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生死一处

    迦措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面色苍白，虚弱地道：“月容，不要这样。你没有利用我，更没有胁迫我，是我心甘情愿要帮你报仇的。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

    花月容蹲下身，紧抓着他冰凉的手，泪水吧嗒吧嗒地滚出来。

    “是我害了你。害你背叛族人，屠杀手足，杀害结发妻子。我现在什么都不要，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你答应我，不要有事，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迦措自知活不了了，但他想在死前保住花月容。

    他用尽全力挤出笑容，对她点了点头，让她安心，“我答应你。”

    然后他看向虎视眈眈的族人，“求求你们……放过月容……土司和三位副司的死……我用我的命来赔偿他们。只要你们肯放过她，一切的伤害都止于我，要不然……”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池子中央的炼蛊炉，“要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苗疆人最清楚，一旦炼蛊炉破裂，在场所有人都逃不了。

    但他们无法替亡者饶恕花月容，而且他们觉得迦措此刻已奄奄一息，不足以摧毁炼蛊炉。

    所以，他们没有点头同意迦措的要求，反而趁机逼近花月容，要杀了她。

    迦措用尽最后一口气将袖中的暗器射到炼蛊炉上，嘭地一声，炼蛊炉破裂，里面的毒蛇、蝎子、毒虫伴随着毒气飞了出来。

    “不要……”花月容来不及阻止他，炼蛊炉破裂的一瞬间，她赶紧将楚芊玥和冷莫辰往外推，“你们快走，逃得越远越好。”

    冷莫辰护着楚芊玥后退。

    但还是来不及了，眼看着他们就要被毒蛊攻击，花月容从袖中掏出玉笛，吹响了笛子，将所有毒蛊引到自己身上来。

    那些毒蛇、蝎子、毒虫还有毒气都侵入她的身体里，她舍命护下他们。

    看着她的肉身被毒蛊蚕食，浑身鲜血淋漓，笛声随着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忍着剧痛，还在对他们微笑。

    族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感激地向她行着大礼。

    “妙音，你快救救她，你快用解药救她。”楚芊玥着急地哭了。

    凌妙音绝望地摇着头，“她为了救我们，吹了引蛊咒，用自己的身子吞噬了所有毒蛊，这无药可救，必死无疑，神仙也救不了她。”

    她杀了人，必然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当她舍命救他们时，他们心里就已经原谅她了，他们想救她，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生命陨落。

    被她救下来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眶，忍不住为她流泪。

    气若游丝的迦措费力地朝她爬去，抱着她已面目全非的身体，“月……月容，你……你怎么……这么傻？”

    “我们……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她对他露出最后一丝笑容。

    花月容看向楚芊玥和冷莫辰，吃力地用目光示意他们俩过去。

    楚芊玥和冷莫辰在她身旁蹲下，“李夫人，这是你的香囊，还给你。”楚芊玥将那个绣有“东安”和“月容”的香囊塞到花月容的手心里，帮她合拢无力、渐凉的手指。

    花月容盯着冷莫辰，她本想起身给他行礼，她思虑一番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她气数已尽，已经没有时间了，二来若是让苗疆族人知晓冷莫辰的身份，怕会给他带来不少麻烦。

    “辰王……殿下……对不起……我……替我夫君……向你……还有冷将军……说声抱歉，如果……我们没有……被埋伏，冷将军……他……就不会死了……”

    花月容气若游丝愧疚地对冷莫辰说。

    对于她知晓冷莫辰的身份一事，楚芊玥和冷莫辰丝毫不惊讶，以花月容的才智，恐怕在他们跌下山坡将他们俩救回苗疆时，她就已经从冷莫辰手中那把剑识破了冷莫辰的身份，所以她才会屡次要送他们俩离开苗疆，不希望他们俩牵扯到她的复仇中来。

    “李夫人，你不要这样说，倘若我爹在天有灵知晓你们一家的遭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

    冷莫辰刚话落，花月容嘴中吐出一大口黑色血液，蛊毒已入侵她的脏腑，她撑不了多久了。

    她着急地压低声音，用仅能让楚芊玥和冷莫辰才能听到的音量对他们说：“王爷……要……要警惕……南……南岚国，我们遭……埋伏……就是……南岚国……指使……苗疆的。有……有奸细……在……我们国……”话未说完，花月容便彻底断了气，紧握在手中的香囊掉落在地。

    迦措抱紧她，“我们……不会……分开的……”说着，也随她而去了。

    在处理花月容和迦措的后事时，凌妙音拿不定主意，花月容不是苗疆人，在和迦措副司在一起生活之前她已有丈夫，是该将她与她的家人护送回永安国再安葬，还是将她与迦措副司葬在一起？

    楚芊玥给她建议，让花月容和迦措副司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是他们俩临终时的最后遗愿。

    而且她的丈夫李东安会原谅她并成全她的，因为这八年来，花月容和迦措时常以上山采药为由去探望他们四人，祭拜他们，在他们坟前请求他们的原谅，对他们忏悔。

    凌妙音采取了楚芊玥的建议，带领族人好好安葬了他们。

    苗疆的土司和四位副司都死了，统领苗疆的重任就落在了凌妙音肩上，景程接替他阿爹的职位，成为了最年轻的副司，尽心尽力地辅佐圣女。

    事情告一段落，苗疆也慢慢恢复了平静，楚芊玥和冷莫辰还要赶往南岚国给他们的皇上贺寿，在此已耽搁了些时日，不好再耽搁下去。

    他们离开苗疆时，凌妙音带领全族人来给他们送行。

    族人们给他们行了大礼，感谢他们帮族人们查出真凶，保住了整个苗疆。

    凌妙音拉着楚芊玥的手，不舍得和他们分开，“我真希望我不是圣女，我好想做个普通人，那样我就可以和你们一起离开，我们结伴而行，惩奸除恶，潇洒自在，多快活啊！可惜我身不由己，我必须为我阿爹守住这片土地，保护好大家。”

    楚芊玥轻拍着她的手背，“我们只是短暂分离，有缘还会再见的。”

    “嗯，那你们此去南岚国，一定要多加保重。”凌妙音对楚芊玥和冷莫辰说完，便看向风飞扬，美丽的双眸柔情似水，恋恋不舍更深了些，“风公子有何打算？不如就留在苗疆……”

    不等她说完，风飞扬道：“南岚国有我几位故友，我打算去探望探望他们。我和玥儿同路，我们一起出发，正好有个伴。”

    说着，风飞扬伸手揽住楚芊玥的肩膀，趁机和她亲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