒窝不怎么甜美可爱。
当然，在为初心底，慕雪姐也一向不是什么甜美可爱的少女。
或者自从那天夜里，看见慕雪姐一手撕下那半张脸时，一时间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酥麻之感。
“怎么了？姐！”
回到房间，为初给自己倒了杯水，随后便也坐了下来。
而慕容千雪眉头紧蹙，好似有些怀疑的神色。
接着过了一阵，为初这才见她抬了抬头，说到。
“联盟有消息了，说是北方战事已缓，大概几国的协议已经达成，估计不久，帝国就会公布出来。”
“啊！”
为初听得一愣，水杯正往嘴边送去，又立马惊愕地放了下来。
“怎么回事，蒙瀚与鄂罗既然已经联手，为何……”
为初说着，眉头也紧锁起来。
“难不成是他们两国有隔阂？”
暮雪摇了摇头。
“据说他们这次谈和，并不是帝国与蒙瀚，而是有鄂罗国的参与。”
为初有些郁闷，举着杯子，不知是喝还是放下。突然沉默片刻，这才抿了一口，问到。
“是白老头的消息？”
暮雪点了点头，一时也在思索。
又过了片刻，她才想起什么，忽然问到。
“贺远途来了？查到了吗？”
“查到了！”为初叹了口气，身子一仰，旋即整个后背都靠了下去。“是赵家帮赵启龙！”
天边有云朵飘过，窗边的纱幔微拂。
慕容千雪的双眸这才看到旁边的少年，似乎有些疲态。
她知道赵启龙，也知晓赵家帮。
这一点，早在娄山她就听为初说过。
只不过她也不曾想到，能在契桑偷袭他们的背后人物，竟是鸢庭的赵启龙。
“怎么办？要杀回去吗？”
暮雪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开口随便一问。
不想，为初立马坐直了身子，像是有些兴奋的模样，笑了笑，立马调侃说到。
“可以啊，若是姐你去，估计整个苍南别院也得底朝天吧！”
“别，还是留着你自己慢慢处理！”暮雪看了一眼，随后搂起抱枕直接平躺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似乎感觉自己都要快睡着时。不料，一个声音像是思考了许久，不过最终还是传到了暮雪的耳朵里。
“姐，去埔塞吧！”
天光下，有寒风扫过。
冷冽的北风犹如利刀，直到二月，却仍旧如同刮骨。
万谷小镇里，这次终于迎来了一次降雪，只不过比起北方，要小了许多。
曾经的古扎，在妈妈阿娜的抚养下，今天迎来了她的九岁生日。
在几个月前，他父亲古拉不清不楚的已经去了天堂。
而如今剩下的马羊，只有她的阿妈带着九岁的自己，一步一步艰难地生活着。
雪没有再下，只是家里的牲畜还需要草料维持，在失去顶梁柱后，阿娜一边忍着悲痛，一边带着唯一的女儿，在这片草原上努力地活着。
然而这几天下雪，阿娜也没办法去往其他的地方寻些草料。
于是今早索性暖了羊奶，就从小镇买了一份蛋糕，然后便与古扎一起吹完蜡烛，甚至过完生日后，才将草仓里的干草投喂给巨大卷里的一群马羊。
下了雪，草原一片白茫，看起来好似天空之下一张巨大的白纸。
小丫头今天很是高兴，嘴角边残留着奶油，一路在寒风中跟随着自己的阿妈跑来跑去。
前一段时间，那位名叫腾图的老人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只不过，到的最终死去，他也没有家人去祭奠。因此能相信老人是无辜的，也就只有阿娜和她的女儿古扎。
甚至在老人的坟堆面前，阿娜也跟自己的女儿说过。
“扎儿，腾图爷爷是个好人，你阿爸也是。只是这个世界对我们来说就是这样，或许你还小，不懂。但你要记住，无论走多远都不要忘了图爷爷他老人家，这…是我们欠他的。”
天光晦暗，远处有风吹来，小丫头的脸早已通红。
在那一刻她不知道阿妈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最后阿娜只是告诉她，让她自己记着就行，将来有一天会明白的。
只是，某些时日想起自己的阿爸后，她还是会默默地抽泣。
或许是她真地还不够理解死亡的意思，每当她哭过之后，甚至在这一段时间里，倒慢慢变得安静起来。
一开始阿娜没有注意，乃至于前两天她忽然问起女儿生日想要什么礼物时。阿娜才听到女儿些许失落地说到。
“阿妈！阿爸之前说过，等我这次过生日会给我蛋糕，可阿爸现在不在，我的蛋糕是不是就吃不到了！”
阿娜当时捂着嘴，双目里的泪水像泉涌一样，忍不住得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来。
今日如愿以偿，小丫头吃到了蛋糕，也心满十足地告诉她的妈妈，这一定是阿爸先前就准备好的。
阿娜没有反驳，甚至她也希望是她阿爸早就安排好的。
然而如今，能维持生活的，除了自己，也就只有他爸留下来的一群马羊。
小丫头跟着阿娜一边跑，一边看着那些小羊。
那些羊似乎已经变瘦了，不过即使如此寒冷，它们却仍旧如往常一样蹦来跳去。
甚至，透过栅栏，那些还是羊羔的小家伙一弹腿，便就往古扎面前跑了过来。
小丫头很喜欢这些小不点，感觉它们就像是自己的玩伴，其中有几只都被她还取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