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见心动
“去一个要么我臣服的地方。”温心恬用着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念出后半句。
嘶……这句话,怎么有些眼熟呢?
温心恬思来想去无结果,于是,她把江易这条消息原封不动地发给孟倾云,让孟倾云空闲的时候帮她回忆一波。
孟倾云刚巧练完一组基本功休息,及时接收温心恬的消息,她也回忆了一番,最终用着不能太确定的语气回温心恬:【就是,你刚认识江易的那一天,你说过一句话来着,“要么我做二,要么他臣服。”】
温心恬:“?!”
【不是吧,这都多久了,他还记得?】
【不对,他应该不知道我有说过这句话的吧?】
【我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有你在场啊!】
打字到这,温心恬好像猜到了什么,疑顿一秒,她把打字框里已打好的“阿云,你说是怎么一回事”删除,打下新的一行字。
温心恬:【你把这句话也原封不动地跟江易交代了?】
孟倾云:【?不是,你看我敢?】
温心恬:【嗯,我看你很敢。】
孟倾云:【渐渐,你认真想一下,我那时候连你写在桌面上“江易的大爷”都不敢让同学们知道,就怕激怒江易某一根神经,我会勇的让江易知道你还说过要他臣服这句话?】
“……”
逻辑挖掘不出一点毛病。
温心恬眼皮下垂,不一会儿,她手动下按左手边车窗升降键,车窗往下移,空气流涌入车内。她正要呼吸一口,恰遇一辆重货卡车从身边开过,尾气扑鼻而来,呛得她一只手捂着口鼻连声咳嗽。
江易眼睛直视前方的路,心思却是完全集于后座的人儿,听见温心恬咳嗽的第一声,脑袋立刻向后转:“没事吧?”
温心恬暂时没办法说话,她另一只手朝江易摆了摆,表示她问题不大。
马路上车流量大,出租车前进缓慢。
温心恬少有中午睡觉的习惯,这会因车内直线上升的气温包围着出了困意,连续打了几声哈欠,斜靠着背椅睡过去。
江易偏侧着头,看着温心恬由强行支撑到熟睡的面庞,嘴角扯动笑意渐浓,他脱下校服外套盖在温心恬身上。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行驶到目的地,江易付完钱后叫醒温心恬,两人从右侧车门下了车。
“要去哪?”温心恬睡眼惺忪,仍没从梦里走出来。
于是,江易萌生了逗逗温心恬的想法:“去把你卖了。”
“?!”
温心恬似乎对“把你卖了”这四个字很是敏感,双眼“唰”的一下睁得最大,脚朝向江易的小腿肚踢去,脸上本写着“我好困”一秒变为“我好清醒”。
她环顾一圈四周,目光锁定在江易身后方,离他们二十步远的地方立着一块青灰色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大字:和安古镇。
“走吧。”江易走下一阶台阶,向温心恬伸出手,“带你去看一看这个地方如何让我臣服。”
“啊,不是你跟我臣服?”
“什么?”
“……”温心恬:“没什么。”
终究是她错付了。
-
古镇里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在这里头即便没有城市里路面上来往的车辆,温心恬依然每行走一步路就左右看一下,特别是经过巷子口,更为得仔细,生怕突然间窜出一飞奔的小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六年前,旧城坪山村某个巷子口,突然钻出一个带着龙王面具的小男孩,没把温心恬吓出心脏病,也把温心恬吓得八层魂飞,当场毫无血色呆滞在原地。
有了那次阴影,温心恬经过每一个巷子口都是小心翼翼地左看看右看看。
一步、两步。
“哎哟!”她鼻尖撞碰到一堵人肉墙。
温心恬摸着鼻子:“江易,你停下至少吭一声啊!”
江易只是笑,突的手臂向后伸展,温心恬躲不及防,被江易一个捞力捞到他身边来。
“我……”
“你想被别人撞?”
也许是这个地方不是学校,没有老师,也许是温心恬昨天晚上知晓了对江易的喜欢,江易反问的这句话于温心恬而言,带有着极具诱她心弦的效果。
温心恬猛吸一口气,先点了一下头,后赶紧又摇摇头否认:“不是。”
江易觑觑她,随之轻哼一声,一边扶着她的肩膀,一边注意过往的人群。
期间,温心恬有尝试挣开想自己走路,屡试屡败。
他们在石子路上走了几分钟,江易带她右拐进一条青砖白瓦巷。
“这是,有人在唱戏?”起先声音咿咿呀呀模糊不清,又往里走了几步路,温心恬能完整的听出戏腔声,“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在唱元杂剧《西厢记·长亭送别》?”
江易不可置否点点头:“对,在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和屏戏院。”
得到认可,温心恬接着说道:“那看来除了记课本知识以外,我这方面的记忆还不错。嗯……江易,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江易不知道温心恬怎么就来了讲故事的兴致,他一向不喜欢他在专注听戏曲时被另一个思路干扰,但此情此景,加之对方是温心恬……江易没有拒绝。
温心恬安静了片刻才说道:“这个故事跟《西厢记·长亭送别》蛮相似的,可以说这个故事是它的现代版本。”
……
这个故事里温心恬是旁观者,可江易有一瞬间感觉温心恬更像是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好在他本身对《西厢记·长亭送别》元杂剧有所了解,及时打消这个荒唐的感觉。
故事不长,温心恬讲到结尾处不由得惋惜一叹气:“老一辈的观念还是有些根深蒂固了。所以呢,我有时候也庆幸着,我父亲眼里只关心有没有钱还是有这样一个好处的。”
“那你就不怕你父亲有一天会为了钱把你嫁给一个男人吗?”江易非常不理解温心恬的庆幸在何处,这简直比她说的这个故事还要悲伤好吧?
却见温心恬抿嘴而笑,快走两步到江易前面,转身回答:“你知道我也是很能打的,我父亲的那几个债头主老远处见了我都是掉头就跑,我们那里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所以啊,我父亲贪生怕死,哪里有勇气自作主张把我嫁出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也有一处漏洞,江易想了又想还是把他这个假设说了出来:“那假设,要是有一个不学无术且长得丑不拉几的富二代看上了你的皮囊,想把你娶来玩一玩再扔掉,就给了你父亲一笔能还清所有债务的巨额钱呢?”
温心恬还真没想过这一个假设,她笑容凝固嘴角边,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声音:“你也说了……这是假设嘛。”
“假设难道就不能成真的?”
当然能成真。
而且,假设成真的可能性还占有很大比重。
她父亲没想过等她成年就把她给嫁了的原因,简单粗暴的一点就是没有男人有能力可以给她父亲一笔偿还所有债务的钱。
若有一天真出现了不学无术且长得丑不拉几的富二代想玩她,那她父亲一定是分分钟将她打包好送到富二代脚下啊!
温心恬不敢再往后想她之后的日子会过得怎样,她抖抖身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江易走上前,来到温心恬身边,背部微弯:“当然,假设也可以不成真的。”
“……?”
“因为你来铁城遇到了我,真有这一天,你迎来的不会是噩梦,而会是美梦。”
“?”
温心恬神色一顿,眼里有不解。
“怦!”“怦!”“怦!”……心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
江易这个姿势靠得她很近,比昨天晚上坐在出租车上还要近,温心恬能清晰地看到江易鼻梁上有多少根细毛。
温心恬心头一颤。
和屏戏院里《西厢记·长亭送别》落下帷幕,下一首戏曲《霸王别姬》正在演绎。
明明是悲凉的曲调,传进温心恬耳朵里却变了一个味道。
她脑海里浮现一幅画面,如果主人物西楚霸王项羽和虞姬换成江易和她,她觉得她死去也很幸福。
两人都没有说话,温心恬就这么盯着江易看了许久,直到《霸王别姬》也落下帷幕,温心恬眼睛有些涩,她才伸手拉了一下江易校服衣角,问出不解:“你说的美梦,是我理解你那个意思吗?”
是我理解的,你也对我心动了,对吗?
温心恬不敢把“你也对我心动了,对吗?”问出口,她怕这句话问出来,江易连朋友都不愿意和她做。
因为她无法忽视江易说过的“易大爷不早恋”,这六个字仿若一个魔咒,紧紧束缚着她,不得动弹。
原来在爱情面前,人人都会是胆小鬼。
以前温心恬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桑眠不敢对喜欢的学长说出“我喜欢你”,还对桑眠说“你真没用”。
现在温心恬自己遇到了,彻底能明白以前桑眠表白前夕的纠结,也对自己说“你真没用”。
你真没用,不就是一句话嘛,这句话也不是表白,怎么就问不出口?
你比桑眠还要没用!
桑眠是最后一步没敢说出口,而她还没到最后一步,连向最后一步迈步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