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顾虑
“大人，任务已经完成，知晓此事的人皆已被灭口。”
公爵府内，云伯里神情严肃的向季云泽汇报着情况。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几天就不用再盯着北慕辰了，量他一时半会也搞不出什么动静，你好好休息一下。”
季云泽点了点头，只是目光依旧没有从手中的文件上离开，手中动作不停，极为迅速的批阅着桌上的一摞文件。
“是……”
看着那一沓厚厚的文件，云伯里一时间有些失神。
“怎么了吗？”
见他毫无动静，季云泽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了他。
“嗯……只是关于伊枫的事我依旧有些担忧……”
虽觉得不妥，但云伯里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个清楚，否则怕是不能够心安。
“你是觉得我考虑的不够周全？云伯里，你最近的疑问有些多啊……”
季云泽放下了手中的笔，淡淡一笑，眸光意味不明。
“不，您就全当我想图个心安，我和佐德他们的关系虽没有好到什么地步，但对那孩子却是有几分怜悯……所以……”
云伯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大抵是觉得刚刚手刃两条鲜活生命的自己，如今却又说出种话实在是太过虚伪，末了却是不出声了。
“好吧，在这件事上你还有什么疑问，相信我都可以解答。”
季云泽有些哑然失笑，但他的语气中却透露着自信，这也让云伯里稍微心安了些。
“不知大人有没有考虑过元魂的问题。什么都可以伪装，但唯独元魂却是伪装不了，即使检测元魂用的玉石可以动手脚，但时间一长，伊枫难免会有开元魂的时候，到那时岂不是……”
云伯里出声询问道。
“你个问题我早有考虑，但我认为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复杂，云伯里。精灵古帝国的贵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单单是拥有子爵爵位的人更是占比极大，而我之所以选择他们那一户人家自是有我的道理。”
季云泽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继而道：
“精灵皇室不会对一个偏远小镇上子爵儿子的元魂了解的那么透彻，即便在小地方上出个伊枫这样的天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鸡窝中难免飞出金凤凰，毕竟元魂这东西谁又能说的清呢。”
“可是……若是他们有像拜星帝国一样的《地区元魂收录图册》的话……”
“那个东西我早就命人毁掉了，而且还伪造出一本新的用以替换。”
季云泽风轻云淡的往茶杯中加了些茶叶。
“嗯……我没有疑问了。”
云伯里如是道。
“你啊……不要想的太多，若是精灵古帝国的审查运行方面有拜星帝国这么缜密严谨，他们也不会成为弱者。图册这种东西，缺一本少一本他们并不会太过在乎，他们在乎的是我们帝国有没有出现新的强者，而不是他们该如何培养出强者，恐怕这就是他们的局限所在。”
“是这样的……”
“所以，不必太过将他们放在心上，我理解你做为皇室亲卫对这些方面不太了解，但我们眼下着重要对付的是云日帝国和猛犸金沙帝国，云日帝国无论是防御还是作战的水平都相当强撼，猛犸金沙帝国的猛犸象军团更是让我们拜星帝国在战场上吃过不少苦头，若是他们联合起来的话的确让人忌惮，与他们相比，精灵古帝国便更不值一提了。所以，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季云泽再次看向云伯里，但这一回，他的神情较之先前多了几分认真。
“理解……”
他怎么能不理解呢，季云泽无非是在告诉他伊枫的此次行动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困难，让他稍微放宽些心，但他却总觉得也不会那么简单。
他甚至不明白那孩子为何会突然对前去精灵古帝国如此执着。
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大概是笑着的吧，只是不知为何，云伯里从中读不出任何情感。
这种极为疏离的感觉，让云伯里恍惚的同时也有些落寞。
“回见，右相大人。”
云伯里转过身，正要离开之时，季云泽却是淡淡开口了：
“我看的出来你很迷茫，你迷茫的点在于你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何意义。”
“……”
“换句话而言，你之所以会如此在意其中的意义，无非是因为我不是皇帝，不是罗坎言。”
听到这里，云伯里身形一滞，而后缓缓转过身。
“……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我说错了吗？从前的你为皇帝做事，你也会对他的提议抱有什么怀疑的看法？而据我所之，罗坎言他本人的思维也挺跳跃的，加上他心思缜密，隐瞒你们的事情自然不少……”
说着，季云泽缓缓站起身。此时，他先前脸上的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目光中也带着些许不可抗拒。
他正以一种极为缓慢的步伐，步步逼近面前的云伯里。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你应该是对他百依百顺，对他的一切言行都保持支持的态度，甚是有些事情你自己也搞不明白……”
“但……那是之前……他是皇帝，我是皇室亲卫，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服从和被服从……”
云伯里辩解着，他不明白季云泽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嗯嗯，是这样的。所以，你是认为我不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我的话依旧无法使你彻底信任……”
“不……”
“即便我救了你的性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两人的距离已是相当近，近到云伯里可以在对方黑色如琉璃般的瞳眸中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跳的厉害，头脑更是一阵晕眩，身形险些有些不稳。
他想反驳，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或许在他的心中，对眼前救过自己性命的季云泽依旧有所顾虑。
至于顾虑的源头……也许真如对方所说，对方不是皇帝吧……
在这片大陆，皇权滋生出帝国，人们对皇帝有所崇敬是很正常的事，就连云伯里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相对于皇帝，他更崇敬于罗坎言个人，只不过这种崇敬在被背弃后彻底烟消云散，剩下的也只有对于皇权的敬重。
云伯里是个内心相当柔软的人，很多时候，他优先考虑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
罗坎言虽然背弃于他，要致他于死地，可治理帝国的能力和手段却是相当出众的，在他上位后，帝国以极短的时间平息了各地暴乱，平民们对他的评价也大多是正面的。也正因为如此，云伯里才会犹豫于对罗坎言的处置。
他不确定季云泽上位后能否使这个帝国更为辉煌，在他看来，拜星帝国已经到了万年以来最为顶盛的时候，想要突破这个阶段，其实已经相当困难了。
而让他更为犹豫的原因在于，他看不透季云泽这个人，正如同他看不透罗坎言。
明明是个样貌尤为出众的年轻人，力量不算多强，却总能让他感觉到几分危险。
因此他的内心其实一直在动摇，他害怕自己最终帮扶上位的会是一个暴君。
“在想什么？开个玩笑而已，不要那么紧张。”
季云泽轻声道，看见对方略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倒有些忍俊不禁起来。
‘说好的帝国强者呢？’
旋即，季云泽后退了几步，只是依旧注视着他，嘴角的孤度更为明显。
“会让你放心的，等着瞧吧。”
‘等我站上顶点。’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在云伯里看来便是意味不明，不过其笑容中似乎别有一番深意。
闻言，云伯里嘴唇翁动，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末了，云伯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府邸。
“呵……”
季云泽冷笑一声，收敛了笑意，随即坐回椅子，继续批阅着文件，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