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立于百万咒灵之上。
太宰治承认,他是有撩拨水江越的成分在,但是他并没有想到水江越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才刚刚走到水江越的身边,就直接被扣住了手腕,反扣在了桌子上,用力十分的重,太宰治几乎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手腕应该是红了。
水江越出色的脸庞凌驾在太宰治的身上,一手的手肘抵在太宰治的胸口,直击要命的摁住了太宰治的脊背,磕在玻璃桌上,格外的生疼。
太宰治眼睁睁的看着水江越离他就在咫尺的脸庞,喉咙被他的手直接的卡住了。
水江越他垂着眸,灯光在他的眼脸上扫下错落的光影,就好像是从最深的黑暗中走出来的人一样。
刚刚喝过的冰冷玻璃杯就贴在太宰治的脸庞,他鸢色双眼明晃晃的倒映着酒柜上擦得透亮的玻璃杯,水江越就好像是一只野兽一样的匍匐在他的身上,锐利的双眼看着他说。
“你,看见了我的过去吗?”
水江越的声音沙哑到几乎是破碎的声音,还夹杂着一种几乎让人不甘的愤怒。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几乎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让太宰治感到兴奋的双眼,太宰治直接就因为水江越的这个眼神,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振奋。
太宰治想,是啊,我曾经看见过你的过去啊,水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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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太宰治还没有来到横滨,他那时候刚刚离开家,经过漫长的旅途,来到了一个距离东京不远处的小镇。
年轻的太宰治很快就因为容貌极其的出众,被一户人家收留了,并且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并不算短的时间。
具体是多久,太宰治已经忘记了,他现在连那家人的长相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是依稀的记得,那是一户并不算是贫穷的家庭,但是在走的时候,太宰治还是送上了他觉得自己应该给的费用。
记忆最深的是那年的夏日祭,那个一向都很贫瘠的小镇里铺天盖地一样的热闹,他作为一个外乡人,也被那家人带去山上祭拜神明。
沿途的路上,太宰治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红色灯笼。
人们虔诚的匍匐在地上叩拜着神明,属于外来人的太宰治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屈膝。
其实他并不想要来到这里,来到这里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家人的女主人对他说,今天的晚上会有一场盛大的烟火晚会,想要跟太宰治一起来看,于是太宰治根本就推脱不掉,就跟着他们来了。
然后太宰治就百般无聊的站在在山顶上,正觉得无聊,准备找个地方闭上眼休息一会儿,离开人群的时候。
在耀眼的烟火点燃前之际,看见了一场最盛大的纵火。
漆黑的夜色下,浓郁的乌云遮住了厚重明亮的月亮,漫山遍野的红灯笼也照不亮的山下。
太宰治看见了传说中的神明穿着神圣的祭祀服,一头银色的长发就好像是那夜流水一样的月光,他举动轻巧的举着火把,点燃了最靠近东边山林的那栋屋子,熊熊的大火燃烧不断,就还是在顷刻间,就将那栋被这个小镇上所有的人都敬畏的屋子焚烧殆尽,外面的人匆忙的下山去救火,而里面的,凄厉的喊叫再也没有停止下来。
太宰治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来到了那栋旁人的壮观的屋子边。
所有人都不得靠近那栋屋子,直到那栋房子被烧得殆尽,周围的人哭泣着说:“伟大的神明啊,难道就连着最后的使徒,您也不愿意留给我们了吗?”
“您真的,已经彻底的抛下我们这些信徒了吗?”
一句句悲戚的语言,完全发自内心,他们就好像是被抛弃的信徒一样,跪倒在屋子的面前,而太宰治作为一个外来者,他感到了一阵很强烈的,很浓郁的悲伤,随后就是一股难言的头昏。
他根本就不受控制的闭上了双眼,在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之前,他看见了一双异色的瞳孔。
穿着红色祭祀服的银发少年坐在墙上,坐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冷漠的斜睨了他一眼,风吹起了他的金色面具,太宰治看见了他流露出的凶光。
恰似面前这双。
而后的记忆太宰治再也不记得了,在他睁开了双眼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女主人笑眯眯的端着早餐对着他说早安,完全一副不记得这件事情的样子。
可是太宰治永远都忘记不了那天的熊熊大火,也永远都忘记不了这双异色的瞳孔。
这是他出生到现在以来,见过的最是恶劣的一双眼睛,好像是神明一样愚弄着世人,又仍然留存一些身为异类的恐惧与猛烈。
于是,几乎是在见到水江越的那一天的时候,太宰治就明白的知道。
水江越就是他见过的那个人,因为只有那个人……才拥有这样一双眼眸。
被掐着脖颈,太宰治却是忍不住的笑了,笑得眼尾都泛起瑰丽的红色,他看着水江越说:“终于忍不住的想要露出你的爪牙了吗?”
“当年曾经与我一面之缘的……神明啊。”
太宰治的笑声沙哑而放肆,眼神就好像是浓稠的液体一样,落在水江越的身上,他试图剖开水江越的皮囊,看见水江越更加放肆的内里,最后一声的喟叹……
几乎是在瞬间触摸到了水江越的逆鳞,他几乎是低吼着说:“不许叫我神明。”
说完以后,他生怕太宰治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扣着太宰治的脖子道:“不许,听清楚了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的痛苦,痛苦的就好像是他在瞬间就回忆起了那些早就应该离去的过去。
太宰治不知道他和那个小镇里面的人,到底拥有着多么畸形的关系,所以水江越才会这么愚弄他们,甚至憎恨被他们称做神明,可是他们却又,把水江越真的当成一个神明一样的去祭拜。
这些都跟太宰治没有很大的关系,他也没有很大的耐心去探索,他只是好笑的看着水江越的反应。
就好像是满意的看见自己的同类从云端悄然跌落,喉头的窒息感越来越浓烈,太宰治却笑得越发的放肆,他看着水江越挑衅的挑起眉,随后直接伸手握住了水江越的手腕。
那样细瘦的手腕,几乎太宰治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上面仍然残存着干涩掉的血渍。
几乎是在瞬间就打湿了太宰治的手指腹。
这只手白的就好像是雪一样,没有任何一丝东西束缚着他,可太宰治分明的记得,何曾几时,那只手上曾经缀满了昂贵的金饰,他就好像是一个祭拜品一样,身上挂满了一切充斥着美好以为的东西。
只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双眼。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轻柔的弯了起来,他哑着嗓子戏谑道:“为什么?……不许叫你神明吗?可以所有人都在这样叫你啊,亲爱的神明大人,请响应我的祈求吧。”
“我祈求您啊,降临到我的身边吧。”
太宰治的声音及柔软又轻柔,就好像是死神在死亡来临之前的低语,在水江越的耳畔响起。
就好像是瞬间跌入了无边的噩梦一样,太宰治眼睁睁的看着水江越掐在他脖颈间的手无力的跌落了下去。
水江越陷入了梦魇之中,他完全就被过去打败了,他喃喃道:“……我已经,我已经不想要再回应你的祈求了啊……可是……”
他的声音完全的被风淹没在了空气中,就好像只是在喃喃自语一样。
可是那么的不信,就站在离他根本就没有一指之隔的太宰治听见了这句话。
太宰治听到了这句话以后,原本揶揄的神情,顿在了原地。
他好像是听见了一句让人感到了可怕的话一样,轻柔的鸢色眼眸渐渐的变成了深色,他看着痛苦的水江越,微微的启唇道。
·
中原中也去拜访过了酒吧的老板,从老板的手中拿到了可以缓和人的情绪变得沉静的甜饮。
还有一大叠的湿纸巾,甚至上面贴心的标注了温和的标志。
他抱着大叠的湿纸巾和甜饮,从内厨走了出来,一边疑惑,他明明在外面看见了太宰治的酒杯,但是为什么没有看见太宰治的人影。
中原中也一路打量过空房间,走到了外面的大厅。
大厅里的蓝调变得更加的缠绵,老板最近好像酷爱这种缠绵的调子,如泣如诉的就好像是一个失去了自己的家园的姑娘正在哭诉为什么她已经再也不可以回到她的家乡,中原中也听了一耳朵,只觉得有点儿沉醉。
他向来是很喜欢这样的曲子的。
然后……昏暗的光落在了吧台的角落,中原中也亲眼的看见了,就在中原中也刚刚离开的地方。
暗色悄然的浮动。
太宰治高坐在吧台的卡座上,灯光在他的黑色大衣上落下斑驳的光,他托着腮,唇角噙着趣味的微笑,就好像是睥睨的□□头子一样,错落的光在他的身边飘忽不定。
太宰治掀唇很是优雅道:“那就,在我的面前自杀吧。”
“水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