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远离
程宝琦打定主意，这个暑假要离顾连城远远的。
把那天晚上那个吻忘掉。
她开始和林小蕊一起做起了兼职。
早上早早的出门，中午顾连城给她打电话，她拧了拧眉，挂断。
没过多久，身上的手机又开始响起来。
她蹙了蹙眉，紧张地咬了下唇，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淡淡的，似乎透着几分冷意，“你不回来吃饭？”
程宝琦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答他：“我跟小蕊在外面兼职，顺便在外面吃了。”
电话被啪的挂断。
晚上的一顿也是和林小蕊在外面吃了才回去。
林小蕊察觉到她最近有些反常，“宝宝，你又不缺钱，怎么天天这么拼命的跟我一起做兼职了？”
她没好意思说和顾连城发生的事，也不愿提起她和宋思年的事。“小蕊啊，我学着自力更生嘛，而且我爸把他的卡收了，我确实缺钱了。”
对了，程祁看着程宝琦铁了心的想去s大，把她的卡给收了，心里想着要是在开学前，什么时候她能想通在b市读书，什么时候再恢复她的卡。
“宝宝，我看你爸这么不想你去s大，要不你就留在b市吧。”
她眨了下眼，坚定地摇头，“不行，我要和他反抗到底。”
晚上被渴醒了，她起来喝水，看见顾连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顿了顿，眸光微闪，想了想还是开口：“怎么还没睡？”
顾连城眉梢挑了下，淡淡嗯了声，“饿了？”
她揉了揉眼睛，“没有，渴醒了。”
程宝琦从他旁边经过，轻轻嗅了下，皱眉看了看他：“我怎么闻到了你身上有股烟味？”
顾连城眸子微垂，唇角弯了弯，“喝牛奶还是喝水？”
这几天很少看到她，回来的早也是早早回了卧室，叫她起来吃饭说不饿。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发现程宝琦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自己，8月25日，他永远记得那天，他们一家车祸的那天，他睡得并不好。
他5岁，闹着和顾之遥和顾天百要去游乐场，结果遇到了疲劳驾驶的司机，他亲眼看着车子撞过来，顾天百打着方向盘，顾之遥把他拼命的抱在怀里，现场一片混乱，顾天百和顾之遥浑身鲜血淋漓的在他眼前。
在医院的时候，等他醒过来，只看到两个盖着白布的病床。
他时常想着如果那天没有去游乐场，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车祸。
如果不是他要去游乐场，他的家也不会就这样没了，可那怎么归咎到一个五岁孩子身上呢，这么多年他始终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轻轻坐了下来，问他：“是不是做梦了？”
最近只顾着躲他，她突然想起了，明天就是他父母的祭日。难怪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
程宝琦轻轻抱着他，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纤瘦的背影，他紧绷的下颚线，脸上流露着哀伤的神情，轻轻出声：“连城，不是你的错。阿姨和叔叔不会怪你的，他们只是跳出了时间，变成宇宙里最原始的组成部分，或者他们一定在天上看着你平安长大。”
看着他略带苍白的脸色，她是记得他刚来的时候，那时候顾连城还小，每年到了8月25日前后的时候，他就开始整夜整夜的发起高热，做噩梦，在梦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时候都是顾余容陪着他，大了一点，虽然没有小时候那么严重，他还是会失眠，情绪低落，有时候饭也不吃，推开他房门，他只是坐在窗边发呆。
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连城，别怕，现在你已经有家了，我和爸妈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顾连城掀起眼皮：“宝宝，你为什么要去s大，除了你说的你想陪着林小蕊一起。”
程宝琦手指停下，低低开口，语气有些心虚：“我我从小就在b市长大，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哦？”顾连城应了声，“那我跟你说过的，我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办？”
程宝琦抿了抿唇，动作僵住，白皙的脸上染上一抹红，耳根也有些微微发热，“连城，你以后别在提了，你叫了我十三年的姐姐，我们是一家人。”
在她的印象中，她和顾连城还是小学，初中高中的时候，她永远在讨厌这个不速之客和接纳他之间不停的停跳。
顾连城永远在她不知道的所有瞬间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父母的关爱。
那个时候她是讨厌他的。
甚至在光怪陆离的回忆中能找到一些恨他的碎片。
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的是顾连城总是默默的在她身后，包容她的一切脾气。
在有些瞬间里，她也能发现顾连城的变化，他开始变得比她周围的男生都更加耀眼，个子也高高的，外人看来他是冰冰冷冷的，可她眼里的顾连城，永远是那个最温柔的。
只是她故意在忽略。
“我妈顾之遥只生了一个儿子叫顾连城。”他有些厚脸皮，说，“反正程宝琦，我喜欢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一家人，你对我的一家人就只有未来老婆，别的我都不承认。”
程宝琦翻了翻眼睛，摇着头叹了叹。反正她也快要去s城了，说不定离开一段时间，他的心思自己就淡了下来。
全家人都拗不过她，她如愿的去了s大，报了新闻采编与制作专业。
去报道前，程钦松老泪纵横的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要她一定要答应自己，千万不能找个s城的谈恋爱。
她点点头。
老爷子不放心，只差拉着她在祖宗牌位前发誓了。
程祁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心想着你要念这个专业，放眼全国，哪能比得上政治中心的b市。
去报道的那天，她带的东西不多，程祁生气自然是没去送行，倒是院子里的几个都跟着一起去了。
江一树最不淡定，拉着她的行李箱，眼眶红着，带着哭腔，“宝宝，你真要去啊？留在b市不行吗？”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要不我也找个s城的大学算了。”
“”程宝琦看着他，拿袖子去蹭他的眼泪，“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大树，你要是去了s城可就留了爷爷奶奶在b市，你放心的下吗。”
许泊川唇角轻勾，看着旁边一言不发的顾连城。
程宝琦下意识地看了看顾连城，他站在许泊川旁边，脸上看着神色淡淡。
想起昨天晚上顾连城喝醉了，迷糊中他打开了她的钱包，里面塞了一张卡，是他爸妈去世的时候留下来的保险金，和早年他父母和顾青遥注册公司的资本，一部分被顾青遥拿走了，当作是周转资金，后来全部算作了股份分给了顾连城，蹲在她床边。
她听顾余容提起过，顾青遥的公司当时大部分是连城爸妈的资金，他父母的股份依旧还在，顾青遥到转在了顾连城的名下。
这张卡里的数额多到超乎她的想象，他知道爸爸生气把她的卡收了，所以把这张卡放进了自己的钱包。
他的密码从小到大都是7。
本来也刚睡着，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朦胧中睁开眼，月光透过窗帘洒了进来，看着他眉眼间的醉态，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她伸出手握住扶在脸上的手，指尖透着淡淡的凉意，“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多。”顾连城的指腹在她的脸上摩挲着，“你真的要走吗？”
程宝琦盯着他的脸，有些看不清神色，睫毛轻扇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那人听到，站起身来，往床上挤了挤。
她被顾连城往被子里面推了推，“宝宝。”顾连城顿了下，扯了扯她的胳膊，搂紧怀里，“能不能别走？”
“”
沉默了片刻。
程宝琦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洒在头顶，她动了动，轻轻叫了下他，“连城？顾连城？连城？”
一声都没有听到回应。
她悄悄伸手抱住了他有些精瘦的腰身。
抬头在他紧闭的眼皮上轻轻落下一吻，顾连城的睡相很好，手轻轻划过他的眉眼，点了点他柔软的唇。
这一刻，她确定自己的心意。
她喜欢顾连城，她却没有勇气承认。
可她也怕喜欢顾连城，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无法想象以后万一和他分手了，生活里再也少了这个人她该怎么办。
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若擂。
第二天，顾余容看着她拉着行礼有些不放心，“要不妈妈把你送到学校在回来？”
听见顾余容说要送她到学校才放心，她好不容易求着她，说她和林小蕊约好了，到了s大第一时间跟她联系，才制止住她要送她去学校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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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程宝琦，他们几个人一起跑去了酒吧。
“哑巴了？”许泊川看着沉默不语的顾连城，肩膀撞了一下他。“你就这么让那丫头走了？”
“我能怎么办？把她拴在身边？我倒是想。”
江一树喝醉了，通红的双眼，捏紧了拳头，猛地起身，狠狠攥住顾连城的衣角：“为什么她要离开b市,她自幼娇生惯养连个泡面都不会煮，为什么要去那么远”
“”顾连城看着江一树有点火大，冷笑，“你去问她啊！我怎么知道她要跑那么远，我又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乔佳坐在一侧，镇定自如地喝着酒，看着眼前这两个失意的傻子。
程宝琦和林小蕊下了飞机，直接坐上了s大的校车，一路上也算顺利，只不过她们两个不同专业。
程宝琦在学校迎新的学长带领下，顺利去宿舍了。
她第一次住校，看着以后要在这个房间里渡过四年，还是有些感慨的。
看着和自己一起要在这里渡过四年的三个舍友，她小心翼翼的做着自我介绍，和她们开始熟络起来。
玲玲拿完快递回来，看着程宝琦，迟疑开口：“宝宝，刚刚楼下站了个男生，从下午就在了，我刚刚拿快递，他向我打听认不认识一个叫程宝琦的，我说就是我们宿舍的，我让他等等，他又说不用了，是不是你认识的人啊？”
她回头想了想，她才来s城也不久，认识的人不多，看了看手机上的消息，只有下午顾连城发给她的问她在干什么，只是下午忙着收拾东西，就没回他。
她小声嘀咕了句“应该不是他吧。”
不会吧
赶紧拿了手机，往楼下跑去。
宿舍楼下的路灯有些昏暗，她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要找她的人。
只看到楼下三三两两的学生，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程宝琦垂眸，手指动了动，想了想还是没有给顾连城发去消息，又将手机收起来。
回到宿舍的时候，梁雪问她：“怎么样，见到人了吗？”
她从桌上拿了个洗过的苹果咬着，“没有啊。”
这个笨拙的人，似乎像往常一样在正确答案面前徘徊，又继续绕开。那个人是顾连城，被她丢在b市的顾连城，在她刚进新学校大门就来找她的顾连城，在她没回消息时，在宿舍楼下等了一整天，又不敢过分打扰她的少年。
一直在她身后，不远不近。
国庆节七天假，宿舍的都不打算回家。
玲玲问了句：“我看群里有学长说有兼职可以做，一天一百，你们谁去？去的话我一起报名？”
小薇跟着她一起报了名，梁雪是s城的，并不打算出去做兼职，她家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准备打算回家住。
小薇问她：“宝宝，7天你不回去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我不去。”她刚毕业那阵和林小蕊一起做兼职，吃尽了苦头，大夏天的在外面发传单，
宿舍的人开始叫她宝宝是有原因的。
刚开学大家组织大扫除，四个人忙上忙下，程宝琦跟着她们一起做，在打碎了宿舍的两个花瓶外加一个水瓶之后，大家不得不承认这位大小姐的生活自理能力基本为0。
拖地的拖把能将宿舍放的鞋子都拖的一鞋子的水了。
看着她一脸无辜，绞着手指的站在旁边。
众人：
你站好，或者出去就是帮了大忙了。
“”她看着室友忙碌的身影，“那我去买东西犒劳你们吧。”
-
梁雪看着她：“宝宝，你说你长的这么好看，怎么不选播音，干嘛要选了个幕后啊？”
“雪姐，你不知道我一看见镜头，我就我就紧张，结巴。”
“行。宝宝，雪姐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吧？”
“啊？”
梁雪闻言，带了些八卦的语气问她：“啊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上了大学就是要谈恋爱的，还是说，你又喜欢的人？”
“我也不知道。”程宝琦说：“我以前暗恋过我们院里的哥哥，喜欢过我的补习老师，还有高中隔壁的那个，好像都没什么结果，后来也就不那么喜欢，还有就是”
“还有什么？”梁雪有些兴奋地问她，“还有之后的重点是什么？”
江玲刚好洗完澡出来，想了想那天来找她的人，好奇道：“对啊，快说说，我感觉那天在宿舍楼下的那个来找你的，虽然带着帽子，但是看着真的很帅！”
宿舍楼下那个找她的，她也联想不到顾连城身上去，毕竟这么远，程宝琦转身问梁雪，“雪姐，我记得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在一起很久了啊。”
“嗯，我们刚上高中，他就跟我告白了，后来高三考完就在一起了，大学一起选的s大。”
“雪姐，我问你个问题。”程宝琦有些羡慕，她从床上坐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梁雪“雪姐，你跟他认识这么久了，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分手了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这有什么可惜的。”梁雪说，“我们两个也认识这么久了，既然喜欢那就在一起咯，分手？他不敢。”
程宝琦笑了笑，看着她扬起拳头，“只有我不喜欢他了，跟他分手的份，不然哼哼。”
梁雪聪明，一下就抓住了重点，问她，“所以，你是有喜欢的人？”
“”程宝琦问她：“雪姐，我有个朋友”
话没说完，江微笑嘻嘻的插了句：“欢迎收听晚间新闻，我有一个朋友即本人系列。”
程宝琦翻了翻白眼，小声嘀咕“真的是我朋友算了，不跟你们说了。”
“不行。”江玲说“哪有人只说一半勾人的好奇的，你们不准说了，孩子说是朋友就是朋友的！”
程宝琦接着说“就是我朋友她弟弟说喜欢上我朋友了”
“那你朋友的弟弟？”
她连忙补充“不是亲弟弟，就是我妈妈的朋友的孩子。”
孩子不打自招了。
江微勾着唇笑了笑，声调稍扬，问了句，“那你妈妈朋友的孩子，跟你又没什么关系，要是喜欢的话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小微说的没错。”梁雪点点头，“又没血缘关系，宝宝你朋友喜欢那个弟弟吗？”
程宝琦愣了愣“好像，我也不知道。”
以前都是讨厌的。
喜欢吧，好像又不知道是哪种喜欢。
“宝宝那我问你，你喜欢你们院里的哥哥的时候，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心里砰砰乱跳？”
她仔细想了想，她那天问乔羽哥的时候，他没有当回事，后来出了包厢之后，乔羽哥也抱了抱她，她好像也没有梁雪说的心里砰砰乱跳。
想起那天的那个亲吻，顾连城亲她的时候，她倒是心跳的很快，脸红的到耳根都开始发烫
“没有。”程宝琦嘴硬着小声说“他一直在我们家，我爸爸妈妈他也叫爸爸妈妈，我们都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了，万一以后两个人不喜欢了，那怎么相处啊”
“宝宝，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一开始你总是抱着最坏的结局看待你们两个。”梁雪想了想，“我当时也是不想和他从朋友变成情侣，也会想着以后分手了就会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后来我们还是在一起了，现在还不是很好。”
江微点点头，“用顾城的话就是，你不愿意种花，你说，我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
“你这明显就是不信任他。”林玲看了看她，“还是你不信你自己啊？”
听到江微的话，她松了松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