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外人（钟）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一直都是家里受宠的孩子。

    小的时候我比较调皮，妈妈总是会很有耐心的教育我；要是我受欺负了，我的姐姐也会替我出头。

    时间过的很快，我记得我上小学第一次期中考试开始，我就考了全班第一。

    我的爸爸平时工作很忙，但他却为了我特地请了天假，陪我们去吃肯德基，家里人也为我感到高兴。

    似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学习，或者说，喜欢在取得好成绩后听到家人表扬的感觉。

    姐姐喜欢画画，成绩不是很好，她去了一所比较普通的中学，而我，则去到了全市最好的初中，本来一切似乎都挺安好的。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

    从我初中开始，我一直保持着学习的干劲，成绩也一直是名列前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爸就特别喜欢拿我和姐姐做比对。

    姐姐其实很聪明，但她并不像我那样，她玩心很大。

    但每次她成绩不好的时候，爸爸总是会拿成绩说事。

    不知怎么的，我渐渐和她产生了隔阂。

    在这样的争斗中，作为当事人的我只能选择沉默。

    因为我如果说姐姐其实很聪明，爸爸就会说她不好学，还是一通说教。

    我如果说劝阻爸爸让他们别吵了，爸爸又会说我懂事，姐姐不懂事，又是一通说教。

    我提议让妈妈帮忙劝阻，可每次她开口向着姐姐，爸爸就会说姐姐被惯坏了。

    好的成绩拿多了，家里人似乎习惯了我拿好成绩，反倒是姐姐，一直被爸爸拎出来说教。

    家里的矛盾越来越多，我只能在一旁看着，就好像这个家里没有我。

    我好像只是个外人。

    姐姐的中考结束了，成绩出来当天，从爸爸的脸色看得出，她的成绩并不理想。

    我们家一直都不富裕，爸爸这段时间为了关照姐姐的学业，花了不少时间，如今头发从依稀的几根白头发，变成几乎满头的银白。

    我能看到他眼里的失望。

    因为考不上公办高中，想要继续读高中考大学，就只能花重金去读私立学校。

    显然家里没这个条件。

    “这个赔钱货，私立高中这么贵，还读什么书？马上滚出去找个工作，待在家是真晦气！”

    “你看看你弟弟，这次期末考了全班第一！你呢？连个公办高中都读不上，你也不看看你这个脑子读书能读出什么名堂来？你还读什么书？！现在立刻马上去找个工作，别想着吃家里的白饭！”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发作，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是被爸爸拿出来攻击姐姐。

    “还有现在你也不小了，也快16了，我认识一个兄弟，他儿子挺有出息的，已经在读研究生了，还是单身。你生日的时候我安排你们见一见，你也记得要打扮的好看点，第一印象很重要，听见没！”

    他的态度很强硬，我看到姐姐眼中闪着泪花，她和爸爸平时经常发生争执，但她一向心大，即便爸爸从头到尾一直骂她，她也不放在心上。

    毕竟小的时候，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她真的害怕了，或许是害怕自己要被迫嫁给一个大自己七八岁的不曾谋面的人，亦或是害怕自己的人生以及未来就这么定型，但她是真的害怕了。

    我试着想要替姐姐说两句，但妈妈直接站了出来。

    “菲菲才这么小，你就让她去相亲，你真的有一点良心吗？”

    “当时你带着钟创来到我家时，我就已经想过要离婚了，但为了菲菲我忍了，这些年来我视钟创如己出，把他当我自己的亲儿子一般，可菲菲呢？她真的是你的亲女儿啊！”

    “我能对钟创就当是对自己的亲儿子，你对自己的亲女儿，就一点情分都没有吗？”

    我不是妈妈亲身的？

    当我意识到家里人向我聚焦时，我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拼命回避的。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成为家里的焦点。

    一个晚上的时间，原本完整的婚姻破碎，家人关系分崩离析。

    之后的时间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

    直到妈妈和姐姐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家时，我才反应过来。

    她们已经和我不再是家人了。

    我好像真的就只是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