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正当慎行待在室外享受寒风关爱,并沉浸在自我厌弃中无法自拔时。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神啦!”
他顿时打了一个机灵,回头一看,竟是梁玥。她从门内探出小半个身子,正微微弯腰,玉指紧拢着披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月光洒下,恍如天宫玉兔化为人身偷溜进凡间一般。
自己便是让慎行着魔的罪魁祸首,梁玥对此毫不知情。
看到慎行好容易恢复了神志,却还是有些呆呆地,和以往老成稳重完全不同。她拼命忍住,才控制住狠狠嘲笑他的冲动,笑声被嘴唇堵住,笑意却从眼底溢出。
只是她浑然不觉自己此刻贝齿轻咬嘴唇,眼眸流转。
美到极致,便是动静皆宜,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慎行虽没了根,也抵不住这番诱人,一股温热涌入鼻腔,他慌忙回头将头仰起,将血液尽数咽下。
不等他生出别的什么自厌或唐突的荒唐念头,就被拖进屋子。
“你不冷,我还冷呢!”梁玥将门重重合上,对慎行莫名其妙地降智表示大大的不解。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拽着他袖子走到桌旁,又引他坐下。从头至尾,慎行都任她捯饬没有一丝抗拒。
她伸出手,附上对方额头:“你不会是生病了吧?”
烫!烫!烫!
梁玥了然,果然是病了。慎行浑身是伤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这古代没有抗生素,发烧了是要命的。
“我去给你弄药。”她记得屋子里应该备了一些常用药,到处翻箱倒柜起来。
慎行看着她行动之间眉心微蹙,眼底隐约可见水光。伸手斟了杯冷茶,却并未递出去,而是兀自一饮而尽。
如此这般,方才压下心中起伏。缓缓开口道:“我并无大碍。”
“你发烧就是发热了,额头烫得紧,可能是伤口感染。”梁玥合上面前的箱笼,认真注视他。
慎行难以启齿,对发热的原因闭口不言,只含糊安抚着:“并非你想的那般,伤口确已处理妥当。我敷了宫廷秘药,已经好了很多。若不是量不够多,就连疤痕也不会有。”说罢,看向她:“这下你可安心了。”
只是边说着,脸上更热了。他忍着羞耻准备摸一面镜子过来,想着让她对自己的妖孽长相心中有点数,便不要纠结他发热的原因了。
却没想梁玥得了回答,并未如他所想抓着他发热这事不放,而是轻易相信了那番说辞。近前来面对着他坐下,有些不自然地问起:“那,那祁临安他们在哪啊?”
她眼神躲闪,心里偷偷翻白眼。之前问他银杏在哪,又一直不说,非得要她把话问实了。
见她这番少女羞赧模样,慎行只觉兜头一盆凉水泼下,先前喝冷茶才勉强压下的火热,此时竟轻易被灭了。
他眼眸深了深,正襟危坐,恢复了以往模样,丝毫不见刚刚的失态。
梁玥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心中啧啧称奇,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好善变一男的
慎·善变·行娓娓道来:“那日突然电闪雷鸣,实乃异象,坊间有传闻说是有妖孽出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用余光细细观察梁玥,确定她没什么不好的情绪才继续说道:“宫里许多人看到闪电直往小院而来,林峰那斯借题发挥掀起好一番波澜。司公费劲功夫才将风言风语压下,只是如此一来,银杏她们便不好总呆在院子里,尤其是宫中妃嫔们,不知出于什么思量,近来常点名寻小院的人伺候。”
“至于我,所幸身上有伤,不好往贵人跟前碍眼。”说到这里,他声音柔了又柔,直让人快要听不清。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三言两语之间,已隐去了祁临安的存在感。
梁玥眯着眼,抱着个汤婆子,手指在边缘来回摩挲,陷入思考。
尽管慎行将事情说的平常,她却不是傻子,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宫中本就是非多,日常的明枪暗箭已经防不胜防,更何况现成的把柄,宫廷倾轧有多残酷,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也还是可以透过这寥寥数语窥见惊心动魄的一角。
目前看起来小院人虽少,却依旧平静,背后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心力。
来回思索慎行所说的内容,梁玥的眉毛越拧越紧。蓦地,她目似剑光,直直劈向慎行:“我睡几天了?”
“接近三天。”
“三天?”她呵的一声,语气冰冷,充满嘲讽。
一则谣言而已,别说是妖孽了,就哪怕更加荒唐,她也不觉得怎么。毕竟现代的人动不动就是要末世了什么的,焦虑嘛,自古都有。
但偏偏,太快了!
如果是在人手一部手机,个个是资深网瘾患者的21世纪,别说一天,就是几小时发酵成这模样她都信。但这是哪里,通讯极为不发达的古代!
试想没有水军,也没有平台推荐的曝光度,靠口口相传,天大的新闻也需要时间才能传开来。
三天,便已经是极限。何况慎行所言远不止如此,算算时间,怕是不到一天就已经满城风雨。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很显然,背后那人如果不是想要谋朝篡位蛊惑人心,那目标肯定就是她了。
而她恰恰知道,当朝皇帝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太可能有人这个时候在这位眼皮子底下作妖。
自己穿越之后老老实实呆在小院里,靠着一身死宅的本事硬是没出过门。就这样还是不知道惹了哪位的眼,挡了谁的路。或是,背后又有什么所图?
慎行被这么一点,也懂了这其中的关窍,他猛然抬头,两人视线交汇之间,心中一同升起警惕。
“你有办法传信给祁临安吧,避人耳目的那种?”
“自然可以。”
“那好,传信给他,让他回来见我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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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正时分,月亮浅浅隐去,外头一片漆黑。
太监宫女们在黑暗中起床,如同蚂蚁一般摸索着洗漱、做活、换值。渐渐地各处宫殿里面接连亮起烛火,这座皇宫如同巨龙缓缓苏醒。
中心地带的养心殿里,帝王睁开双眼,开启大凤王朝新的一天。
宫殿内摆设流光溢彩,极尽繁华尊贵,却不及一人。
那人此时折断脊梁匍匐在皇权脚下,执笔之手格外灵活,轻巧为帝王整理龙袍,戴上冠冕。帝王看着昔日临安公子低眉顺眼的模样,眼神意味不明。
五年,这孩子终是爬到了他身边的位置。
想到妖孽出世之说的源头,帝王心中好笑,垂冕稍稍晃动。
目送帝王仪仗缓缓离去,祁临安活动了身子,小太监毛手毛脚,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司公!”小太监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下去吧。”
这煞神看起来心情不错,众人如此想到。
祁临安指挥众人将宫殿收拾妥当,才回到偏殿,不慌不忙将袖子的纸条打开来。旋即,纸条粉碎成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