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元旦加更（三更）
几天后，赵家的事在下洼子大队传的人尽皆知，大家伙说什么的都有。
楚娇娇也是这时候才真正了解了事情的真相。
一个时代和人为共同塑造的悲剧。
可以说，赵家整个都在这场悲剧中扮演了角色，无一人幸免。
葛来娣，也就是热心婶子葛大嘴，二十几年前从山那头的刘家窝棚嫁到下洼子大队。
当年的豆蔻少女怀着对生活的期望和未来的憧憬，嫁给了憨厚老实的赵大栓。
彼时的赵大栓身板结实，人也长的周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小伙。
只可惜郎情妾意并没有维持多久，战火硝烟弥漫的大地上，哪里又有真正的宁静。
敌人打到下洼子大队，全村人有保长和族老带领着往山上跑。
老幼妇孺先行，青壮年断后。
18岁的赵大栓正好也在其中。
前面是父老乡亲，身后是敌人的炮火，赵大栓手里抓着一把锄头，战战兢兢却没有惧怕。
可长时间的精神紧张让年轻的他一脚踩空，顺着小径边缘滚落至半山腰。
紧接着一颗炮弹炸响在耳边，火光冲天。
当时走在最前面的葛来娣扶着赵家父母，回头看去，心当时凉了半截。
可她不敢停下，因为停下来她要面临的不光是死亡，甚至还可能是更残忍的折磨。
赵大栓是被后面赶上来的队伍背回来的。
人没死，却瘫了。
赵家父母哭天抢地，等敌人被赶走之后，他们想撵葛来娣走。
小两口当时才结婚不到两个月，正是情分最浓时，她哪里肯抛下丈夫自己离开？
后来本地解放，日子渐渐平静下来。
可赵大栓终究是瘫了，赵家父母商量着让她跟赵二栓成婚。
刚开始葛来娣是不乐意的，可架不住公婆一个劲儿的劝说，最终她答应给赵大栓“留个后”。
赵家父母知她执拗性子，也没硬逼着她，只以为时间长了，她自然就想通了。
转眼三个月过去，葛来娣如愿怀上了孩子，她高兴极了。
也答应赵大栓，这个孩子永远是他儿子。
赵家父母兴高采烈的张罗婚礼，想给两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就在成婚前一夜，变故陡生。
赵二栓一夜未归，家里人担心的不行，招呼了村里人上山去找。
人是半夜找到的，没在山上，就在村尾的破庙里。
找到人的时候，赵二栓睡的跟死猪一样，赤身裸体，身边还躺了一个瘦的跟麻杆似的女人。
第二天的婚礼成了赵二栓跟马兰芝的，葛来娣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以长嫂的身份参加了那场婚礼。
后面的事已经没必要再说了。
村里有几个老一辈是知道其中曲折的，只是那样的岁月里，能活着都是奢望，这点瑕疵没人会在意。
只是……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
“娇娇，下午生产队杀年猪分肉，我去年的工分都给了曲家，分不到肉了。”
楚兰杵着下巴很是遗憾。
楚娇娇捏捏她已经长了一点肉的小脸，无语道：“我还缺你那点肉吃了？”
“那不一样，娇娇我跟你说，农忙时我可是能赚满工分的，以咱俩的饭量，粮食省着点就够吃了。
再加上不忙时我还能去打猪草、搓麻绳，我能养活的了自己，真的！”
楚娇娇相信她能干，只是她并不需要她这么能干。
她心里有个计划一直没说出来，既然楚兰这么着急，索性直接说了，也好让她安心。
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
不论是哪个时代，女人有了事业，心性才能开阔，不至于被困在家中，整日以灶台为伍。
她爬到炕上，在炕琴（炕柜子）里拿出一块白棉布，又拿起本子刷刷刷画起来。
“兰兰，赚工分虽好，但我们不用那么拼命……”
几分钟后，听着楚娇娇讲解想要的是个什么东西，楚兰的整张脸都红透了。
她有些磕磕巴巴，“这咋好意思穿哦！”
说完抱着棉布和画纸就跑了，留下楚娇娇一个人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妮子还害羞了。”
摇了摇头，楚娇娇索性继续画图纸。
其实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了，既然楚兰有这样的好手艺，那不利用起来岂不是暴殄天物吗？
从上次她做衣服的利落劲儿，跟眼神里的光，楚娇娇就知道，那妮子是喜欢做衣裳的。
心里规划着销售渠道，楚娇娇也盘算着要不要去县城纺织厂转转。
只是没想到机会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下午顾若笙就来找她。
“娇娇，明天咱去县城看电影啊？我听说人家处对象都看电影，咱俩也去呗！”
高大的汉子眼神专注的盯着自己，目光不闪不避，眼神亮晶晶的，里面的真诚都快要溢出来了。
楚娇娇噗嗤笑出声来，在男人的俊脸上掐了一把，好奇道：“你听说？你听谁说的呀？”
她是故意逗他的，就喜欢看他害羞还有点窘迫的样子。
像一只大狗狗，可爱又温驯。
顾若笙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也没谁，就是冬子他妈，你不知道婶子平时就乐意打趣人。”
“是吗？”楚娇娇故作叹息，“我还以为你是发自内心邀请我呢，原来是跟人打趣说嘴啊。”
顾若笙一听急了，赶紧蹲下身解释。
“不是不是，我肯定是真心邀请娇娇啊！就是我这人之前活的糙，哪懂咋处对象啊，特地去请教的婶子，她才告诉我的。”
楚娇娇心里憋笑，面上却不依不饶。
“我怎么信你？你这一会儿一个样儿的。”
顾若笙那样子，就差摇尾巴了。
楚娇娇看了个够，才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拉起还蹲在地上的傻瓜，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是不是傻？逗你呢看不出来？明天吗？我也好久没看电影了。”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计划着第二天一早上的约会形成。
见时间差不多了，才一起出发去晒谷场。
只是她们还不知道，今天的晒谷场有一场大戏在等着他们。
让之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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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宝子们新年新气象，处处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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