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救的了一个救不了所有
曲老幺浑浊的眸子动了动，最终没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男人那边一点头，江来娣就迫不及待的看着楚娇娇，干瘪皱皮的手来回搓着，似很是急切。
楚娇娇不乐意再看他们无耻的嘴脸，退后一步躲到了顾若笙身后，在他腰上戳了戳。
男人偷偷在背后抓了抓她柔嫩的小手，看向江来娣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
对上他这样的目光，江来娣没来由的瑟缩了一下，但想到马上得来的200块钱跟二斤猪肉，脸上的兴奋掩都掩不住。
顾若笙不再看她，而是看向老书记跟大队长。
“刚我对象说的请二位做个见证，断亲就得彻底断亲，别等将来有事没事再贴上来招人烦。
我对象善良看不得无辜生命说没就没，这既然是她想要的，我自然乐意全力支持。
可是丑话说在前面，将来要是这家人没脸没皮贴上来，也请二位记得主持公道。”
他的话不好听，但对于曲家这种没有底线的人家，话必须得说到明面上！
楚娇娇在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顾若笙唇角微弯。
继续道：“走吧，去问问当事人的意思！”
终于说完，顾若笙转身抓住楚娇娇作乱的小手，纵容般的握了握。
楚娇娇脸色一红，在旁人都没发现他这一举动前，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指尖摩挲着他刚触摸过的淡淡温度，嘴角不禁扬了起来。
这辈子能找到一个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男人，真好！
卫生所离大队部并不远，只隔了两间粮仓，另一边的小屋就是卫生室了。
门外还站着许多之前跟过来看热闹的，这会儿见几人出来，有那胆子大的就问开了。
“事咋解决的啊？楚知青到底用不用赔钱啊？”
“你瞧曲老幺家那婆娘嘴角都快咧上天了，该不会真让这老娘们儿得逞了吧？”
“不能啊，你瞅瞅老支书还在里边呢，就算大队长糊涂了，他老人家也不能跟着糊涂啊！”
“那江来娣那老娘们儿咧着大嘴笑个啥？闺女都差点没了，她还有闲心乐？”
众人的讨论并没有逃过这些人的耳朵，刘发财听有人怀疑他糊涂，脸都黑透了。
没两步来到卫生室门口，刘发财的拍门声，震的木头门架子都跟着来回摇晃。
“满仓老哥你在不？曲老幺家大妮儿咋样了？”
来开门的是个将近六十岁的小老头，身形干瘦，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花白的胡子。
看见刘发财，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语道：“没死！”
又转头看向老书记，脸色和缓了不少。
“这妮儿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肺里呛着水了，能不能有啥问题就看今儿晚高不高烧了。
我这儿的药也不全，先给那妮子喂了点儿土霉素，要是有条件的话，还是去镇医院再瞧瞧吧。”
听了他这话，老支书眉头紧锁，剜了眼狼心狗肺的曲老妖两口子一眼，叹了口气。
人老成精，从大家伙脸上的表情何满仓就知道，送医院恐怕是没戏了。
刘发财又详细的问了几句曲兰花的情况，神色复杂的看向依旧一脸淡定的楚娇娇。
沉声道：“走吧，进去问问大妮的意思再说！”
卫生室的小房间并不大，总共七八平的样子，墙角还搭了个用于取暖的煤炉子，上面正烧着一壶水。
楚娇娇只随便扫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将目光停住在炕上躺着的曲兰花身上。
她此时换了一身不太合身的干衣裳，合着眼躺在着，身旁是四个抹着眼泪的小姑娘。
画面给人一种……人已经走了，还走的很安详的错觉。
楚娇娇嘴角抽了抽，为自己刚刚不礼貌的想法在心里道了个歉。
原本大队长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把闺女卖给另一个大闺女的稀罕事儿还是头回发生。
他也没经验呐！
没等到他想出措辞，后挤进来的江来娣看到这幅情形，稀疏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她指着几个闺女的鼻子破口大骂。
语言之恶毒，话语之难听，让见惯了大场面的几位老同志，都有些承受不住。
可即便是这样，江家的几枝花也只是漠然的低头挨训。
大家明白这样的情形，在江家或许每天都要发生一次甚至几次。
可那又怎样呢？
楚娇娇救得了一个曲兰花，却救不了曲家所有的姑娘。
或许楚娇娇很有钱，可以一个个把她们都买到手里，让她们脱离原生家庭的桎梏。
可是然后呢？
这些被长期pua的女孩子，又有多少拥有健全的社会意识呢？
说白了，即便把她们救出那个火坑，她们也很难活出自己的价值。
这话说起来残酷，但却是血淋淋的事实。
如果不能好好引导，救了也是白救。
楚娇娇淡漠的收回视线，不耐烦道：“要问快问，我可没时间跟你们在这儿耽搁！”
听到楚娇娇的催促，江来娣赶紧收了骂人的话头儿。
她也没做任何铺垫，上前两步，吊梢三角眼直勾勾的看着曲兰花瘦削的脸。
“兰花啊，妈给你找了个好去处，以后你就跟着楚知青了，家里的事儿往后不用你操心，你就安心去吧！”
曲兰花颤抖的眼睫终于抬起，向上翻着，眼神复杂的看着江来娣。
刚要张嘴说话，剧烈的咳嗽声胀得她面色潮红。
江来娣嫌恶地退后两步，拧着眉毛，不悦的看着半死不活的丫头片子。
声音刻薄尖厉，“以后你过的好赖全看你自己了，过得好，妈也不上你那儿沾光，过的孬呢，你也别上我家门口讨嫌！”
话说完了，她一脸讨好的转过来看着楚娇娇。
“这回行了吧？钱啥时候给？”
楚娇娇却一个眼神都欠奉，走到曲兰花面前，淡淡的望着她的双眼。
“江来娣说我得对你掉冰窟窿的事负责，所以我打算花200块钱把你买过来，往后你就不是曲家的孩子了，要按手印签断亲书那种。
你同意吗？”
曲兰花眉头皱的死紧，看像楚娇娇的眼神里全都是不可置信。
撑着虚弱的身体坐起来，看了一眼没说话的大队长和老支书，她抿了抿嘴唇。
再看向自己的亲生父母，一个表情木然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另一个呢？
正一脸狰狞，威胁自己赶快答应。
曲兰花闭了闭眼睛，又躺下，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下。
“……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