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特别篇章——方尽
不出意外，还是出了意外。
中午才回到的无山居，温余晚上就陷入了昏迷，还是第二天中午才被发现，无邪三人立马将人送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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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余一睁眼就感觉到不对，入目的是一个浅色的幔帐，她坐起来，四周古香古色，木头雕刻的屏风，梳妆台，桌子，还有摆件。和她在无山居的房间一点都不搭边。
从床上下来的她才发现自己变小了，现在的个子顶多有1米2、3。
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外面有声音，她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趴在上面踮起脚往外看，窗外是一棵海棠树，似乎是刚下过雨，树叶上还有水珠。
而那声音是墙外传来的。
温余抿着唇，在房间里看到了摆好的衣服，穿上就往外面跑去。
她十分怀疑自己这是在哪？她哥哥们呢？
温余穿过两条小路，却找不到大门在哪里，来回转了两趟。
“阿余，怎么又迷路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的她一回头，看清那男子的面貌，结果却连眼睛都忘了眨。
心里却十分震惊，这不是那墓里躺着的人吗，这是怎么回事？
“阿余，阿余？”就问温余没有回应，又连唤两声。
温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回道:“啊，是啊，我又忘记了。”
方尽听完笑着蹲下与她平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你是又想溜出去吧，前些日子才着了风寒，现在刚刚好，又想跑出去，你呀，就是在一个地方待不住。”说完不忘用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这小丫头一会一个想法。
温余盯着这张脸，他活着的时候比躺在棺材里还要增添几分异彩，特别是眼睛，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温余用手捂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不是她得了风寒，看着男人那温柔的目光，但是她还是要出去。
这时恰巧外面传来了吆喝声，“卖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她顿时有了主意。
“我想吃糖葫芦！”她抬起头望着他，表面上很想要，在心里却很忐忑，万一他不给买怎么办？
温余的这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方尽听完她的解释，眉眼更是弯弯的，像一盏月亮，“小馋猫，走吧，哥哥带你去买。”
温余被他牵着往外面走，记下了出去的路线。
外面似乎在逢集，叫卖声挺多，而卖糖葫芦的小贩却溜达走了。
方尽就牵着她在街上寻找，路过的小贩和大爷大妈时不时问上两句。
“方先生又出来啦，几日没见了。”
“是好些日子没出来了。”
“方先生又来带阿鱼买糖葫芦啊。”
“阿余就喜欢这个。”
“我看见了，卖糖葫芦的小赵往西边的那条街去啦。”
“多谢。”
“阿鱼呀，病好了吗，怎么不再多穿点儿？”
“已经好了，这才带她出来。”
方尽在一旁应答的绰绰有余，根本不用温余张口。
方尽带着她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买回了糖葫芦，还有西街的荷花酥，这才打道回府。
温余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在思考，这人的社交还挺不错，和周围人处的挺融洽的。
经过她的观察，这一切好像都是真的，不是幻觉。那就既来之则安之，等什么时候有了破绽再说。
还有就是，就是这糖葫芦有点儿酸，偏偏她又极爱这一口，被酸的直眨眼也不舍得吐出来。
没穿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她经常放学就去买一根，不过那时候都好甜的。
前面三个月方尽天天来陪她，教她识字，生病了哄她喝药，一夜不眠的照顾她。
可后来一连几天，方尽都没有回来，温余的一日三餐都是管家送过来的。
这天一早，她正握着毛笔写方尽留下的功课，刚开始歪歪扭扭的，现在已经像模像样了。
刚奋斗完了一张，方尽就回来了，比前些日子看着有些憔悴。
温余问他，他却只说最近有些繁忙，过段时间就好啦。
他检查了温余的功课，又奖励温余带她出去逛了逛，吃了一顿。
出门的温余就像天上飞的风筝。
这几日她都没有出去，一是因为她不熟悉这里，二是管家不让她独自出门。
方尽就待了两天又离开了，这次离开的时间长，温余中途溜出去几趟，收集到了好多消息。
一连半个月，方尽才回来，他给温余带了好多礼物，但是比上次更加憔悴。
这次就待了一天。
他走后，管家看的更严了，温余都不好偷溜出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方尽送回来很多东西。
温余却渐渐感到不安。
直到这天，管家拿来了一串糖葫芦，交到她手上。
温余呆不住了，下午悄悄地溜了出去。
外面都在传，大人病危，方先生不愿救治，被关了起来。
方先生明明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却不肯拿出来救人。
方尽就是个虚伪至极之人，枉费汪大人的一片苦心栽培。
你说这方先生真能让人起死回生？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他们说的确实是这样。
他有这个本领，他也不拿出来，偏偏藏着掖着，那个救他的将军可真惨，最后死了，他倒还好好活着呢。
还有那个对他那么好的张老头，死之前也没见他救啊。
所以他现在遭报应了
······
温余就这样听了一路，一步一步的走回方府。
相处的这半年多时间，她不相信。
方尽一定是有苦衷的。
第二日，管家将方尽留下的一封书信交给她，并给她收拾好了行李。
温余拆开信封一目十行，整整七八张，写了满满的字。
从他们刚开始的遇见，到陪伴，她随口说的一些小事，他都记在了心里。
这封信是让她离开这里，藏好自己，剩下的一切他来了结。
明明两个人不同姓，把她交出去就可以获得各种权力富贵，就因为她救了他一命，就把她当成了亲妹妹，甚至为她谋划好了往后的生路，不惜用命去抹除她的痕迹。
昨天就是他的死期。
“小姐，少爷昨晚就被汪大人的义子送了回来。”管家看着憋着的温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他实在不忍。
“在哪。”温余强撑着开口。
“正堂。”
得到答复的她直接跑了过去。
在正堂里放着一副棺材，他就躺在里面。
温余再也忍不住，趴在上面掉了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他身上。
所有的画面在此陡然一变，都消失不见，温余有些无措看着周围纯白的地方。
身后却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阿余，好久不见，你长大了。”
温余急忙转身，看到的是在向她笑的方尽。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停的用手抹着眼泪。
方尽向他走近，从袖中取出手帕，轻轻的擦着。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好啦，别哭啦。能再次见到阿余，哥哥很开心。”
顿了顿又接着说，“本来不想让你知道这段记忆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连我一起忘掉，但是你又需要它，我不能这么自私，你要为自己考虑。”
“你还有不少遗忘的记忆。”
“当时捡我回来的时候就这么一丁点儿大，我养了你六年，遗憾的是没把你养大。现在看到长大后的你，真好。”
“可是可是你死了”温余想到当时，眼泪又要打转。
方尽依旧是笑着，那似月亮般的眼睛也弯如月牙，“生死是我必经的事。哪怕当时没死，我也活不到现在。况且我不后悔这样做。”
“阿余，我要走了，你能再叫我一声大方哥哥吗？”因为他之后出手辽阔，什么都满足她，温余就一直叫他大方哥哥。
“是不是我叫了你就要彻底消失了？”
“阿余，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再不醒来就离不开了，还有人在等你。”他没有想到阿余当时留下的力量会这么强，连她自己都要困住。
当然，这跟她缺失的记忆不可忽略。
“阿余乖，哥哥要走了。”他依然微微弯腰，抬手摸摸她的脑袋，眼中满含不舍。
他的身影渐渐透明。
“大方哥哥，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大方了，可以小气一点的，真的，小气一点。”温余想起了故事的开头，也是满目的苍白，不过那时是雪。
“嗯，不大方了，”话落，身影就彻底消失了。
遇见是满目的大雪，离开是落尽的秋叶。
相遇在海底，分别总是那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