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棺中何人
我和强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丢到坟坑里。而竖棺中的响动声,也愈发的频繁,从最初有节奏的刺挠声,到后来急不可待的敲击声,我和强子已经没有勇气爬出墓室了。
“二白,这他么的什么,诈尸了?”
强子还多此一问,棺材里能装什么,除了死人我实在是想不出还会是什么,埋葬多年的女尸,现在能发出动静,不是诈尸能是什么!
我尽量用后脚跟蹬着地面,往后退去,可每用力一下,我的身体根本没有半丝移动。
我是没有挪动一下,而竖棺却动了厉害了,整具棺材就好像人触电一般,抖动不已。
插入地下的那一节,就好像有人用力往出拔一样,一点点的从土里退出来,不一会,整具竖棺就直挺挺的从土里出来,这时我才看清竖棺的整体模样。
和我们常见,一头高一头矮的棺材不一样,这是一具四四方方的棺材,分不出大头小头,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具棺材横着,我们根本分不清人头人尾。
还有一个我好奇的地方,正常人的棺材大小有标准的,老话说:“七尺三走遍天”。
就是这具棺材一米左右,如果按照李富贵女人的年龄体型,这具棺材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有且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人被拦腰截断,摞在棺材里的。
“二白,快撤啊,这真是活见鬼了!”
强子近乎哀嚎的声音,不停的在我耳边响起,我难道不知道扯呼吗,可我也得有这本事不是!
“别吵了,这不是还没有出来吗!”
这也不知道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在一座老墓里,有个活蹦乱跳的棺材,只是棺材里的正主,还没有出来,这算不算祸兮福之所倚。
“大哥,还等他出来啊,出来了咱俩就交待在这了!”
强子已经急眼,双手不停的抓挠着地面,手指上的血迹,更加刺激了棺材里的正主,四面的棺材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动静,眼看就要裂开。
我所知道的棺材,棺钉也只是象征性的来那么几下,取个儿孙告慰亲人的意思,更多的是采用榫桙原理。棺材盖和桶子之间做成榫和卯,即榫头、卯槽,封盖时用榫头对准卯槽推进去,再用皮纸贴在盖与桶子之间的缝隙,这样就完全密封起来
如果,真的要指望这种榫桙,来阻止眼下想要出来的尸体,显然是异想天开。
还真应了鬼新娘那话,轻而易举结过我们,太便宜我们了。这才是,欲哭无泪,欲死不能!
照理来说,我就算是再恐惧,也不至于腿脚无力,不能攀爬一步。
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说法,而且鬼新娘能放心的把我丢在坟坑中,没有对我捆绑,她却可以放心大胆的离去,这说明她一早就知道,我是动弹不了的!
“大爷的,谁特么的还焚香超度咱俩,谁在上面啊,快拉我上去!”
强子说的没错,真的有一股清香的味道,充斥在我的四周,也不是从棺材里散发出来的,就好像这片土地,自然滋生出来的!
这味道我好似在哪闻过,却又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此时我已肯定,我们不能腿脚不能动的唯一原因,就是这股香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强子也停止了无谓的挣扎,“二白,我怎么感觉手也不听使唤了?”
我试着抬起胳膊,刚才还活动自如的手臂,此刻就好像是绑在了水泥柱上,沉重的不能动弹。
“强子,咱俩着道了,这香味有问题!”
强子用鼻子嗅了嗅,完后还很享受的表情,要不是我现在手脚不能不动弹,真想扁他一顿。
“这也太奢侈了吧,那咱俩祭天,也费不着这么好的嘛香料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祭天吗,这是祭鬼。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强子一眼。看他已经彻底痴迷于这种清香,好似对眼前跃跃而出的女尸,没有了半分恐惧。
我倒也想如此,最起码死之前不在那么痛苦、害怕,可人越是纠结,越是想逃避,愈是不能挣脱!
这种感觉,就好像浸毒一般,弥漫在我的身体里,在抽空的那一刻,才能明白。
好在这种坚持,没用多久,棺材盖子,砰的一声,弹了出去,撞到墓室后,斜着像我俩砸了过来!
从棺材盖撞击墓壁的动静,这块看似短小的板子,要是砸到我俩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我极尽力气,用头顶向强子的胸膛,这也是我最后的意志。在我俩侧身倒地的时候,那块反弹过来的棺材盖,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我俩刚才的栖身之处,咣当一声的倒在了另一边。
棺材盖上指甲的挠痕,历历在目,有不少痕迹下,还粘着暗红色。
强子也回过味儿来,满头的汗水。
“好兄弟,关键时候还得是发小啊!”
我没有理会强子的感慨,令我害怕一晚的正主,此刻,出现了。
相对之前的恐慌,此刻我倒冷静下来,看着衣不蔽体的干尸,那近乎完美的骨骼,在淡黄色的体脂下,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而在心脏的位置,还是扑通扑通的跳动,我不确定这是心跳还是什么,因为在我的常识中,人死心止,这才是正常的自然规律!
“二白,是个小孩?”
强子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我再次审视起眼前的这具干尸。原因是干尸从棺材里出来,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直戳戳的立在那里,仿佛一具雕像。真的,要不是此情此景,我真的会把它当做一处景点!
干尸的体型也就是十二三孩子的样子,看不出男女,头发已经脱落,只有指甲还在生长。
确实是在生长,肉眼可见的一点点长起来,指甲上也不知道涂着什么颜料,在昏暗的墓室中,显得惨白!
“强子,刚才就是这东西,要出来?”
我不确定这么弱小的躯体,会有多大的力气,能从土里把这棺材挺出来,还是从内部出来!
“想啥呢,不是这玩意,还能是什么,你可别乌鸦嘴啊,就这小家伙,咱俩合起来都未必是个!”
强子说的没错,人和鬼是不能看个头下定义的,这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我心里已经不知转了多少圈,李富贵的女人,怎么变成了个小孩,看着这模样,应该是死后遭了不少罪,棺材盖上的挠痕就是证明。
在我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这具小孩干尸,如同木偶提线一般,试着活动手脚,腿脚的每一次抬动,都发出咯嘣的声音,而且那指甲已经有五六公分之长。
“二白,不好,这玩意又,又复活了!”
在我的记忆力,只有耶路撒冷的耶稣死后三天复活过,那也仅仅是三天之隔,这死后多年的干尸,复活?这他么的是诈尸了!
“强子,你还有力气吗,我还是动不了,这样下去,咱俩可就真交待在这了!”
我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人在绝望时,会把所有的希冀,寄托在身边的人。尤其是最亲近、最想念的人,而我此时只能对养育之恩的爷爷说声对不起了,我目前这状况,只有死路一条!
强子难看的脸色扭曲在一起,发出一声嘶吼,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看着他死灰般的脸色,我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比破灭。
干尸对我和强子这俩个倒霉催的,嘴角微微勾起,如同饿狼看着束手无策的绵羊一般,并未急着下口,而是闻了下墓室的气味。想必它对这当初再熟悉不过的人和环境,也需要短暂的适应。
“二白,事到临头,我得和你坦白个事,要不就没有机会了!”
我和强子虽说打小就在一起玩耍,即便是我工作之后,也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我回想了下,我俩也没有因为什么事,有过脸红的时候,怎么,这小子,还有瞒着我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我一脸狐疑的看向强子,只能等做个最后的交待!
强子吞吞吐吐地,脸上有着平时没有的干脆利索。如此一来,我就更好奇了,难不成这小子,还真有愧对我的事。
能在生死之间,交代的问题,说明不是小事!
“你小子,有屁快放,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
我的身体是越来越僵硬,舌头都有麻木的感觉了。
强子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缓缓讲了出来。
我听后,气的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时候,还扯那鸡毛蒜皮。
原来强子在李二娃家着火后,别人救火的时候,他却瞄向李二娃家的鸡笼了。
那时候农村,养个鸡呀猪的,平日舍得宰杀,都留着过年的时候,一是改善生活,二是摆到集市,卖个好价钱。
李二娃算是村里勤快人家,养了十多只下蛋的母鸡。那一把火烧的莫名其妙,众人谁还在乎李二娃家的这些畜牲,也就强子,我真是无语了。
强子看我沉默不语,又补充了句,“那烧熟的鸡,我可没自己享用,你也有份,当初你可是吃的满嘴流油!”
我算是彻底无语了,正要训斥他几句,别说没用的,可看强子满头的汗水,我才知道,他这是讲些有的没的,分散注意力。
也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把火虽说是烧死了李二娃的孩子。可众人在大火燃尽之后,却是没有找到李二娃孩子的尸体,大家盲目猜测是被大火烧成粉末了。
就是焚尸炉,也不可能把人体的骨骼烧的一干二净,更何况那把火呢。
现在看来,当初那把火,没有那么简单。最起码李富贵女人的尸体,根本没有出现在棺材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少年的尸体,回想火灾现场没有李二娃小孩的尸体。
这二者联系起来,我不得不怀疑,李二娃小孩的尸体,很有可能就是我们眼前这具。
我再要多想,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具干尸,空洞的眼眶,已经瞄向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