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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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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尔维娅目光错愕,闪过难堪。

    夜辜星冷笑,“你让我放了约翰?”

    “你必须放了他。”

    “如果不放呢?”

    双眼微眯,阳光下,瞳孔折射出淡淡的琥珀色,“除非你想让瑞典大乱,民不聊生。”

    挑眉莞尔,“原来,约翰先生一个人的安危能撼动一个gj的安定?”

    西尔维娅笑意盎然,带着稳操胜券的从容。

    约翰,曾是她嫁入皇室最大的筹码,如今也一样。

    所以,她不会让他有事。

    掩唇,轻笑:“王后未免太高看我,这样的gj大事再怎么也轮不到我操心,倒是维多利亚王储,只怕要劳心劳力了。”

    笑容凝滞,神情骤冷。

    “你威胁我?”

    摇头,“我只是做出合理推断。”

    深吸口气,西尔维娅攥紧手心,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冲上前,亲手撕下眼前那人虚伪假笑的脸皮。

    “我知道,你来找我无非是因为‘出轨门’引起的舆论风暴。”

    夜辜星目光沉邃,“所以,你是承认了?”

    女人冷笑:“既然你已经认定,我承不承认又有什么意义?”

    “确实,没意义。”

    不管有没有证据,西尔维娅这次都别想躲过!

    有句话怎么说……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你打扮成这样,是存心来看我笑话?”

    一个响指,娇笑勾唇,“恭喜你,答对了。”

    冷声一哼,“你未免高兴得太早!”

    “hx和北美已经逐步平息,想必,约翰已经告诉过你。只剩北欧,你觉得能撑多久?”

    西尔维娅当然知道,他们安插在hx的人全部被清除干净,北美地区根本不当回事,现下,只有北欧……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解决了hx、北美,独留北欧?”缓缓一笑,“这中间,遇到难题了吧?”

    笑容稍敛。

    “你的根基在hx,安家的势力在北美,而北欧就是你们的短板!”

    “放了约翰,我收手。”

    “收手?”

    “三天之内,我会让北欧恢复平静。”

    “呵呵……”讽笑两声,夜辜星摇头,“正如你所说,相较于hx和北美,北欧地区确实是短板,可并不代表束手无策。短板只是相对来说,比实力,约翰·劳斯不一定能强过多少。”

    “大言不惭。”

    “信不信由你。”

    见对方不再开口,西尔维娅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难道她还有别的办法?

    安家势力已经渗透到北欧地区?

    不……不可能……

    “既然你能平息北欧风波,那还来见我做什么?”

    “自然是欣赏你恼羞成怒的表情,耀武扬威来的。”

    “你!”

    “至于约翰·劳斯,我相信不出一天时间,你和他的奸情就会传遍皇宫每个角落。”

    “你分明就是颠倒黑白!”

    “正好,让你也尝尝被舆论推到风口浪尖的滋味!作为瑞典史上,第一位出轨的皇后,相信我,你肯定会名垂青史。”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你看到我和约翰出轨了吗?!”

    “那你又看到我和齐煜出轨了吗?”反唇相讥。

    西尔维娅被堵得哑口无言。

    “既然你们能够操纵舆论,把脏水全泼到我身上,那我为什么不可以?不是要比谁更能黑吗?我已经试过了,你不试的话,那就太不公平了,对吗?”

    “希望你能转危为安,力挽狂澜,goodluck!”

    起身,离开。

    门阖上的瞬间,西尔维娅跌坐在地,神情木然。

    完了……

    这么多年,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全完了……

    瑞典史上第一位出轨的王后……

    “不——”

    夜辜星下了台阶,行至约翰面前,“当年,是你雇佣死神联盟的杀手,要取夜机山的命?”

    男人目光一顿,冷笑,扭头。

    黑衣保镖抬手就是一拳,约翰痛呼,上身佝偻成虾米状。

    “这个时候,嘴硬对你来说,真的不是一个好选择。”

    抬眼,目露凶光,夜辜星这才发现,这个一副土豪嘴脸的男人,有一双深褐近黑的瞳孔,愤怒的时候,染上摄人的狠绝。

    “是又如何?”

    “当然有仇报仇。”

    “呵……那你准备杀了我?”

    “不至于……”

    约翰皱眉。

    “因为,夜机山没死。”

    目光一骇,“没死?!”

    “失望吗?”

    “……”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西尔维娅让你去杀一个老头?”

    咬牙,沉默。

    “因为——夜机山是这个世上,唯一有办法救活妮娜的人,主要他一死,妮娜就别想活。”

    男人全身一震,很快恢复镇定:“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抿唇一笑,“好让你认清西尔维娅的真面目。”

    约翰目露嘲讽。

    夜辜星却好似洞察了他所有想法,不疾不徐,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不介意西尔维娅害死了多少人,也不care她到底是白莲花,还是绿茶婊,但有一点,你肯定会在意。”

    男人眼皮一跳。

    “她心里究竟爱谁。”

    不出所料,夜辜星看到约翰眼里划过沉痛之色。

    “当年,她一手策划了约瑟芙被捉奸在床的戏码,害布莱迪一气之下把人一qiang打死,那可是她的亲表姐,怎么下得去手?你知道为什么吗?”

    “……”

    “哦,她一定会告诉你,一切都是巧合,她只是无意间撞破了奸情,又无意间对布莱迪说漏了嘴。”

    约翰目光僵直。

    “可事实是,她看上了自己的姐夫,嫉妒姐姐能嫁入这样煊赫的家庭,所以,她要——取、而、代、之!”

    “当然,最后失败了。即便没有约瑟芙,她也当不成艾维斯家的女主人。”

    “所以,她又瞄准了卡尔,或者说,她看上了王后的宝座。下药,勾引,成功怀孕,最后挤走妮娜,如愿以偿入主夏宫,成瑞典一国之母。”

    “或许,我说的这些你都不在乎,爱她,就要看着她幸福。”

    “可是她呢?只把你当做往上攀爬的助力,从头到尾,享受着你的付出,却从来不提的回报。你对她的爱、对她的好被视为理所当然。约翰先生,你知道吗?我可怜你,这辈子都被一个女人当猴耍。”

    眼睁睁看着男人龟裂的伪装,冷静不复,狰狞毕露!

    “没用的……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信!她不是那种人……”

    冷嗤一声,“我看你傻,忍不住才多嘴给你提个醒,至于,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反正,能看上西尔维娅那种恶毒女人,你这脑子就不大灵光,眼盲心瞎。”

    挣扎,反抗,红着眼眶直瞪夜辜星。

    保镖抬手又是一拳,约翰疼得面色苍白,□□不断。

    “夫人,怎么处置?”

    “找个地方,关起来,断水断粮。”

    回到住处,夜辜星心情大好。

    “麻麻!你手撕完了?”

    “呃……撕完了。”

    “有宝宝的份吗?”大眼眨巴。

    夜辜星:“……”

    “哼!肯定被你一个人偷偷吃完了!唔……”宝宝委屈。

    “傻姑娘,拜我是去撕人,不是撕鸡啊!”

    撕鸡……

    鸡……

    “不、是鸡?”

    夜辜星:“……”

    女儿,咱脑洞不开这么大,成不?

    进到卧室,夜辜星笑容一敛,拿出手机。

    “阿七。”

    “……需要我做什么?”

    “找人做两组dna对比检验……”

    傍晚,安隽煌回来,北美在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之下,早已风平浪静。

    夜辜星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他听。

    “你扣了约翰·劳斯?!”

    “有问题?”

    男人眉心拧成疙瘩。

    “到底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我不能扣他?”

    “不是不能扣,是没办法扣。”

    夜辜星一愣:“什么意思?”

    “这个人,不简单。”

    心下咯噔一声。

    夜辜星沉吟半晌,突然抓起手机,同一时间,铃声响起。

    “夫人……”

    “什么事?”安隽煌见她目光微愕,沉声开口。

    “约翰……不见了。”

    安隽煌并无讶异之色。

    夜辜星却暗自惊奇,白天那些保镖都是暗卫扮的,而约翰·劳斯竟然在安家暗卫的眼皮子地底下……逃了?!

    “你也不用太在意,约翰·劳斯既然能在北欧占据一席之地,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可是今天被围殴的时候,他并没有还手。”

    安隽煌冷笑,“除了自己逃走,也可以是他人营救。”

    “你意思是,他背后有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现在……”

    夜辜星一愣:“什么意思?”

    “这个人,不简单。”

    心下咯噔一声。

    夜辜星沉吟半晌,突然抓起手机,同一时间,铃声响起。

    “夫人……”

    “什么事?”安隽煌见她目光微愕,沉声开口。

    “约翰……不见了。”

    安隽煌并无讶异之色。

    夜辜星却暗自惊奇,白天那些保镖都是暗卫扮的,而约翰·劳斯竟然在安家暗卫的眼皮子地底下……逃了?!

    “你也不用太在意,约翰·劳斯既然能在北欧占据一席之地,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可是今天被围殴的时候,他并没有还手。”

    安隽煌冷笑,“除了自己逃走,也可以是他人营救。”

    “你意思是,他背后有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现在……”

    安隽煌冷笑,“除了自己逃走,也可以是他人营救。”

    “你意思是,他背后有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

    “那现在……”

    塞纳河畔,流浪画家迎着微风转动画笔,卖艺歌者面朝夕阳尽情弹唱。

    水面波光粼动,岸上人生百态。

    安静的病房内,女人站在窗前,竟这般,看痴了。

    二十年的光阴,眨眼间,匆匆流逝,还没享受过年轻,她就已经老去。

    从小生活的城市,如今看来,陌生到遥不可及。

    凉风拂过,卷起衣角,撩乱发梢,也将沉沉叹息吹散风中。

    门锁转动的轻响传来,女人下意识回眸——

    “夜……”

    戛然而止。

    鬓发斑白的男人站在门口,服帖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与记忆中的样子不谋而合。

    “妮娜……”

    遥远的呼唤,仿如来自宇宙洪荒,穿过时间长河,将斑驳倒影幻化人形。

    这个男人……给了她无尽疼宠,却又一手酿成了她半生悲剧。

    “哥,你来了。”

    抿唇,轻笑,浅浅梨涡如花般绽放,垂眸,低头,如瀑长发散落,她伸手别回耳后。

    七岁——

    “妮娜,我说过多少次,十岁之前,不准骑马!”

    “可是三妹六岁就会了……”

    “你是你,她是她!”

    “我们不一样吗?”

    “……不一样。”

    十岁——

    “丑死了!丑死了!”

    “为什么发脾气?”

    “哥……我不喜欢把头发盘成这样,像个□□。”

    “胡说!”

    “我喜欢短发,就像jack那样。”

    “你是个女孩子,就应该留长发。”

    “可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他亲手替她解开盘发,笨拙地束成一个高马尾。

    “那这样呢?”

    “好看!可我不会。”

    “哥帮你。”

    “每天都帮?”

    “嗯。”

    十二岁——

    “哥!所有测试全优,准备怎么奖励我?”

    一张成绩报告单摊开在他面前。

    “你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都可以?”

    “尽量满足。”

    “那……我想让你陪我参加赛马会,可以吗?”

    “你又偷偷骑马?!”

    “……我没有。”声音小了很多。

    “撒谎。”

    “是!我说了假话,可我真的很喜欢骑马!你为什么不准?!”

    “不准就是不准!如果你敢背着我偷溜进马场……”厉眸半眯。

    “你不讲道理!”

    “我就是道理。”

    半个月后,二小姐堕马受伤的消息传回主宅。

    第二天,艾维斯家族旗下所有马场被夷为平地,上百匹纯血马被强行注射安乐死。

    “哥……”

    “……”已长成男人的少年居高临下站在病床前,满面寒霜。

    “哥,我错了。”

    “妮娜,我求你,乖乖的,好吗?”

    没有人知道,雷厉风行的他站在书房,哭了整整一夜。

    也没有人知道,她勤练马术是为了在生日宴上,给他一个惊喜。

    十四岁——

    “哥,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

    “为什么下面不停流血。”

    “……我的妮娜,长大了……”

    十五岁——

    “这是什么?”

    她看了一眼,心下发虚,“信。”

    “什么信?”

    “……情书。”

    “谁写的?”

    “同桌。”

    “你答应了?”

    眼神闪烁,好多闺蜜都有了男朋友,她其实有点心动。

    “说话!”

    “暂时,还……没有。”

    “暂时?你准备答应?”

    “vincent对我很好。”

    “好?”男人唇瓣挂起讥诮的弧度。

    “嗯,”点头,眼神温柔,“他会温牛奶,会牵着我的手过马路,听说,他接吻的时候,会换气……”

    “十八岁之前,不许谈恋爱。”

    “哥!”

    “你不服?嗯?”

    “……没有。”

    十六岁——

    “哥,我回来……咦?约瑟芙姐姐,你怎么来了?”

    “妮娜,好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腼腆一笑。

    “姑姑怎么没来?”

    “她忙着交际应酬,脱不开身。”

    “哥,你一定要好好招待约瑟芙姐姐!她是稀客!”

    “好。”嘴里,却淡淡发苦。

    夜里,开始刮风,花盆落地的脆响将她惊醒。

    “约瑟芙姐姐最怕打雷天……”

    摸黑来到客房,摊开的棉被,却不见人影。

    突然,一阵喘息夹杂着□□从对面房间传来。

    “哥哥……”

    搭上门把,轻轻推开,下一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激吻。

    哥哥高大的身躯趴伏在约瑟芙姐姐白嫩柔软的身上,肌肉突起的后背布满汗珠,低吼出声。

    脸上似欢愉,又似痛苦的表情浓缩一团诡异的黑色云雾,带着狰狞的挞伐。

    约瑟芙姐姐小声求饶,细腻婉转的娇啼,像一根羽毛拂在心尖尖上,又痒又麻。

    后退一步,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变得不再属于她。

    那晚,睁眼至天明。

    翌日,她看着满身疲惫的约瑟芙从哥哥房间出来,回到客房。

    “哥。”

    对于她的到来,男人眼里闪过惊惶,睡意全消。

    “你和约瑟芙姐姐在一起了。”

    “……是。”

    “你们要结婚吗?”

    “嗯。”

    抬眼,笑靥如花,“一定要幸福。”

    那一年,妮娜才真正意识到,哥哥不会一辈子都是她的。

    十七岁——

    “昨晚,去哪里了?”

    “同学聚会。”

    “喝酒了?”

    “嗯。”

    “这就是你夜不归宿的理由?”

    “哥,我长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决定。”

    那般坚定而倔强的神色,却让他心头一刺,好像什么东西就要丢了,而他无能为力。

    “嫂子怀了宝宝,你应该多陪她。”

    “妮娜……”

    “我累了,先回房。”

    深深的无力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十八岁——

    “听说,你交了男朋友?”

    “嗯。”

    “安家人?”

    “他叫安炳贤。”

    “你们不合适。”

    她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柔光。

    “妮娜!”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乖,听哥的话,他不是良配。”

    “没试过怎么知道?”

    青筋一跳,“你固执!”

    “求你,别再管了……未来的路,总要我自己走。”

    她说得平静,心里却阵阵发酸,可惜,被愤怒左右的他没听懂。

    “你想逃?”

    “晚安。”

    “妮娜!”

    “哥,我累了,孤独的时候,也想有个人陪。”

    “哥陪你不好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她却笑得难以自持,“哥,你有妻子,有儿子,而我,只是妹妹。”

    他们之间,早在十六岁那晚,就彻底变了。

    她想要的更多,而他能给的越来越少。

    “只是妹妹……吗?”

    笑着,点头。

    二十岁——

    “我想继续读书。出国。”

    “法国不好吗?”

    “我想去看看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hx。”

    “我不允许。”

    “哥——”

    “妮娜!四年了,你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我知道,你怪我……”

    “我不怪你。”却也无法原谅。

    “我是为了继承人血脉,才和约瑟芙……”

    “哥,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因为,我、不、想、听。”

    “……你不是不想听,只是不在意。”

    “好好照顾自己。”

    森然一笑,“我同意了吗?”

    “你不同意,我也要去。”

    “妮娜,我的容忍也有限度!”

    “哥,我舍不得他。”

    “他?安炳贤,还是安炳良?你跟安家两个兄弟纠缠不清,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犯错!”

    “我一定会去。”

    “不准。”

    “我恨你!”

    看着女孩儿跑远的背影,男人垂眸,状若痴喃——

    “可……我爱你。”

    第二天,她被软禁。

    第三天,斯德哥尔摩大学研究生录取通知书摆在床头。

    “哥……你好狠心。”

    二十二岁——

    “孩子是谁的?!”

    “……”

    “妮娜!”

    “我的。”

    男人双眼充血,“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哥,我求你,别问了。”

    “打掉!”

    “不——她已经六个月大了,你摸摸,她会动……”

    “妮娜,你太让我失望了!”

    心却痛如刀割!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她竟然怀了别人的孩子!

    “说!那个人是说!我要杀了他——”

    “哥,你要逼死我吗?!”

    那一刻,愤怒、不甘、怨恨都化作无可奈何的心酸。

    好似被人剜出心脏,血淋淋钉在十字架上。

    这是他宠溺半生、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好。”

    雨夜,电闪雷鸣。

    他一身酒气冲进房间,将她按倒在床上——

    “妮娜,给我……”

    “哥,你喝酒了?!先起来……”

    “我想你……好想你……”

    “你醉了,好好休……”

    “你又想逃?!为什么……为什么总要躲我?”

    他开始动手撕扯她身上单薄的睡衣,表情狰狞。

    “哥!你疯了——”

    “是!我疯了!疯了才会一再放你离开,让你把这个孽种生下来!”

    “你放手啊……我是你亲妹妹……”

    “哈哈哈……是啊,我爱上了亲妹妹!妮娜,哥哥爱你……”

    啪——

    “闭嘴!”

    “你察觉到了,是吗?所以,你逃,你避,甚至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卡尔十七世?”

    “你!”

    “妮娜,给我吧,哥哥想要你……”

    “滚开!救命——救——唔——”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女人苍白的脸庞,泪水蜿蜒,眼神绝望。

    “哥,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男人全身僵直,下一秒,滔天愤怒席卷而来。

    目光锁定在一旁婴儿床上,狠掐住女人脖颈:“恨我?好,好……”

    这就是他藏在心里,捧在手心的女人!

    “既然不爱,恨,也是好的!”

    “恨,也要恨得彻底!”

    他举起孩子,目露凶光。

    “哥——不要——”

    回忆走马观花,到此,戛然而止。

    二十年的光阴,二十年的空白。

    她沉沉睡去,浑浑噩噩;他伤心懊悔,愧疚自责。

    再见,已不复年轻时的容颜。

    “哥,你老了。”女人笑着,却双眸含泪。

    “我的妮娜却还是这般年轻。”

    热泪滚落,他的手在颤抖。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他什么都不求了,什么都不想了,只要她好好活着。

    女人苍白的脸上绽开如花笑靥。

    是啊……她要活着,见alizee最后一面……

    心却不自觉下垂,钝痛,深呼吸,竭力平复席卷而来的窒息感,她还没见到女儿,那个可爱的小天使……她还那么小……抱在怀里像只乖巧的小猫……

    “妮娜!你怎么了?!医生——”

    “哥,我没事……”眼前一黑,彻底失去知觉。

    凌晨三点,直升机降落圣匹兹医院天台停机坪。

    旭儿已经窝在安隽煌怀里睡得香甜。

    夜机山和月无情已经等候多时。

    “师父,樾师兄,到底怎么回事?”

    妮娜醒了,她不奇怪。

    奇怪的是,她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法国?

    事情还要从拿到第三株龙阳草,夜机山着手救人开始说起。

    沉睡二十年,不吃不喝,正常人根本承受不住,妮娜能坚持这么久,一来是靠金库里阳刚之气傍身,二来离不开夜机山的阵法相助。

    加之,金库洞底,是一个深谷寒潭,不断有深层海水上涌替补,无论春夏秋冬,都保持在较低温度。

    这才保妮娜二十年平安。

    但人总不能无休止沉睡,新陈代谢都需要消耗机体能量,妮娜如今的状况早已是强弩之末。

    即便有龙阳草抗寒护体,也要循序渐进。

    夜机山和月无情的养生古法,辅以溟澈擅长的现代医学,很快开始着手治疗。

    按计划,妮娜彻底苏醒最少也要半年时间。

    没想到,仅仅两个月,她就醒了!

    夜机山当即察觉不妙,其中必定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而溟澈手里的全身检查报告显示结果,更让心惊!

    妮娜全身器官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并且有恶化趋势。

    可救治前的体检报告明明显示,器官有损伤,却还不至于衰竭。

    “所以,是治疗过程中出了问题?”眉心狠狠一拧。

    夜机山轻嗯一声。

    正巧,溟澈从病房出来,表情凝重。

    夜辜星迎上前,“情况如何?”

    “心肺衰竭。”轻声一叹,摇头,“又严重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月无情和夜机山对视一眼,“龙阳草。”

    “什么意思?”

    “缺了六分之一的效用,才会药性不足,以致寒气流窜,伤及内部器官。”

    眼皮一跳,夜辜星眉眼骤冷:“缺六分之一?!怎么会……”

    话音戛然而止,夜机山点了点头,算是肯定她的猜想。

    三株龙阳草,缺了六分之一,换言之,三株之中必有一株半真半假!

    “是king……”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夜辜星抬眼望去,便见不远处那个倚墙而立的佝偻背影。

    两鬓斑白,神情老态,却无碍那一身自带上位者气势的威压。

    目光微闪,夜辜星已经猜到是谁。

    king居然用半真半假的龙阳草来蒙骗她!

    害得妮娜生命垂危。

    从未有过的怒意升腾而起,“该、死——”

    第二天,不出意外,夜辜星再次接到king·ives的电话。

    “欢迎来到巴黎——我的王国。”

    “shit!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第一次,夜辜星不顾场合破口大骂。

    安隽煌微怔,小姑娘惊愣。

    夜机山和月无情眼观鼻,鼻观心,只是眼里神色变换。

    对方好像也被骂傻了,停顿半晌。

    “你……”

    “闭嘴!我还没说完!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用假龙阳草来忽悠我,现在妮娜被你害得要死不活,躺在床上等死,你就这样对你姑姑?!还真是好侄子……”

    瞳孔一紧,“你把话说清楚!什么要死不活?”

    “装,你继续装!就没见过比你更虚伪的人!”

    “要定我的罪,可以,先把话说清楚。”音色沉滞,暗含怒意。

    夜辜星冷笑:“面对面谈。”

    “……好。”

    朝安隽煌点了点头,夜辜星挂断电话疾步向外走。

    “alizee,等等!”

    刚过转角,被人追上来,叫住。

    脚步一顿。

    “伯爵大人有何贵干?”

    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交谈,或许彼此都看过对方照片,对很多信息了若指掌,却远不及此刻真切。

    苦涩一笑,“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叫我一声舅舅。”

    抱臂环胸,笑意未改,夜辜星却只觉得讽刺。

    “抱歉,我是个正常人,没有自虐倾向。”

    男人眼底闪过不解,沉痛接踵而至。

    “从你想摔死我的那一刻起,这声‘舅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怪我?”男人嘴唇哆嗦,眼里满含失落的颓败。

    夜辜星视而不见。

    “我不该怪你吗?如果不是那件事,妮娜怎么会远赴hx,飘零无依?”

    那接下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男人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几步,摇摇欲坠的身形如秋风中萧瑟的落叶。

    “应该的……你怪我,应该……”

    妮娜的状况让他心痛如刀绞,失而复得的同时,又将再次失去……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根本不会纠结怪与不怪的问题,让你儿子交出剩下半株龙阳草才是当务之急。”

    言罢,径直离开。

    布莱迪站在原地,老眼之中闪过一抹摄人亮光,双拳倏然收紧。

    塞纳河畔,凉风习习。

    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女人面有冷色,男人邪笑狷狂。

    “……所以,你现在救还是不救?”

    “她是我亲姑姑,自然要救。”

    夜辜星伸手,“那就把东西交出来。”

    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剩下半株龙阳草,必须在三天之内配以夜机山的八卦阵进行外内调和,否则,等待妮娜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有条件。”

    眉心一紧。

    “替我生个孩子。”深紫色瞳孔在阳光下折射出神秘光亮,夜辜星冷眼望去,竟有瞬间眩晕。

    “你脑子有病。”

    疯了!艾维斯家的男人都他妈一堆疯子!

    布莱迪爱上亲妹妹,表哥让表妹生孩子?!

    恶心的感觉急速上涌,她转身,扶着灯柱干呕起来。

    男人面色骤沉,眸光如箭!

    “呵呵……这样就把你吓到了?不不不……”他笑着,摇头,“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更恶心的!”

    “呕——”从昨晚到现在,她根本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酸水。

    男人眉头一紧,看着女人双颊通红、两眼含泪的模样,心下一软,上前,将她揽进怀里,又拿出方巾,替她擦嘴。

    “呕——”夜辜星软着双臂,咬牙,推开,反身继续干呕。

    那模样,似要把心肺都一并吐出来。

    “你怎么了?!”他察觉到不对,扳过女人瘦削的双肩。

    却见她睫毛轻颤,面色苍白。

    “滚开——”

    king恨得牙痒,“别不识好歹!”

    “不要你管……呕……”

    夜辜想也觉得自己不对劲,胃里一阵难受,尚不及多想,那股恶心的感觉又缠上来。

    男人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

    大步行至对面,很快,拿着一瓶矿泉水回来,拧开瓶盖,送到她面前。

    夜辜星别开眼,不接。

    深呼吸,竭力止住反胃感,可任凭她如何调息,都是徒然。

    “呕……”

    男人目露恼恨,却又掺杂着莫名的无奈,轻声一叹,直接动手把人扳过来,抬起水瓶就往她嘴里灌。

    “咳咳……”夜辜星全身发软,竟一时无法挣脱,被迫仰起头,呛咳出声。

    “你就非得这么倔?最后,遭殃的还是自己!”

    恨恨瞪了他一眼。

    男人眸色暗沉,到底不再灌她,只把水瓶塞过去,而后,收手。

    “我不是开玩笑。艾维斯家对继承人的要求你应该清楚,用孩子换龙阳草,很公平的交易。”

    许是凉水下肚起了作用,夜辜星扶着灯柱站直身体,不再作呕,只是心里堵着一口恶气。

    “公平?我要龙阳草是为了救妮娜,据我所知,她对你不薄,可如今,你却把她的命当成交易筹码,放到谈判桌上。”

    唇角挂起一抹冷笑,“king·ives,你就是头白眼儿狼。”

    “你!”男人目光一狠,“我只问你,答不答应!”

    “做、梦!”

    克制住脾气,好言相劝:“我只想要个孩子,□□也好,人工授精也罢,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很想劈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或许你觉得荒唐,甚至把我当成神经病,可我需要一个儿子,艾维斯家族需要一个继承人,这就是事实。”

    冷眼直视,夜辜星面无表情,“我不答应。”

    “人工授精的方法呢?”

    女人摇头,目光笔直而坚定。

    “你怎么就……”

    “为人父母,就代表责任,仅仅为了利益创造生命,生下他,却又无法全心全意爱他,这就是最大的残忍。”

    king沉默,眼睑低垂,唇瓣抿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我不爱你,所以,不可能替你生孩子。”

    目光微闪。

    “如果代理孕母……”

    “其实,除了我,你还有其他选择。”

    男人目光骤冷。

    “倪茜。”

    同为表亲,倪茜在艾维斯家族庇佑下长大,又和king朝夕相对,只要他开口,想必那位刁蛮小姐会很乐意扑上来,当个生子工具。

    “优胜劣汰,你比倪茜更合适。”

    “可我不愿意。”

    “你就眼睁睁看着妮娜去死?”

    夜辜星冷笑,“同样的话,我送还给你。”

    “三天之内,如果没有那半株龙阳草入药,妮娜只有死路一条。”

    男人眼里掠过一抹痛色,转瞬即逝。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救还是不救,我都希望你能见她一面。毕竟,在她心里,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

    言罢,抬步离开。

    男人站在原地,怔愣良久……

    凉风送爽,水面粼粼波光。

    暖阳下,男人高大的背影似要凝成一尊雕像。

    回到医院,布莱迪已经离开。

    夜机山、月无情、溟澈三人关起门来,商讨治疗方案。

    空寂的走廊,安隽煌抱着儿,坐在长椅上。

    “谈完了?”

    “嗯。”夜辜星走到他身旁,坐下,头顺势靠在男人肩上,沉声一叹,隐有疲惫之色流露。

    “他怎么说?”

    沉吟一瞬,夜辜星实话实说。

    她不是真的不管妮娜死活,只是不愿在那个人面前低头。

    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底气,将这场并不公平的对弈进行到底。

    “他让我……替他生孩子。”

    男人眉眼一紧,熊熊火光在眼里燃烧,带着吞噬一切的残暴。

    抓住他的手,女人莞尔一笑:“我拒绝了。”

    安隽煌面色稍有缓和,怀里熟睡的小姑娘微微拢起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咂咂嘴,头偏向一边,接着睡。

    “为什么?”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喑哑。

    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拒绝,难不成,你还想我答应?”

    “不准!”

    “知道你是个老醋坛,我怎么敢?”

    男人眉眼舒展,“乖。”

    拍开他的手,咕哝:“我又不是女儿……”

    “可我就想拿你当女儿宠。”

    “你就不怕小兄弟犯怂?”

    “美色当前,我是个男人。”

    “煌,”敛了笑,神色一正,“你觉得,他会先服软吗?”

    “这要看,他对妮娜的感情……有多深。”

    夜辜星沉默。

    她隐约能猜到king的一些想法,可又觉得太荒谬,下意识否定。

    妮娜醒来的时候,窗外日出正红,冉冉升起。

    橘色光辉染红了窗帘,为整间病房镀上一层暖光。

    习惯扬唇,低柔笑开,突然,目光一顿,眼里闪过惊恐、犹疑、惶然、欣喜,最终所有情绪汇聚成泪,顺着眼角滑落。

    女孩儿安静趴伏在床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轻蹙,长发披散。

    alizee……

    唇瓣嚅动着,却只能用气流发声。

    妮娜想伸手替她抚平眉心印痕,如幼时哄她安睡那样,哼唱法国民谣。

    可如今的她,连说句话都力不从心,更无法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只能这般,静静的看……

    其实,夜辜星早就醒了,不肯睁眼,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赋予这具身体血肉的人就在眼前,十月怀胎,却敌不过命运无情,如今的她不过是一缕芳魂,阴差阳错占据了这个华美的外壳。

    缓缓睁眼,抬眸望去,她想,即便不能舐犊情深,也要心怀感激。

    “妈妈……”

    原来,叫出这个称呼,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就是这简单两个字,让女人颓靡的目光,骤然变亮。

    “ali…alizee…”

    温柔的目光仿佛能包容一切,轻笑间,如沐春风。

    那一刻,夜辜星突然明白,妮娜的魅力所在。

    如水般温柔缱绻,如月般清辉皎皎。

    柔婉的女人,强势的男人……

    “妈,别说话。”覆上她的手,轻轻握住。

    一滴清泪滑落鬓角,女人唇瓣嚅动,发不出声音,夜辜星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说——

    alizee,妈妈对不起你。

    女儿,妈妈好想你,很想,很想……

    眼眶发涩,“嗯,我知道……”

    一开口,染上哭腔,早已泪流满面。

    夜辜星自问,她不是个感性的人,但此时此刻,她想哭,嚎啕大哭。

    不为自己,只为眼前的女人。

    四个男人,二十年沉睡,繁花似锦开败,青青韶华蹉跎,留给她的,只有如今这具日渐衰弱的身体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值得吗?

    公平吗?

    布莱迪的自私,卡尔的背叛,安家兄弟的不信任……

    一个女人,究竟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把这些伤害咽进肚子里?

    默默承受,照单全收。

    乖女儿,别哭。

    艰难抬手,笑着替她拭去泪痕,目光平静而温煦。

    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妈妈已经很满足……很满足……

    笑着,缓缓闭眼。

    夜辜星面色大变:“妈——”

    半个小时后,溟澈从病房出来。

    “怎么样?”

    “暂时休克,情况……很不乐观。”

    夜辜星拔腿就往外走,顺势把qiang也掏出来了,杀气腾腾。

    安隽煌两步追上,抓住她持qiang的右手。

    “星,冷静!”

    “我要杀了他!放开——”

    狠狠把人扣进怀里,眉眼染痛:“交给我。”

    动作一滞。

    “相信我,好吗?”

    ……

    推门而入,锐利的目光扫视周围,最后落到一处。

    幽紫色瞳孔划过一道冷锐寒芒,邪笑。

    “安少。”

    安隽煌冷冷看了他一眼,抬手丢出一份文件。

    king后退一步,没接,而是任由文件砸落地面。

    “或许,你应该看看。”

    “我以为安少请我来,是谈龙阳草的事。”

    厉眸凛然,“确实该谈。”

    “那现在是?”目光落在文件之上,眼底掠过一抹轻嘲。

    “在此之前,我想跟你谈笔生意。”

    “呵呵……这个时候,你还想谈生意?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邪笑,冷睨。

    “我不答应。”

    笑容一滞,目光急剧变换,“她告诉你了?”

    淡笑勾唇,牵扯出一抹冷肆的弧度,黑眸深邃,谲光闪烁。

    “夫妻之间,不该坦诚相待?”

    冷嘲,讥讽。

    “既然她已经告诉你,那我也不多说。”话音一顿,“我需要一个继承人……”

    “休想。”

    两手一摊,“看来,今天谈不成了。”

    言罢,转身就走。

    “我说了,你可以先看文件。”

    king冷笑,脚步未停。

    “福斯港地下管道原矿运输线路……”

    背影骤然僵滞,“你、说、什、么?”

    “不用拿话试探我。既然提出来了,就说证明我所掌握的,比你想象中,更多。”

    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上,蹲身,拾起,摊开,面色越来越难看。

    “艾维斯家族因为拥护皇室,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尊崇地位。如果,被皇室发现,你想暗中垄断全国矿场资源,甚至……掌控法国政府,你觉得,皇室还会姑息养奸吗?”

    闻言,面色剧变。

    比起英国、瑞典、丹麦这些gj,法国皇室在jun队中的号召力尤为强悍。

    “我很好奇,艾维斯家族杠上jun方,胜算能有多少?”

    啪嗒——

    文件夹阖上,紫眸半眯。

    “你威胁我?”

    “我说过,这是一笔交易。福斯港的秘密换你手上半株龙阳草。”

    “如果我不答应呢?”

    “半个小时内,这份文件的原版将出现在法国总理的办公桌上。”

    眸光微闪,“其实,我不介意和安家共同支配福斯港。”

    “不必。”

    “为一个女人,放弃近千亿的合作机会,安少,三思而后行。”沉声提醒。

    冷嗤出声:“连自己女人都保不住,再好的机会也是浪费。”

    “安隽煌,你狂妄!”

    一股无名火直冲大脑,男人恼羞成怒。

    夜辜星是这样,安隽煌也这样,当真……碍眼!

    或许,骄傲如king,这辈子都不会承认,他羡慕这样的信任,也嫉妒这样的感情。

    “当然,你可以拒绝这笔交易。”

    紫眸流光,危险摄人。

    “那我也只能——强抢!”

    “你敢!”

    “大可试试看。”

    king冷面煞白,愤怒之下,也只有无可奈何。

    安家势大,艾维斯家族几斤几两,他心知肚明,一旦杠上,谁胜谁负几乎没有悬念。

    “你非要一意孤行?”

    king不明白,一颗卵子而已,他只想要个继承人,找代理孕母也好,基因克隆也罢,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一个两个的态度都强硬如斯?

    他承认,自己对alizee动机不纯,可他已经让了一步,承诺用人工授精的方式,不会碰她一分一毫。

    安隽煌冷笑。

    “因为,她从头到脚,里里外外,都是我的。”

    别说一颗卵子,就是根头发丝,他也不愿落到其他男人手里!

    ……

    安隽煌回到医院,已近傍晚时分。

    打包了六个人的饭菜,不忘给女儿买饭后甜点。

    一连三天,来不及选酒店,索性就在医院住下来。

    因为溟澈的关系,医院特地辟出单独一层,里里外外都有暗卫把守。

    房间里传来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男人脚下一晃,冲进室内。

    “旭儿,怎么回事?!”

    “麻麻……呜呜……麻麻……”

    顺着她指的方向,安隽煌抬脚,踹门,待看清眼前场景,一颗心狠狠收紧。

    女人滑坐在洗手间湿冷的地板上,双眸紧闭,面色苍白。

    “溟澈——滚过来!”

    颤抖着手把人抱起来,薄唇抿作一个刻板冷硬的弧度。

    “不会有事的……”

    却不知道,说给谁听。

    四十分钟后。

    夜机山收回诊脉的手,溟澈也取下听诊器。

    一老一少相对而视,点了点头。

    “夜老,您说,还是我说?”

    夜机山摆摆手,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微露笑意。

    “谁说都一样。”

    月无情站在一旁,心下隐约有了猜测。

    只有安隽煌,紧绷着脸,周身气压低至零下,拳头收紧,好像随时都会动手打人。

    凌厉目光直射溟澈,“说!”

    “夫人怀孕七周。”

    夜机山满眼欣慰。

    月无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某个要当爹的人却傻愣当场,茫然无措。

    “怀、怀孕?”

    夜机山老脸一沉,“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乐意?!”

    终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乐意!太乐意了——”

    话音未落,一阵风似的冲到床边,紧握女人的手,脸上浮现出一种名为“傻笑”的神情。

    月无情别开眼,不忍直视。

    溟澈嘴角抽搐,他家杀伐果决的大boss秒变二傻子,画面不要太美……

    夜机山目光悠远,好似山环水绕,终见光明。

    “粑粑!呜呜……”

    只顾着高兴,倒把小姑娘给忘了。

    月无情眉眼微动,上前,将小人儿抱进怀里,轻声哄着。

    “宝宝不哭。”

    “月月叔叔,宝宝敲门,麻麻一直不说话……呜呜……”

    “宝宝害怕……”

    月无情心下一软,目光愈发柔和,“没事了。乖,再哭就不漂亮了。”

    “真的吗?麻麻没事?”

    月无情微感诧异,臭美的小丫头,居然不问自己漂不漂亮,而是先关心妈妈。

    心叹,这么小小的一团,脾气娇娇,倒是孝顺善良。

    “真的没事。”耐心作答。

    “那为什么麻麻还不醒来?呜呜……月月叔叔骗人!”

    湛蓝眸中闪过一抹宠溺的无奈。

    “那是因为妈妈有小宝宝了,需要休息。”

    “小宝宝?”大眼半含泪,晶莹透亮。

    “嗯,旭儿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小姑娘被唬了好大一跳。

    “弟弟?”四下张望,“在哪里?我要看弟弟……”

    月无情把她抱到床边不远处,“小弟弟在妈妈的肚子里,还没出来。”

    “啊!弟弟被麻麻吃到肚子里了?!怎么办?怎么办……”

    小东西急得团团转,火烧屁股的架势。

    月无情:“……”

    “宝宝,过来。”安隽煌已经平复了心情,朝女儿招手。

    “月月叔叔,我过去了。”

    临走,还不忘打声招呼。

    月无情一颗冷心瞬间就被她给捂暖了。

    溟澈虽然一直低头捣鼓听诊器,可心思早就飘到某人身上。

    见他轻声安慰旭儿,一脸无奈又疼惜的表情,心里就像被老鼠啃了一口。

    有点儿痒,还有点儿疼,更多的却是兴奋。

    他出生在国外,汉语不好,勉强学过两三年,不知怎的,脑海里横冲直撞就冒出一句: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其实,也不算很贴切。

    月无情那妖精,哪里是水莲花,分明就是带刺的荆棘,偏生他溟澈犯贱,赤着膀子都要往里钻!

    唉~

    苦啊!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再这么下去,他可以考虑转行当诗人了。

    “粑粑,月月叔叔说,麻麻肚子里有小弟弟。”

    “是啊,宝宝开心吗?”

    “开心!”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真人版sd娃娃,旭儿心里贼乐呵,以后可以给弟弟扎辫子、做蓬蓬裙!

    太棒了!

    “粑粑,弟弟什么时候才出来呢?”

    “要等到明年才可以。”

    “嗯!宝宝会保护弟弟的!”小肉爪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

    “乖。”安隽煌笑着,摸摸她的头。

    夜辜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来到一个大片鸢尾盛开的庄园,目之所及,恍如紫色海洋。

    青青草坪上,女人轻晃摇篮,曲调柔软的法国民谣自她口中哼唱。

    微风习习,暗香浮动。

    突然,咯咯笑声传来,她抬步走近,一个胖乎乎的小婴儿正朝她微笑。

    幽幽紫瞳,仿佛世间最瑰丽的宝石。

    熠熠生辉。

    “噗啊——噗啊——”蹬着两条小短腿,露出粉色牙床。

    夜辜星正欲伸手,却一步踏空,失重的瞬间,心头狠狠一悸。

    “不要!”

    下一秒,被人拥入怀中。

    “做梦了?”伸手,轻抚后背。

    温热的触感自背心传来,夜辜星这才惊觉,自己满身是汗。

    “煌……”

    “老婆,我们有宝宝了。”

    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旭儿要有弟弟了。”

    瞳孔一缩,“你……我……怀孕了?”

    “嗯。”大掌覆在平坦的小腹上,“这里,有我们第三个孩子。”

    女人眉眼染笑,“真好。”

    “king·ives已经把剩下半株龙阳草送来了。”

    目光一紧,“你答应他什么了?”

    “怕我把你卖了?”男人眼底掠过一抹戏谑。

    冷哼,“你敢!”

    “我不敢,”男人举手投降,“就是把我自己卖了,也舍不得卖你啊……”

    吧唧一口,“算你识相!”

    坐直身体,抬手摸摸男人下颌,嫌弃撇嘴,“扎手!”

    安隽煌哭笑不得。

    一巴掌拍在丰臀之上,还意犹未尽地揉捏一番:“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谁?”

    “别转移话题,你用什么跟他换的?”

    “就不能是他良心发现,主动送来?”

    “唯利是图、不肯吃亏的小人会突然善心大发?除非脑袋被驴踢了……”

    男人眼底掠过莫名喜色,顿时,神清气爽。

    堵在胸膛那口气也尽数消散。

    “我用福斯港的原矿渠道探他口风,又让人伪造了资料……”

    “嘶……你把king当动物园的猴来耍,小心他反撩你一爪。”

    冷声一哼,“那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你就不怕被他当场拆穿?”

    “富贵险中求。”

    夜辜星好笑地睨了他一眼,“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吗?”

    “有。”

    秀眉轻挑。

    “失去你。”

    不敢失去你。

    夜辜星反手抱住他,凑近耳畔,“我也不敢。”

    双臂收紧,“乖,好好休息,生个健康宝宝。剩下的事,交给我。”

    “好。”

    “我买了鸡汤,还是热的。”

    夜辜星靠在床头,见他忙前忙后的居家模样,暖意上涌。

    嘴里甜得发腻。

    “不烫,喝一口……”

    笑着,凑近,瞥见黄澄澄的汤汁上,那些漂浮的肥油,眉心微蹙。

    下一秒,“呕——”

    掀被下床,一头扎进洗手间,扶着抽水马桶,吐得撕心裂肺。

    男人紧随而至,眉心拧得死紧。

    缓过一阵,无力瘫软,眼看就要滑坐在地,男人长臂横亘,轻轻一托。

    夜辜星白着一张脸,靠在男人怀里,睫毛轻颤,安静乖巧。

    蔫蔫的小模样,瞬间就让男人心疼了。

    “旭儿呢?”

    “月无情带她去吃饭。”

    “嗯。”

    话分两头,吃过饭的小旭儿咂咂嘴。

    “月月叔叔,宝宝想吃冰淇淋。”

    “凉则生寒,少食为妙。”

    旭儿:“……”

    一群乌鸦飞过头顶,嘎嘎——

    溟澈嗤笑:“说人话。”

    月无情压根儿不看他,转向小姑娘:“冷的东西,女性少吃。”

    咧嘴,笑:“宝宝不是女性,宝宝是女孩子!”

    月无情:“……”

    紧缠慢缠,撒娇卖萌,终获首肯。

    “先送你上去。”

    “月月叔叔真好!mua~”

    温软的唇瓣贴上脸颊,带着淡淡的奶香,月无情心里骤然一暖。

    眉眼也柔和起来。

    溟澈撇嘴,伸手把小东西往跟前儿带,蹲身,指着右边脸颊。

    小姑娘自然上道,跳起来吧唧一口。

    “澈澈叔叔香香!”

    “乖宝宝~”挑衅地睨了月无情一眼。

    后者目光平淡,面无表情。

    溟澈满腔热血,瞬间凉透,活像打了霜的茄子。

    “你带旭儿上去。”言罢,抬步就走。

    “欸!你干嘛去啊?!”

    小姑娘抿嘴偷笑,“澈澈叔叔是笨蛋!月月叔叔刚才还说了,他要给宝宝买冰淇淋!”

    溟澈:“……”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小东西也敢鄙视他了?!

    一世英名,一朝丧尽!

    找个墙角哭会儿……

    “不桑心哦~宝宝疼你~”

    溟澈:“……”

    不活了!

    吃完冰淇淋的小姑娘心满意足地捧着小圆肚,任由月无情替她擦嘴。

    溟澈站在一旁,抱臂环胸,脸色……不大好看。

    “澈澈叔叔,你为什么一直看着宝宝?”

    “……宝宝好看。”

    “哦,那你继续看吧~”

    月无情唇角轻勾,眼里说不清什么神色。

    “月月叔叔,你的头发好长。”

    小胖爪绕啊绕啊,又顺又滑。

    溟澈心里不是滋味儿。

    “月月叔叔,你好香~”小脑袋蹭到胸前,拱一拱,再拱一拱。

    溟澈心里咆哮:那胸是老子的!

    反观月无情,满眼宠溺,淡笑纵容。

    瞬间便叫某人气得咬牙切齿!

    ——怒其不争啊!

    “澈澈叔叔,你怎么不盯着宝宝看了?”

    “呃……”

    “你肯定觉得宝宝不漂亮了!呜哇哇……”

    “小祖宗,我求你,饶了我吧!”

    一千匹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时,夜机山从病房出来。

    “师父。”月无情起身。

    夜机山笑着点头,视线逡巡在他和旭儿之间,随后落到溟澈身上,精光一闪。

    “师公!”小东西脆生生一喊,张开双臂扑过来。

    稳稳接住,掂了掂:“小家伙又重了。”

    “麻麻说,宝宝是长高了。”

    “嗯,长高了。”

    “吃过饭了?”

    “吃了!”

    “接下来该做什么?”

    “散步!”

    “然后呢?”

    “睡午觉。”

    “好,现在开始吧,记住,不能跳,不能跑,只能慢慢走!”

    小姑娘很听话。

    “你们跟我到研究室。”

    溟澈眼前一亮,“夜老,您找到方法了?”

    “换个地方详说。”

    一行三人离开,旭儿沿着走廊来来回回,四处都是暗卫。

    直到后背湿湿的,出了汗,这才停下来。

    摸摸小肚子,果然,瘪了。

    爬到座椅上歇息,支着下巴。

    十分钟过去,第五十二次叹气:“唉~”

    不远处的暗卫站得笔直挺拔,却被小小姐的叹气声,第n次秒杀,僵硬的面部肌肉隐约抽搐。

    “麻麻有了弟弟,粑粑要陪麻麻,师公要救人,澈澈叔叔跟着救人,月月叔叔也要救人……”

    “宝宝好无聊啊——”

    布莱迪带着小阿ken刚出电梯,就看到软软糯糯的一粉团坐在长椅上,单手支起下巴,两条白花花的小短腿不停晃悠。

    “旭儿?”

    试探着开口。

    “咦?老爷爷,你是谁?”蓦地,眼前一亮,指着小阿ken,“又是紫眼睛!”

    “丫头,你该叫我舅公。”然后指着小阿ken,“这是你舅舅。”

    “啊?”

    怎么到处都是舅舅?

    布莱迪拿着一个黑色匣子朝研究室去了,留下两小只大眼瞪小眼。

    “紫眼睛,你是谁?”

    “ken。”

    “啃?”

    啃鸡腿?

    还是,啃鸭腿?

    “我叫ken,不是‘啃’!你应该叫我舅舅!”小大人模样,一本正经。

    “才不要!”傲娇扭头。

    “那你叫我什么?”

    “紫眼睛!”

    “哦。”

    听见这么无精打采的一声,旭儿悄悄转头,却见男孩儿漂亮的小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忧郁。

    当然,小家伙还不知道这种看起让人心酸酸的表情叫什么,可是不妨碍她直观感受。

    “唔……你别伤心。我、我不叫你紫眼睛了,还不成吗?”

    男孩子低垂眼睑,睫毛轻颤。

    没有太多惊喜,也没有太多不满,仅是轻描淡写地“哦”了声。

    旭儿突然想起辰哥哥。

    他的睫毛也是这样,又浓又密,像两把漂亮的小扇子。

    顿时,对眼前这个男孩儿也变得不忍心。

    “我有辉月舅舅,还有阿七舅舅、褚尤舅舅……他们都比你高,比你壮,那我……叫你小舅舅好了!”

    “嗯。那你叫什么?”

    “我?”娇俏一笑,“我是宝宝!”

    “宝宝……”

    “你是来看医生的吗?”大眼眨巴。

    摇头,“父亲说,妈妈在这里,带我来见她。”

    “呀!你麻麻在这里?”

    “嗯。”

    “那你见到她了吗?”

    “没有。”

    “你麻麻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找她哦~”

    “真的吗?!”紫眸骤然一亮。

    “嗯!宝宝会努力的!”言罢,拍拍肩,爷们儿式的安慰。

    “我妈妈叫,妮娜·艾维斯。”

    “妮娜?!”小姑娘险些跳起来。

    “怎么了?”

    “我外婆!”

    病房大门从外面被推开,慢慢的,轻轻的,一颗小脑袋探进来。

    而后,转头,朝身后,“嘘!”

    男孩儿跟在她屁股后头,腰板挺得笔直。

    “小舅舅,你要像宝宝这样弯腰才可以哦!”

    “好。”听话地压低上半身。

    见房内无人,小姑娘胆子又大了几分,推门,闪身而入。

    不忘扭头交待:“小声点,不能吵到外婆睡觉。”

    哒哒哒,爬到床边搁置的小板凳上坐好,轻轻开口:“外婆,宝宝又来看你了。师公说,你要好好休息,等养足精神,就可以陪宝宝散步……”

    “师公还说,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很无聊,宝宝也很无聊呢!所以,就来找你讲话。”

    “我还带了小舅舅来,他有紫色的眼睛哦!和哥哥一样,嗯……跟坏蛋叔叔也一样,不过,很漂亮呢……”

    “你要见见他吗?”

    转身,朝阿ken招手,“小舅舅快来,外婆要见你!”

    紫色大眼晶亮,小脸挂起一抹灿烂的微笑,小跑至床边。

    “妈妈……”

    布莱迪到病房的时候,旭儿在另一张床上,睡得香甜。

    小阿ken坐在先前旭儿的位置,痴痴凝望着病床上的女人。

    “ken……”他轻声开口,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父亲,她是妈妈,对不对?”

    老眼一酸,“是。”

    夜辜星和安隽煌站在进门处,如遭雷击。

    医院,天台。

    女人冷着脸,站在迎风口,眸中一派阴翳。

    安隽煌站在身后,替她挡住大半的风。

    “ken到底是谁的孩子?”

    “……”

    冷嗤出声,“那我换个问法,ken的母亲,到、底、是、谁?”

    狂风中,男人佝偻的背影轻微发颤。

    “……妮娜。”

    “不可能!妮娜沉睡二十年,从未离开占鳌,怎么会有一个近十岁的儿子?!”

    “人工授精。”

    夜辜星踉跄着后退半步,面上血色全无。

    安隽煌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心里也是惊涛骇浪。

    “艾维斯家族每一个女性成员,都会在成年之后取出三枚卵子冷冻……”

    显然,小阿ken是十年前的产物!

    兄妹□□的结晶!

    “疯子!你怎么可以……咳咳……”

    “是!从妮娜失踪之后,我就疯了!不……或许更早……当我发现爱上自己亲妹妹的时候……”

    夜辜星攥住男人衣袖,看着眼前陷入癫狂的老人,竭力调整呼吸。

    “爱一个人错了吗?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她!”

    “闭嘴!你们是兄妹!”

    “兄妹怎么了?兄妹就不能相爱?”

    夜辜星目光发狠,“可她不爱你!”

    不爱你……

    不爱……

    “啊——她是爱我的!你胡说——胡说——”

    “那她为什么要逃?为什么不留在你身边?”

    “因为……她怕,从小到大,她甚至不敢一个人夜里出门……所以,我不逼她……慢慢来,总有一天会接受……”

    “不!她不会!”

    “住口!”眼神凌厉如刀,“她爱我!只是不敢说……”

    “如果她爱你,怎么会生下别人的孩子?”

    一击,即中。

    戳到他心里最隐秘的伤口。

    布莱迪无数次告诉自己,怀孕是意外。

    她不是故意的,只是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迷了眼,终有一天,她还会回到自己身边。

    如今,自欺欺人的谎言被毫不留情戳破,仅剩的一丝慰藉也灰飞烟灭。

    她不爱他……

    “都是你这个孽种!”怨恨的目光落在夜辜星身上。

    “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千方百计逃离!更不会沉睡二十年……没有你,她还是艾维斯家受尽宠爱的二小姐,没有你,她就会彻底忘记卡尔,回到我身边……”

    如果,没、有、你!

    眼中杀机迭起,突然,猛扑而来。

    安隽煌早有防备,搂着夜辜星侧身一避。

    对方却铁了心一冲到底,竟毫无停步之意。

    “快!拦住他——”

    安隽煌动作奇快,还是晚了……

    风声猎猎作响,周围一切开始模糊、褪色……

    时间静止,心跳的声音被放大几十倍。

    度秒如年,沧海桑田;也许,只在眨眼间——

    巨响传来,伴随着玻璃清脆的碎裂声,而后才是重物落地,引来尖叫、惊呼!

    “脊椎神经受损,重度脑震荡,胸骨、腿骨、琵琶骨等多个部位出现骨折……已经陷入完全休克状态,加上,病人年龄较大,内外伤自我愈合能力衰减……建议放弃治疗……”

    溟澈摘下口罩,连续八个小时的手术令他疲惫不堪。

    “如果,不放弃呢?”安隽煌沉沉开口。

    “植物人。”

    迎上男人询问的目光,夜辜星沉默。

    生不如死的活?

    还是,痛痛快快的死?

    “夫人,你要想清楚。”溟澈忍不住,出言提醒。

    两个小时前,king就接走小阿ken,抛下一句:“死活不论”

    走得那叫一个潇潇洒洒。

    倒是ken回头看了几眼。

    夜辜星又忍不住想骂艾维斯家族的人变态!

    “养着吧,说不定哪天就醒了。”

    溟澈很想说,几乎没有这种可能。

    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忍住。

    “那我去安排。”

    安隽煌扶她坐到椅子上,夜辜星面色实在苍白得难看。

    “师父那边,情况如何?”

    “不出意外,半个月之内能醒,只是身体损耗太过,需要长时间将养。”

    “那就好……”

    事情告一段落,两人开始商量归期。

    夜机山和月无情暂留法国,照顾妮娜。

    布莱迪则交由医院专业护理人员照看。

    最终,确定三天后返岛。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一则国际新闻引爆全球恐慌——

    “9月27日晚,皇后岛遭遇mt恐怖分子袭击,瑞典国王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王后西尔维娅及皇储维多利亚下落不明!目前,恐怖分子已流窜欧洲,各国纷纷加强武装警戒……”

    “阿七,现在瑞典国内什么情况?”

    “卡尔昏迷不醒,西尔维娅和苏亚下落不明。”

    “等等!苏亚?”

    不是维多利亚?

    “报道有误。”

    “维多利亚人呢?”

    “……h国,旅游。”

    夜辜星实在无语。

    “你和安妮没事吧?”

    “放心,我在瑞典有自己的势力。”

    夜辜星突然想起一个人,“替我查约翰·劳斯……”

    “好。”话音一顿,“一一,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回来瑞典一趟。”

    “……”

    “陛下中了两qiang,一qiang在肩胛,一qiang在侧腰,送到医院之前,已经出现失血性休克……西尔维娅又下落不明,总要有人出面主持大局……”

    夜七的意思,她懂。

    恐怖袭击引发民众恐慌,急需皇室出面安抚人心。

    “一一?”

    “我答应。现在,立刻联系首相大人,我要和他直接通话。”

    那头,神情一震,“包在我身上。”

    十分钟后,手机铃响。

    “尊贵的公主陛下……”

    “你听着,”夜辜星打断他,“马上派jun队看守皇后岛恐怖袭击现场,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如果有人硬闯,直接关起来。”

    “可是这不符合……”

    “非常时期,非常做法。如果首相大人有更好的方式,我不介意你来发号施令。”

    嘴角一抽,“我会照做。”

    “第二,让新闻部立即出面辟谣,陛下只是受了轻伤,王后陪伴在侧,皇储殿下游学h国未归,皇室成员有惊无险。”

    “第三,你亲自出面安抚各国驻瑞典大使,明确告诉他们,不接受难民转移。”

    “第四,加强机场、港口、大小客运站排查力度,必要时候,让特种兵出面。”

    “最后,准备官方新闻发布会,我有话要说。”

    一连几条命令下达,夜辜星神情紧绷。

    深吸口气,转眼看向男人,“煌,我……”

    “不用解释,我懂。一起去。”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话音一顿,抚上小腹,“还有我们的孩子……”

    三小时后,直升机安全降落阿兰达机场。

    清一色武装部队开道,夜辜星带着墨镜,冷面无情,安隽煌则护她左右。

    闻风而动的媒体记者一拥而上——

    “alizee公主,你这个时候回国是否与昨日发生的恐怖袭击有关?”

    “国王陛下昏迷、王后和皇储下落不明,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关于内阁首相推您出面主持大局,请问,这是您个人的意思,还是被迫临危受命?”

    “……”

    脚步一顿。

    目光冷冷掠过众人,全身气势外放,喧闹的机场大厅竟诡异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首先,作为皇室一员,我有义务对所有民众负责,生死存亡之际,愿与大家同生死,共存亡。这是皇室,该有的担当!”

    “另外,陛……父亲只受了轻伤,王后受到惊吓一并送往医院休养,至于皇储失踪,更是荒谬至极!袭击发生的时候,维多利亚姐姐根本不在国内。”

    “作为媒体工作者,希望大家能详实报道新闻内容,积极传播正能量,而不是危言耸听,以讹传讹!”

    言罢,也不管一众记者表情如何尴尬,径直离去。

    “还真是高冷十足……”

    “何止高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女王。”

    “嗤——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指不定王冠就到了她头上。”

    “不过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不少。”

    “赶紧把最新消息发出去,联系电视台做实况转播。”

    下午,三点一刻。

    夜辜星头戴皇冠,身着授冠礼那日穿过的雅兰色礼服,站在瑞典皇宫至高处,柔婉不失坚定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遍广场每一个角落——

    “两个月前,我站在这里,请所有民众见证我的授冠礼;两个月后,我再次站到这个位置,谴责恐怖袭击!”

    从mt组织如何罪无可赦,讲到全国上下应该如何团结,保家卫国,女人抑扬顿挫的嗓音,不仅奇迹般安抚众人恐惧的内心,还将民愤情绪引至最高点。

    “抵抗恐怖分子,保家卫国——”

    多年后,瑞典人民记忆中,那抹清新淡雅的蓝色,随时光流逝,定格为永恒的美丽风景。

    危难之中,是这样一个柔软又坚强女人如天使降临人间,陪他们共度难关。

    恐慌之下,她成为所有人的精神支柱——只要她在,国便不倒!

    这就是alizee公主的魅力!

    直到此时,夜辜星才敢松懈下来。

    男人有力的臂膀环住腰腹,承受着她的重量,眼底深情,一览无余。

    这就是他爱上的女人。

    本该这样,光芒万丈!

    9月29日,恐怖袭击事件第二天,恐慌犹如破了洞的轮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泄气。

    瑞典国内警戒程度达百年之最。

    所有可能存在的暴动、游行、示威就此被扼杀在摇篮里。

    一切,归功于“城楼演讲”!

    全球史上,形象地称其为——“政治舞台上最具效率的公关行动”。

    将那些妄图挑拨国民情绪的小九九,悉数斩于马下。

    这样的魄力,甚至不输任何一国领导人。

    9月3o日,mt组织中东基地扬言将发射最新研制的核武器,誓将摧毁瑞典王国,推翻古塔斯夫王朝统治!

    而目的,竟然是——建立永恒自由的□□国!

    “可笑!”

    夜辜星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下座首相及内阁大臣眼皮齐齐一跳。

    这些天,他们算是彻底摸清了这位的脾性,敬佩的同时,也些微发怵。

    毕竟,还有一尊黑煞神在后面坐着,而两人的后盾,是整个安家,甚至牵涉的势力更广,比如非洲夜狼……

    这里面的水,不可谓不深。

    “出去。”安少下令,众人鱼贯而出。

    旋即,冷面硬汉秒变狗腿妻奴——

    “我看看,手都拍红了。”

    “不生气,不生气……”

    夜辜星一口老血哽在喉头,“mt简直欺人太甚。”

    “老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制造袭击的人,或许不是mt。”

    安隽煌把他之前向中东政府施压,借力打力对付mt的事和盘托出。

    夜辜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真够黑的!”

    “为媳妇儿,再黑也不怕。”一脸讨赏邀功的小模样。

    “照你的意思,是有人借mt的名头对付瑞典?”

    “或者,只是为了对付卡尔。”

    夜辜星一惊。

    恰巧此时手机铃响。

    “是阿七。”

    “接。”

    “一一,”夜七的声音又喘又急,“查到约翰·劳斯的行踪了。”

    眸光一紧,“在什么地方?”

    “叙利亚。”

    夜辜星与安隽煌对视一眼,目露了然。

    通话结束,夜辜星拨通齐煜号码。

    核武器是吗?

    你有,我也未必缺,端看谁家的更猛。

    1o月1号,叙利亚境内一片荒漠上空,气浪翻腾,远远望去,竟似蘑菇形状。

    当局紧随其后收到卫星云图,专家乘直升机亲赴现场考察,却得出一个令人震惊,不,或许令全世界震惊的结论——

    核武器!

    竟然是核武器!

    不是原子弹,也不是□□,甚至连中子弹、三相弹、反物质弹通通不是!

    当天下午,安隽煌“友好”致电叙利亚政府。

    直言交出约翰·劳斯,却对发射核弹一事绝口不提,任谁也别想抓到把柄!

    1o月2号,瑞典新闻部联合jun方发布声明,经调查,确定恐怖袭击事件与恐怖组织mt无关,而是国内反动势力作祟。

    顺藤摸瓜牵扯出能源大亨约翰·劳斯。

    举国哗然,震惊之后,接踵而至的是瑞典人民愤怒高涨的情绪。

    游行示威,街头抗议。

    政府联合jun方出面,郑重承诺——全力抓捕约翰·劳斯!

    1o月3号,一张照片,引爆瑞典皇室惊天丑闻——

    王后西尔维娅与民族罪人约翰·劳斯结伴同游大马士革古城,举止亲密,相谈甚欢。

    上传ip显示叙利亚境内路由器。

    一夜之间,西尔维娅跌下神座,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同日,夜辜星在卡尔书房的保险柜里找到离婚协议,当即联合新闻部,公开声明——

    卡尔十七世与西尔维娅·索莫莱特早在三个月前已经结束夫妻关系!

    此举,算是把整个瑞典皇室摘除得干干净净。

    西尔维娅怎么做,都是她个人行为。

    皇室信任危机得以解除,西尔维娅却被民众的愤怒推到“国之耻辱”、“卖国女贼”,甚至“□□”的舆论风口。

    彻底成为发泄民怨的对象。

    1o月4号,联合国向叙利亚政府施压。

    1o月5号,各国纷纷发布外交谴责。

    原本还想抖出核弹爆炸一事,可事到如今,国际舆论一边倒,这个当口跳出来,对方抵死不认,倒霉的只是叙利亚!

    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外长顶着压力,极度烦躁,约翰·劳斯许诺的五百亿融资让他心动不已。

    权衡之下,只能弃车保帅!

    即便,那辆车足够诱人!

    1o月7号,叙利亚外交部出面发声,称不日将遣返约翰·劳斯和西尔维娅·索莫莱特。

    瑞典政府拒绝“遣返”方式,要求带兵入境进行强制逮捕。

    叙利亚首肯。

    1o月8号,正当瑞典特种兵整装待发,一雪国耻之际,约翰·劳斯和西尔维娅被发现死在大马士革的高级公寓里。

    两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

    法医鉴定,dna完全符合,确认死亡。

    两人死因却颇有些耐人寻味。

    约翰·劳斯吞金自杀,至于,西尔维娅则死于脑部重击,且室内有过明显挣扎反抗的痕迹。

    一场闹剧,上升到gj民族的高度,却在短短十天之内,荒唐落幕。

    与西尔维娅同时失踪的苏亚被丈夫琼斯王储抢先一步救了回来,得以幸免于难。

    精神方面却出了问题,不复以往伶牙俐齿,变得沉默寡言。

    梦魇惊醒,总是不停重复:“我不是……不是……”

    这个时候,丹麦皇室的宽容和仁义形象顺势彰显,非但没有嫌弃,还遍寻名医。

    1o月中旬,昏睡二十多天的卡尔清醒,听罢前因后果,默然垂泪。

    一个月后,宣布退位。

    皇储维多利亚继承大统,称——维多利亚三世。

    瑞典国内,祥和如初。

    加冕仪式结束,夜辜星和安隽煌两口子乘机先抵法国,接到安旭后,连夜飞回占鳌。

    踏上熟悉的土地,环视周围熟悉的一切,恍若隔世。

    族老排排站,一个挺直的小身影立于最前。

    夜辜星泪洒当场。

    “哥哥!”小姑娘反应最快,撒开两条小短腿朝那道身影飞奔而去。

    “爸,妈,欢迎回家。”

    一年时间,整整一年,她的绝儿已经长成顶天立地的小小男子汉。

    “乖儿子,妈妈想你。”

    “……我也是。”耳朵尖尖却泛起淡淡樱花粉色。

    转眼年底,冬雪将至。

    夜辜星又把丢下多时的瑜伽捡起来,刚做完一套,就接到夜七的电话。

    “一一,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什么?”

    “你交给我的两组dna,已经比对出结果。”

    “说。”

    “苏亚和约翰·劳斯……完全匹配。”

    “另一组呢?”

    “不配。”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听到任何有关谣言。”

    “我明白。”

    十二月底,占鳌迎来入冬后第一场雪。

    凌晨三点,手机震动的轻响传来。

    自从怀孕以后,夜辜星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掀被,下床,尽量不吵到枕边人。

    捞起手机,转身来到客厅。

    “喂——”

    “醒了……终于醒了……”夜机山苍老的声音满含激动。

    窗外雪花纷飞,洋洋洒洒,她却感受到春日和煦,分外明媚。

    男人却不知何时站到身后,拥其入怀。

    “我们结婚吧。”

    “好。”

    今天的冬天,异常暖。

    1月初,夜机山、月无情、溟澈三人归岛,随行一名年轻女人,很是漂亮。

    1月中,孕期15周,稍有显怀。

    占鳌岛上,盛况空前,只因男女主人终于大婚!

    往来宾客络绎不绝,直升机起降不停,甚至出动二十艘大型游轮载客。

    堪当,盛世婚典!

    夜组齐聚,黑白两道汇坐一堂,流水宴开,觥筹交错。

    紫衣粉派代表出席,三男三女。

    “闺女要嫁了,我这心里愁啊……”

    “女神是别人的了,我这心拔凉拔凉的……”

    1月2o号,雪天放晴,宜出行,宜开荒,宜嫁娶。

    化妆镜中,映照出女人娇美红润的面庞,一袭轻盈白纱,头上是货真价实的皇冠——铿锵玫瑰!

    “唉……”第n次叹气,眼皮耷拉。

    “怎么了?成天唉声叹气的?”妮娜换了一身藏青色旗袍,从里间拐出来,笑容温暖和煦。

    “妈……”略带娇憨。

    不知道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还是妮娜的笑让人不由自主亲近,大女人秒变小女孩儿的情况时有发生。

    夜辜星摸摸鼻子,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起身,转了个圈,“好看吗?”

    “我女儿人比花娇,穿什么都好看。”

    夜辜星无奈叹息,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位眼里,她放个屁,都带着香。

    心口却无比熨帖,温暖……

    原来,这就是母亲——无条件包容,无下限宠溺。

    拍拍自己显怀的小腹,扬起的唇角再次耷拉。

    妮娜目露了然。

    挽过她的手,“都说怀孕的女人更有味道,穿婚纱正好。”

    “真的?”

    “当然。”

    “不会觉得胖?”

    妮娜从上到下扫视一番,“你胖吗?我记得这两个月,你的体重很稳定。”

    夜辜星松了口气。

    当然,妮娜绝对不会告诉她,体重秤已经被你男人动了手脚。

    湛蓝无垠的海边,雪风呼啸,透明穹顶之下却暖意如春。

    玫瑰夹道,金箔为毯,乐声响,掌声起。

    暖光之下,一身纯白轻纱、头戴王冠的女人挽着西装革履的老人缓步行来。

    裙摆逶迤,步履端庄,微见隆起的小腹为她增添成熟风情。

    就这样一步,一步,朝她钟爱的男人而去。

    夜机山第一次穿西装,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亲手送出待若亲女的孩子,将她一生的喜怒哀乐交托到另一个男人手中。

    “小叶子,他是你想要的吗?”

    “是。”

    “确定了?”

    “从未这般肯定过。”

    “祝福你。”

    “谢谢师父……”

    “傻丫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卡尔坐在宾客之中,目光落在一身白纱的女儿身上,再投向上首端坐的女人。

    记忆,恍若隔世——

    “你喜欢我穿什么颜色?”

    “……藏青色。”

    “不要!丑死了——像老太太!”

    “正好,我是老公公,这辈子,注定白头偕老!”

    “油嘴滑舌!”

    “真心话。”

    原来,她穿藏青色这般好看。

    “哼!”一声冷嗤,安炳贤僵着一张脸,坐在轮椅上,横眉冷对。

    卡尔一扫颓势,战意升腾。

    四目相对,各不相让。

    远处,安炳良静静注视,眼底掠过一道深光,垂眸间,消弭无形。

    二十年后再战,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新人宣誓完毕,交换戒指。

    安隽煌执起女人纤纤葇胰,钻石折射出细碎的光亮,瑰丽璀璨。

    套进无名指,抬眼,黑眸沉邃。

    “此生,不离不弃。”

    换夜辜星替他戴,缓缓推入,大小完美契合。

    四目相接,女人笑靥如花。

    “今世,并肩前行。”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

    座下一阵哄笑。

    有了夜组带头,所有宾客也都放开胆子,唯恐天下不乱。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既然盛情难却,不如……勉为其难?”夜辜星黠笑,目露揶揄。

    “自然,不负卿意。”

    “你……唔……”

    “真甜……”

    狼吞虎咽,起哄声一浪盖过一浪。

    欢声笑语,直冲天际。

    “啊呀!”旭儿捂眼,又忍不住悄悄裂开指缝偷看。

    粑粑吃果冻……

    还是,麻麻吃果冻?

    “宝宝,给你,冰淇淋。”

    “辰哥哥,你真好!”咂咂嘴,眸光如水。

    小金毛被她一看,心尖紧缩,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踮起脚尖,凑近,夜辰顺势俯身,递上耳朵。

    “辰哥哥,宝宝想吃果冻……”

    不远处,安绝一身笔挺的小西装,静静观望,手中捧花与他冷沉的面孔极为不搭。

    顶天立地,俨然小小守护者的姿态。

    看着紧相拥吻的父母,欣慰一笑,浅浅的弧度与安隽煌如出一辙。

    突然,一个踉跄的身影向他倒来,杯中果汁溅出,沾染白色前襟。

    一张面色苍白的小脸映入眼帘,恍惚间,只觉似曾相识……

    “对不起,我没站稳……”

    “你叫什么名字?”冷得不近人情。

    女孩儿却不以为意,温柔莞尔,“夏荷。夏天的夏,荷花的荷。”

    夏荷……

    “小姨姨和小姨父好配。”樱紫落目露艳羡。

    那身雪白的嫁纱是每个少女都会憧憬的美梦。

    无奈,她跟了块木头——不解风情的木头!

    “落落……”男人明显喝多了,抱着她,上下其手。

    “冰木头,你说,要不要娶我?”

    动作一僵,眼神迷蒙,下意识重复:“娶?”

    疑问且茫然的语气,登时惹怒某人。

    面色骤沉,冷笑:“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

    转身,跑开。

    好半晌,男人才反应过来,“欸!你跑什么?!我又没说不娶——回来!”

    那厢,夜辉月摩挲着媳妇儿肚皮,唉声叹气。

    “怎么就没动静呢?”

    “啧,我说你一个人瞎嘀咕什么呢?大好的日子,别被你一个人给叹衰了!”

    夜辉月充耳不闻,心里却暗下决心——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偏偏有两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月神棍,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没找个媳妇儿?”

    溟澈半醉,一双桃花眼轻雾朦胧。

    月无情懒得搭理,只当空气无视。

    “你丫是不是不行啊?”

    “……”他忍!

    “看来真是不行……改天我给你看看,别害羞啊~”

    好歹他也是一介神医,虽然不是专攻男科……

    “不行?”冷笑,咬牙,青筋微突,“你大可试试!”

    言罢,拂袖而去,红衣缥缈。

    “呃……啥意思?”

    试试?

    卧槽!试就试!who怕who?!

    冬将尽,来年,又将春色满园……

    时光宁谧,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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