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立于百万咒灵之上。
远在东京周边的小镇里,柔和的月光下,坐在巨大的樱花树下的五条悟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有点儿不舒服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五条悟小声的疑惑道:“这是有人在想我吗?”
这是夏油杰对他说的,一般不是感冒的时候,只打一个喷嚏的话,那就代表着这是有人在想他。
天空上高高的挂起漂亮的圆月,五条悟在初到小镇的时候认识的少年笑吟吟的看着五条悟,心情很好的说:“像是五条君这样的人,会被朋友和亲人惦记什么的,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毕竟他只是跟在五条悟的身边几天,就完全的被五条悟身上洒脱的气质给吸引了。
对于关在这个小镇里根本出不去的少年来说,五条悟就好像是来自世界高塔之外的鸟一样,他强大而自信,做什么事情都无所畏惧。
在这个人人都避而不谈神明的地方,只有五条悟听到了他的过去以后,响应了他的过去,并且踊跃的朝着他提出:“那,我们要一起去寻找神明的痕迹吗?”
这是少年第二次看见有人拥有这样通透的双眼,他第一次看见这样通透的双眼的时候,是在那个温柔的树林里。
朝着他伸出手的神明的眼眸,轻盈的宛如一弯月。
五条悟想起自己离开之前跟自己针锋相对的夏油杰,他轻嗤了下,满是嫌弃的说:“被人想念什么的,实在是太肉麻了,我才不期待被他想念呢。”
少年看出了五条悟的口是心非,他挑眉道:“那……五条君,你是感冒了吗?”
这一次,五条悟拒绝的更加的简单利落了,他自信的看着少年说:“我是不会感冒的。”
这一句话,五条悟感觉自己说的很是理直气壮,他身为一个堂堂的咒术师,伟大的五条大人,怎么可能会被区区的感冒打倒呢?
虽然在下一秒,五条悟又打了一个喷嚏。
少年有点儿忍俊不禁的笑了,他看着五条悟,有点儿像是看见自家觉得自己长大了以后,就不会再穿保暖内衣的弟弟,眼神很是语重心长的说:“是,伟大的五条君是绝对不会感冒的,只是偶尔,也要注意保暖啊。”
五条悟感觉有点儿尴尬,他对着少年的双眼,有点儿逃避的询问说:“拜神祭,什么时候才会开始?”
在这个小镇里的这些天,五条悟感觉到了其中一个最让自己感到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这里的人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并不信仰神明,将所有关于神明的东西都锁进了黑匣子里,可是他们却牢牢的记得所有关于拜神的节日,每一年都会大肆的操办,在那座沉默而庞大的山上,施行一个最大的向神明祈祷的仪式。
并且拜的只有一个神明,那就是森林里穿着祭祀服的狐狸大仙,不,他们并不称呼他为狐狸大仙。
他们亲昵的称呼他为:“神。”
传说中的神是在四十多年前出现,拥有着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喜欢穿一袭红色的祭祀服,从出现至今都是少年的模样。
最开始的时候,听到那头银色的长发,五条悟怀疑那个人就是水江越,但是前往去询问的时候,得到的却只有一个消息,那就是:“有人曾经在四十多年前,就已经见过传说中的那位神了,那个时候的神,就已经是少年的模样了,根本就没有少年期。”
于是这个想法就直接在五条悟的脑海中pass掉了。
因为他记得,水江越的年纪只会比五条悟还有夏油杰更小,四十几年前的时候,水江越根本就还没有出生,怎么可能作为一个神明去拯救别人呢?
这又是一个很巨大的谜团,五条悟有点儿头痛,那个时候少年奇怪的看着他,他问道:“五条君,为什么得到了这个消息以后,你会是这样的模样?你是……”
少年轻声的问道:“你是知道了我们的神明就是谁吗?”
他的敏锐和锐利让五条悟有点儿感慨,五条悟说:“当然是不可能的吧,如果我知道你们的神明是谁的话,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大概是五条悟的这句话让少年有点感慨的点了点头,他说:“是啊,所有人都曾经见过神明,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我们的神明到底是谁,嘛……”
少年托着腮说:“不过,我个人感觉,我们伟大的神,一定是一个温柔而强大的神明吧,所有人在认识了他以后,肯定都会热烈的爱上他。”
五条悟不能体会到他口吻中的那种崇拜的情绪,但是他轻而易举的可以从少年的脸上看到这样迷恋的神情,他下意识的侧过了头,有点儿狐疑的眯起了双眼。
在逐渐和少年交情渐深的时候,五条悟也曾经问过少年,为什么那座宅子会被叫做被诅咒的地方。
少年那个时候叹了一口气跟他说:“因为……他们失去了神明的宠爱,在很多年之前神明就再也不愿意献身了,水江家是唯一能和神明对话的祭司长。”
所以对他们来说,失去了神明的宠爱这件事情,才会好像是让天都塌了一样。
五条悟很难不顺着这句话联想到水江御的身上,说实话,他跟水江御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对话也只是手机上的寥寥几句罢了。
可是水江御就好像是希望他来到这里寻找过去一样,几乎是喟叹的对他说:“曾经那里发生过一件很惨痛的事情。”
说的,就是被神明抛弃以后,除了他和水江越以外,水江家所有的人都死去的事情吗?
五条悟心头有很多的疑惑,但是很不幸的是,在不久前,水江御就已经不怎么回复他的消息了。
五条悟倒也没有不开心的情绪,因为他已经被这个人逗了很久了,而且五条悟更喜欢去调查的事情就是……
自己去调查。
按照着这样的由头,五条悟更加深入的开始了解这个关于关于传说中的神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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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开始的时候,五条悟只是简单的对这个小镇奇怪的明明信仰神明,却决口不谈神明的这件事情,感到了很慎重的奇怪。
但是在开始深入的了解这个故事以后,五条悟却感觉到了一种,很沉重的悲伤的故事。
跟他一起去追查那个故事的是他最开始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少年,少年扛着被他父亲骂的风险,毅然决然的从父亲的居酒屋那里请了好几天的假,跟着五条悟开始探访狐狸大仙的故事。
他们在大街小巷到处的问人,问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关于传说中的神明的故事。
但是大家都好像对这个故事很是排斥,基本上壮年人是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的。
最后回答他们这个故事的,是一个老人,老人懒懒的靠在躺椅上,斜睨了五条悟一眼:“就是你想要知道关于神明的事情?”
少年深知这个小镇的老人排外的事情,上前就想要拦下五条悟,但是五条悟根本不畏惧一切,直接上前走了一步,肯定的说:“是的。”
老人对着五条悟坚毅的眼神,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这其实都已经是一个很长久很长久的故事了。”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们这里是不信仰神明的,因为实在是太穷了,太过贫穷了,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侈了,怎么可能会去信仰什么神明呢?”老人怀念的说,“那个时候战火连天,就连活下去都是很困难的事情了,根本就吃不饱穿不暖,每一个人在睁开眼的时候,就会在想,我会不会在今天就死去。”
“这段日子是格外的灰暗的,所以……在遇见了他的时候,就显得他格外的伟大而辉煌。”老人说,“大概现在的人,都已经不可以理解,为什么我们会这样狂热的去追捧一个虚假的神明,可是当他降世的时候,真的让我感觉到看见了神明。”
“敌人打到了我们的小镇里,已经死了很多的人了,那个时候我被我的母亲藏在床底下,我听见了有人在哭,有濒死的人在死前发出痛苦的□□,我亲眼的看见我的母亲死在了我的面前。”
“但是那个时候,我能做的,就是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因为我知道,母亲在我的面前死去,唯一的想法,就是告诉我,我保护了你,我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老人说:“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并没有逃开被他们抓住的指责,我们所有的存活下来的人,被他们绑到了最下面的那个广场上,所有敌人嬉笑的看着我们要死去,但是就在他们动手之前……”
“那个神明出现了。”
“那是一个穿着祭祀服的狐狸少年,他从树林中出现,在天空中缓缓的降落,直到今天我还可以记得,他的丝带飘舞的样子,他的手就只是轻微的动了下,那些耀眼的白光就从他的手中发了出来,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魔法一样。”
“那些可恶的,好像怎么样都不可以打败的敌人,在他只是动了动手的时候,就死在了他的面前。”
“我们团团的把那个狐狸少年围住,他很无措,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只是彼此我们来说,他可以活太多太多的时间。”
“从那以后,我们就好像是多了一个无论提什么要求都会实现的神明,无论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我们祈求,只要我们跟他诉说,这个愿望就可以达成。”
“他就好像是无所不能一样……哪怕是我无知的女儿,在半夜的时候哭求自己想要白天的时候摘到的那朵花不要凋谢,他也会温柔的实现这个窄小的愿望。”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狐狸少年的身上染上了血,他在对付这来自外来者的时候,就跟我们一样,他的身上也会血流成河,他也会受伤,他并不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
“他可以对付一个敌人,但是他可能并不能很好的战胜所有的敌人,可是闻声而来的敌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多到我都开始疑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敌人,需要我们去战胜,所有人都在疑惑,这个陈长的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从山洞里出去,不需要在生活在黑漆漆的山洞里,可我们所有人都忘记了,当我们躲在山洞里的时候,是什么人在我们的面前为我们抵挡所有的敌人,让我们不需要受到对死亡的恐惧。”
“那个少年倔强的挡在所有人的面前,直到……”
“有个人杀死了他。”
“那是最伤心的一剑吧,我似乎都可以看到他的眼泪。”
“他没有说话,可是我分明的可以看见,他用眼神在询问所有人,为什么要杀死我呢?我明明是在保护着你们啊?明明是我要死掉了,我仍然在坚持不懈的保护着你们啊?”
捅他的那个人,颤颤巍巍的说:“可是他们说,只要杀死了你,就可以获得重生。”
“他们就再也不会欺负我们了,求求你,为了我们,死掉好吗?”
“我们伟大的神明啊,请为我实现最后一个诉求吧。”
“请你。”他声音颤抖却坚定的说,\"为我们而死去吧。\"
……
“后来这个故事当然并不是神明死掉了以后,那些人就会放过我们了。他们只会派出更多更加强大的敌人,我们又一次被抓住了,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结局一样。”
“那个时候我明白,再也不会有神明出现来拯救我们了,因为我的同伴亲手的杀死了那个庇护我的神明,再也不会有人哪怕浴血也要挡在我们的面前了,在刀快要落下的时候,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我没有等到死亡的号角,地狱没有来到我的面前。”
“我们的神又一次出现了,他……又一次拯救了我们。”
“可是这一次,对于我们的感谢,他并没有回头。”
“我只看见了他离去的背影,他身上红白色的祭祀服变成了深沉的红色,我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被他的血液染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