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苍南别院
“你踏马,什么意思?”
这是吴刀今日一大早进入酒吧后,真正骂的第一句脏话。此时的他自然有些恼怒,投过去的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犹如利爪般不由一股森然。
只不过他说话的口气,倒并没有那般如火中烧,如雷轰鸣罢了。
问得很平静,可显得有些怪异,然而也正是这种平静,倒让赵启龙吸了一口凉气,说不清,也道不明,忽然一股寒意铺卷而来。
酒吧外雨声未断,稀里哗啦如天神的悲水,连续几天的闷热,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恍惚间都有了种如至秋霜的感觉。
赵启龙衣身单薄,不由一阵寒颤。
“刀哥,那人可不是我们赵家帮的。”
虽然有些冷,但赵启龙依旧肃然危坐,不苟言笑,只是说话的口气并不像是解释,而是一种明显的威胁。
当然,吴刀不是被吓大的,这么些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更何况与赵启龙打交道这么多年,什么套套路路的,不说一清二楚,也八九不离十了,对此也就很是鄙夷。
不过,尽管先前准备与他合作之时,没有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只要是事,是人,又哪有不漏风的。
对于那个骑着上百万罗币机车的少年,新天会最近不是没有查过。
所以吴刀很清楚,那个叫为初的少年,便就是从戈泽市的摩坨岭一战中所逃出来的。
只是不知为何,如此一人怎么就想到来鸢庭了呢?
再就是这眼前赵启龙的口吻,虽是有些威胁的成分,但其实吴刀也明白他没有撒谎,只不过这人向来就这么个性子。
或者即便是好听的,在他赵启龙嘴里,也不见得会有几分说得让人舒服的。
说白了,如果按吴刀自己心里的推断,昨夜出现的人既不是自家,又不是赵家帮,可想而知,那来的不是救那小子的,就是同他们一样,要直接杀他的人?
只是,既然是救,按先前从探子回的情报里,那黑衣人又为何于那小子的生死而不顾呢?
是的,昨夜一剑斩车,最后杀了新天会三人后,其实生死不明的还有那个叫为初的少年。
可这的确有些遗憾,等那黑衣人最后杀了李焕严,一直到最后活下来的邱明,当时却已经昏迷了过去。
没有切确的见过,无论吴刀还是邱明都不能准确地判断,那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究竟为谁卖命。
沉默不久,吴刀深吸了一口,青烟熏脸,双目渐渐如同昨夜的李焕严一样,都不由眯了起来。
“既然人都丢了,哪还有什么利益可言,”
赵启龙叼着烟,不急不慢也缓缓撮着,嘴角却不由笑了起来,好似有些阴沉,说到。
“吴会长,昨夜那偷人的把戏可是一清二楚,我那儿可给您好好地存着了。”
此言一出,邱明和吴刀默默对视了一眼。吴刀清楚这事儿本来是准备暗地里做的,没想昨夜赵家帮早就安排了人手。
当然这也是因为吴刀对此有了想法,所以才让李焕严他们几个去把人先接回来再说。
其一卢阳楼还在赵启龙手里拽着,他始终不放心,怕会出乱子。其二也就是知道为初的身份后,他想知道点关于赵启龙亲戚的事。
事已至此,这些都已沦为泡影。
不过,看得出,这赵秃子的亲戚与那场摩坨岭的事,定会脱不了干系。
又或是,摩坨岭一事亦有判严军,联盟两大势力。而且据传联盟当夜损失惨重,那么…难道是联盟内部出现了问题,从而导致了这次的失利?
对于这事,吴刀无从得解,可他也知道不少。
联盟这些年一直在渗透,也一直在与判严军纠战,只不过很少会出现这种巨损的情况发生。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定是有人在联盟颖颖作祟,最终才导致失利,也导致赵启龙想要不惜一切弄死那个叫为初的少年。
但是究其所在,他依然没有弄明白,为何这赵秃子自己不动手,却要不惜卢阳楼作铒来拉自己下水呢。
缓了缓神,吴刀只在一瞬间思极所有,只是仍旧难解其因。
“存下来吧,有机会我会亲自去看看。”吴刀不想被迫入了迷途,所以他回得很是不屑。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吴刀确实想要自己去看看。当然也是要拿到本属于他自己的卢阳楼之后。
赵启龙不是不明白,他只是没有意料到吴刀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那黑衣人的存在。
这一刻,赵启龙不由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许多。
他清楚如果不能最终得到那人的死讯,那么最终一定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让自己痛失一些东西。
“刀哥,我那亲戚说过,您要是觉得不合适,他可以把苍南别院送给您。”
苍南…别院!?
精修技艺,一直沉头默不出声,或仿佛置之事外的调酒师。
雯时一听,眉头迅疾竖了起来,一时哪还有心思沉浸于学习。
是的,他没有听错,的确是苍南别院。
是那个在鸢庭石河下游与昆江交汇处,一座别致小岛上的大家庭院。
或者说是鸢庭里占地面积最大,且最为阔绰的别墅,也是当之无愧。
亦或是那般奢华的豪宅,他们这些底层的人又岂能住得进去。
调酒师的脸有些白,他这种人听见这样稀疏罕见的话时,总会惊愕不已,难以附加。
是的,苍南别院的确没有几人可以随便踏入,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少年的生死就让会长进入的。
说实在的,新天会会长再如何,又怎能与当年一脚平定鸢庭之危的苍南君,而相提并论呢。
想当年,尼泊国挥兵百万,一举想要掠过昆江北上,直插帝国最南边的心脏鸢庭。
当时,若不是苍南君千屠万里,直达昆江之外。如今又何以有着富饶的鸢庭,又何以留下那价值千万的苍南别院呢。
只是赵启龙此话一出,不说那调酒师,也不说邱明,更不说身边的几位,这时就连吴刀的神情也有些惊骇。
虽然吴刀一直知道赵启龙有个亲戚作为后台,不然卢阳楼也不至今日仍旧拿不回来。
可是谁能想到,那个神秘莫测,一直探查不到的,所谓的亲戚竟会有如此实力。
也难怪当年自己的母亲会一败再败,最终不得不留下新天会这个烂摊子给自个儿了。
“赵秃子,实话告诉你也无妨,那人也折了我三个兄弟。”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吴刀忽然站起身来,望着门外的雨,说到。“那我又该咬谁呢?”
咬谁?
说完此话,吴刀没有一丁点的愤怒,好似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确实可笑,自己说破天也不过就一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头头,哪有像赵启龙身后叵测的实力。
想要拿回卢阳楼,想要得到赵启龙的把柄,或是知道些关于他背后之人的秘密。
可惜没有这个能力,自己又怎么拿,甚至就连死了的这几人,他想撒气的地方也都没有了。
能咬谁呢?
吴刀笑完,冷冷地抽了一口烟,只不过这一切他都埋在心里,并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当然他也不想说,也懒得说。
赵启龙一听,嘴角微微一抿,接着又吐了一口,那手里的烟只剩半截。
其实他很清楚,在自己背后的亲戚,根本就不可能将苍南别院送给任何人。
或者,即便他有再大的实力,也不可能将别人的居所随意让给他人,说穿了也就是他借着苍南别院摆道光而已罢了。
不想此言一出,吴刀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如所想的发生了,最起码无论那少年生死如何,鸢庭里已经有另外一方出现了。
与此同时他更清楚这一方绝不会是联盟,也更不会是判严军。
那会是谁呢?
到底有什么目的?
雨越下越大,仿佛停不了似的。
搁在手里的烟隐隐发烫起来,赵启龙这才回过神来,将已经快燃尽的烟头,掐灭在旁边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他没有说什么,他也看得出来吴刀并没有撒谎,也没有刻意隐瞒。
俗话说,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吴刀与赵启龙都认可这个理,所以他们什么也没再说。
赵启龙站起身,脸上无半点表情,便撑着伞就这样,在吴刀的默默注视下离开了洛神酒吧。
天气有些淘气,延绵夏雨不停。
这场雨可谓凶猛异常,时不时就会在各大新闻媒体中,看到关于鸢庭几十年来一遇的强降水,而被淹没的消息出现。
一位端着面、脸上稚气未消的少年。正边吃边看着电视里所传过来的画面。
画面里洪水泛滥,有的倒灌田野,扬波成湖,有的屋顶出水,犹如水下之城,而有的却尸体漂浮于水面,被浸泡的无法分辨,竟无人问津。
是的,看起来无比繁华的世界,所谓的帝国最南边的心脏鸢庭,在每一年夏季的洪水猛兽前,帝国政府却并没有极力地去营救过。
死亡好似稀松平常,根本就看不到判严军的影子。
因此那些镜头里,就会出现乱时所卷起的各种各样的画面。
比如抢劫,杀人,强奸的新闻,比比皆是。
坐在床尾,少年默不作声地吃着,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仿佛吃面的声响会打断了他的聚精会神一样。
“别看了,再看我可没钱再买了啊。”
就在这时,从房门外走来一个胖子,嘴边油油的,好像刚吃过什么东西,撸着短袖的边缘就把那贼亮贼亮的油给擦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