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樱棠
沉默是今晚的长街。
少年像是终于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就若无其事的低下了头，仍是没有答话。把猫换个姿势抱在怀里，又把那束海棠塞进了猫爪里。
“粥粥，要抱好。”清清淡淡的嗓音，仔细听来是带着些笑意的。
霍祁舟这下子连耳根都红了，窘迫的不行。看着已经转身要走的少年，心里又很沮丧，难过的头顶的小发揪都垂下来了。
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走吗？”清冷的声音混合在雨夜里，让人听不分明，像是被蒙了一层纱。
霍祁舟有一瞬间的愣怔。
他眼巴巴的看着少年的背影，听到那两个字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过去。但是刚要抬脚，又低落的站在了原地，肯定不是在跟他说话。
他知道的，是另一个“舟舟”。
“真不走？”少年转过身再次开口道，半张脸被伞遮挡着，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声音里却有了些揶揄的笑意。
“走的，走的。”霍祁舟有些不敢置信似的，眼睛都亮起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跑到了少年的身边。然后就不知所措的站着，雨势很大，本就潮湿的衣服这下子直接湿透了。
少年轻叹口气，抬高了手臂，把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的人纳进了伞里。一时间，周围的大雨仿佛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伞里这个静谧的小空间。霍祁舟有些受宠若惊，眼睛还是亮晶晶的，“谢谢。”
“没事。”
少年说完撑着伞的手又往上举了举，“累。”
“我来吧。”霍祁舟接过了伞。
这伞原本就不大，容纳两个成年男性只能是勉勉强强，俩人挤在一起难免挨着碰着。
霍祁舟的心跳有些快，雨夜同撑一把伞靠在一起什么的，就很小说啊。
“喵……”
他被这一声拉回了思绪，布偶撒娇一般的叫着，爪子里的那束花摇摇欲坠，显然是拿不住了。少年轻笑一声把花拿在了自己手里。
伞还是太小了，他看了一眼少年的肩头，已经湿了大半。
霍祁舟将本就歪着的伞又往身侧倾斜了一些。
“你说过的，你要帮我拿花。”少年淡淡的说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明明是古井无波的语气，但是配合着他的表情就让人无端得觉得他是在撒娇。
“嗯。”霍祁舟又红了脸，接过那束花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前捧着。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两只手抱着怀里的布偶，看着过分倾斜的雨伞微微的勾起唇角，索性整个人都靠了过去，俩人贴在了一起。
“伞正点。”
“樱棠。”
霍祁舟被少年过于自然的动作惊讶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害羞就被他的名字吸引了。
“是樱花的樱吗？”
“嗯。”
“糖水的糖？”他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口，然后才想到应该很少有男生会用这个糖字。
果然，少年摇了摇头，“不是。”
“是你抱着的那个棠。”
他低头看了一眼，知道是哪个棠了，下一秒把那束花抱的又紧了些。
樱棠，樱棠，这个名字好配他。
像花一样。
“那个，我叫霍祁舟。”他语气不自觉的带上点期待。
“嗯。”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气。
霍祁舟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就是那个霍祁舟。”
“我知道。”和刚刚的语气一般无二。
“哦。”
平日里最怕别人认出他来的某人无端的有些失落。
樱棠住的地方离这并不远，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进家门，粥粥就从樱棠怀里跳出来，熟门熟路的想去爬自己的小窝。
“粥粥，还没有洗澡。”他的声音淡淡的，小布偶却很听话的停下了，乖乖的坐在地毯上，冲着对方摇尾巴。
霍祁舟站在门外有些无措，他也没有洗澡，也脏脏的，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鞋子，又往后退了一小步。
脸也窘迫的红了起来。
“给你，大小应该是合适的。”樱棠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的家居拖鞋放在了地上，然后抱着粥粥径直的走向了浴室。霍祁舟换好鞋子，看着布置的格外温馨的房子，觉得今天的经历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脸微微的有些泛红。
樱棠的速度很快，他熟练地给小猫崽吹毛，“你先去洗个澡吧。”霍祁舟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自己就是打扰的，想了想还是说，“你先去洗吧。”
“没事，你先。”
“要不还是……”
“你是想一块洗吗？”樱棠停下手上的动作，神色淡淡的说道。
他一下子卡壳了，最后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可以吗？”
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他反应过来自己逃似的跑进了浴室。
粥粥看着自己的主人，疑惑的歪着自己的小脑袋，主人的脸红红的，它忍不住去蹭了蹭。樱棠揉着怀里柔软的猫垫，轻轻的“啧”了一声。
一起洗就一起洗，谁怕谁？
霍祁舟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他看着准备去浴室的樱棠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我……我没有衣服穿。”
“睡衣放浴室了，你没看到？”
“不是睡衣，是……”还没等他说完，樱棠就去卧室拿了一条过来，“刚刚忘记了，新的，洗了没穿，还有事吗？”
霍祁舟摇了摇头。
五分钟后他觉得还是有事的，有点紧。
樱棠洗澡的速度也很快，还没等他打好腹稿，他就慢悠悠的出来了。身上穿的是一件很常规的家居条纹睡衣，洗完澡后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前，在灯光下显得柔软而无害。
“樱棠。”
“嗯？”尾音上挑，是询问的意思。
霍祁舟微抿着唇，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道，“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我来青城是顺路，在这吃完饭后就下起了雨。车钥匙被水冲走了找不到，所有的东西都在车上。手机……也快要关机了，要不是碰到你我可能就要露宿街头了……”
他想，要先把自己说的惨一点，这样接下来的要求才不会太突兀。
“所以……”
“不会露宿街头的。”樱棠看着他继续说道:“附近有很多旅馆，民宿，还有酒店。雨已经停了，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充电，有手机就已经够了，至于车就更好办了。”
“把玻璃砸了就好。”
霍祁舟:“……”
为什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所以，你是要赶我走吗？”他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委屈。
樱棠没有说话，站起身去卧室拿了个充电器过来。
“给。”
霍祁舟不情不愿的接过来，还没看嘴上就说道：“这个不能充，和我的插头不一样。”
“它有三个接线口。”
“哦。”
霍祁舟慢吞吞的给手机充上了电，垂下头，长发没吹还在滴着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那我……充好电……就走。”
樱棠叹了一口气，“谁说要赶你走了？今天就先住这儿吧。”
刚刚还满身颓丧的人听到这一句话，立刻就抬起了头，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真的吗？”
“嗯。”
“樱棠，你真好。”他说完就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笑来，眉眼都带着三分笑，看起来有些害羞似的。
樱棠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失神，明明是有些锋利的长相，却又偏偏摆出这副无害的表情来，像是一只被顺毛的大金毛一般。
他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轻声问道，“你来青城做什么？”
“找老……”霍祁舟勉强压住了最后一个字，“找人。”
“找到了吗？”
“不知道。”
一个奇怪的回答。
“那你什么时候走？”
霍祁舟眼神有些飘忽，小声的说，“不走了。”
“那个，最近想要休息一段时间，我觉得青城就挺不错的。”
樱棠点点头，嘴角略微的勾了勾，“是不错。”
“但是我不太喜欢住酒店，旅馆也不喜欢，民宿……也不喜欢。”
“所以，我可以住这里吗？”
“我会付房租还有水电费的，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务。”
“还会还会……”他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会的了。
他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会养花吗？”樱棠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递给他。
霍祁舟接过来心里很想说他会，可是又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但是我可以学的。”
“不会也没关系，住这里可以，我刚好缺一个人手。”
“霍影帝，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