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山涧里的少女
海风微咸，鸟儿时不时随着一朵朵的浪花而展翅高飞。接着猛地落下，然后噗地一头又扎进海里。
过了片刻，当海浪拍打上岸时。一条海鱼便在鸟儿的嘴里，扑通扑通地挣扎起来。
只是最终还是被其活生生地给吞进了肚里。
何伽泽站在海边，望着远处刚刚看到的一幕，已经过了许久。
他身后站着一个人影，神情平淡，只是体型看起来要稍显的健硕挺拔一些。
然而，尽管眼下已是夕阳染红了天际，可还是没能掩盖住他那皮肤的黝黑。
名叫追松的少年静静地站着，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似乎在此已经默默等待了许久。
何伽泽眯了眯眼，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仿佛斜阳逐渐变得只有一抹余晖时，他才终于把话说了出来。
“凌容现在如何？”
“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不过。”
追松说着，眉头紧蹙起来，看样子似乎有些犹豫。顿了顿，方才继续说到。
“大人，以她的实力，恐怕已经很难再动了吧！”
何伽泽没有反驳，也没有呵斥。神情平淡无常，仿佛早已知晓此事的样子。
随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到。
“动不了，就让她盯着。杜子铭让他爹死在了鸢庭。这不就是她所希望看到的吗？”
追松听着，神情略微有些黯然。
他和凌容并不熟悉，只是见过一面。甚至对于她在那位名叫杜子铭的老人面前究竟几何，他是不知道的。
当然，于追松而言，一个女儿要决绝杀死自己的亲爹，总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然，未经他人苦，哪知咸与淡。
对追松，这些事他其实根本不用去了解。说白了，虽然自己算得上是嘉泽大人身边的亲信，可不该知道的，他还是很清楚自己不应好奇。
毕竟，杜子铭是谁，他是清楚的。
“大人！那…要向杜…”
追松的话没有说完。何伽泽已然清楚他所想的，便摆了摆手。
“不用，都出现机械者了。还用得着我们说吗？”
说完。何伽泽又往拍打而来的浪花边靠近了些。
“对了，大人！”
不急不慢跟了上去，只是没几步，追松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到。
“罗网那边，前段时间突然死了几人，看样子好似中了毒折磨而死。”
执士部始终没能与联盟里的罗网一样，可以收集到巨多而详尽的情报的。
但即使如此，何伽泽这些年总还是安插了一些人手，又或者买通了几个罗网的人。
所以在前不久，得到那消息时。起初追松也只以为是平常不过的琐事，可终究那些人没一个活下来的。而且据说死得极为痛苦。
因此，他才将这事往大人这里说了出来。
风声呼呼作响，天边阴沉着，仿佛有一场暴风雨要袭来是的。
何伽泽显然还不知道此事。听到时，一张脸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什么？”
不知道为何。人在敏感时，总会有种感觉。有的是好的，有的也是坏的。
但此刻，何伽泽明显是有一种难以言表，却缓缓立于心头的，那种分外不喜欢、以及不好的感觉。
“中毒？”
何伽泽转过身来，望向追松时，神情油然变得不再平静。
说不上来。感觉就像是有一群杀手，在夜里已经摸到了自家的后门一样，感觉脊背都有些微微发凉。
“不确定是不是中毒，但据消息传来，他们应该都是同一种症状下死的。”
何伽泽摇了摇头。海风已经呼呼大作，掀起的海浪已经打湿了他的鞋子。
“查一查。”
追松点了点头。何伽泽继续说到。
“这事…得通知项长素。让他千万不可暴露。”
“是。”
追松应了一声，回头继续问到。
“大人！那边是不是该…”
然而，他只说了一半。随后，大人的话便已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风渐渐越来越大，不知何时，一抹冰凉就落了下来。
戈泽市面朝大海，今日并没有什么艳丽的花开。迎接而来的便是涛涛大雨。
远山波澜起伏，河流，江水如万般交错的血脉依旧滋养着这片帝国的土地。
霞光散去，白月升起。
一夕一展转，又是一抹白。
耶罗帝国已经统治了这片土地近百年。
要说有没有底蕴，或许有，也或者不多。
似乎，从现如今往前看，一切都太快了。从部落到如今的大一统，成为这片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帝国，他们只用了匆匆地近百年的光景。
其实，对很多人来说。这一切，的确太过梦幻。
甚至有时候，有些怀疑的人都在想，他们莫非并不是属于这片大陆的？
可转眼数十年、近百年之后。又还有多少人依稀记得，那个曾经被许多人质疑的问题呢！。
时间总是太快，多年前，耶罗帝国攻伐倭鲁国收割了大片土地。然而，甚至更久以前，不过百年之内，他们还鞭马痛击过尼泊国。
而如今钢铁洪流，高楼林立。哪想过曾经的干戈铁马，现在却是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呢。
或许，如果真有老人能够活过百年，倒真可以见证这段有些梦幻、而不真实的历史。
帝国如巨人站在了这片大陆之上，看似庞然，其实如果后世有云，对此刻的国家，并不会觉得这就是拥有了真正的底蕴。
天边的黑云还在翻滚，一场风暴不久便席卷了帝国西北的这片沿海的城市。
三伏已至，但娄山却是依旧的凉爽。
在此生活了四年之久的一位少女，仍旧没有离开。
前段时间，初伏中至时。她摘了竹笋，做了竹笋腊肉。随后那位老人尝过后，依旧赞不绝口。
她住在山涧里。不过却也算是上到了山顶。
毕竟再往上，虽还有一段路程，但都是不能住人的陡峭崖壁了。
当然，她也是很喜欢这里的。
当年来时，看见这里的山水如画，又气温宜人，便就真正的喜欢上了。
后来那位老人帮忙起了房子。尽管不大，但收拾干净，她一人住着还是觉得已经算得上大房子了。
几年前。那老人带了一个少年过来。说是想让她教那位失去了记忆的少年一些武技与气道。
然而，在这待了半年。那小了她一岁的弟弟最后还是走了。
少女名叫慕雪，其实也叫慕容千雪。由于是复姓，也不喜欢那个“千”字，便从此以后就叫上了慕雪。
她平日里最喜欢笑。在几年前，当第一次见到那个怪异名字的少年时。其实对于那少年来说，或许算是他见过的最为美丽的女子吧！
后来，她就这样生活着。
几乎每年那位老人都来。
有时候来看望，有时候却是住上一段时间。
但她也没想到，在前一段时间。这里一下子，竟然来了四个人。
而且，还有一位是五脏俱损，像是要死的样子。
但奈何自己认识其中一人，那便就是拥有着怪异名字的，叫为初的少年。
时间如梭，一转眼，中间下了几场暴雨，现如今，便是这几人来到此处之后的第十五个日头了。
慕雪在涧水边的大石头上，若无表情地坐着。
有时候偏着头，有时候见到水中的鱼儿游来游去，便觉得开心就笑了。
只是那笑容，随着那如甜点一般的酒窝，倒真让人看了，就觉得像是仙山之中藏匿的仙子，别提有多好看了。
不过，也不知坐了多久。
似乎，当一缕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她那张白皙粉嫩的脸上时。才终于缓过了神来。
完了。我的……
慕雪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心里咯噔一声。
随即皱了皱眉，方才下了石头，往那两层彩色的瓦房跑了过去。
房子不大，是彩色的瓦，看起来就像是彩虹屋。又或者像是山涧里独具一格的小型别墅。
房外院子里有一个用草搭建的阴棚，下方摆着一桌双椅，只不过都像是从山里搬来的树根做的。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将那些奇形怪状，如同古玩一样而又沉重的木质品弄到院子里来的。
当然，这院子也不大，但周围摆放、或种的都像是从山岭间挖来的野花。
一株一株的，几乎一整圈，看起来五颜六色的。
如果从城市到这里，真要有感觉的话。那此刻就如走进了一处显得小巧的世外桃源。
不过，也或许正是如此吧。不然慕雪又怎会一人愿意待在这里，一待就是七八年呢。
阴棚旁还有滕蔓制成秋千，那是固定在屋旁的那颗粗壮的大树上的。
只不过那树叫什么，慕雪到不怎么清楚。
房子不远，其实就在那处涧水上段的一处平台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平台只有那么大的缘故，总之就刚好而已。
慕雪走进了阴棚里，桌椅的里边其实还有一个露天灶台，不过都是用泥做的。
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有些地方都已有了裂口。
炉灶里还有寥寥青烟升起，大概是火已经烧得差不多，快熄灭了吧。
慕雪快走了两步。当看到灶台之上，那用了好几年的砂锅里还冒着热气，她的细眉才终于变得平展，又好看了些。
随手拿了桌子上放着的抹布，慕雪的小手摇了摇，似乎驱了驱烟，这才用干净的抹布揭开了砂锅上的盖子。
接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浓的，让人极不情愿，也不想喝的那种草药的苦味与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