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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紫丁香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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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成策心里有数,毕竟还不到寒冬腊月,死不了人。以他的体格,顶多回头躺两天。倒是原定的出差计划,可能得临时调整了。

    拢了拢江小荷给的外衣,缩了缩身,疲劳过度,靠墙坐了下去。

    江小荷见人将脑袋靠在墙根上,闭眼没再动弹,又看了看外面的雨,呼了口气,主动并排坐到了人身边。

    王成策没有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嘴角咧了咧笑:“我现在身上,可供不了多余的能量给你。”

    江小荷已经过手伸进盖在他身上的大衣底下,默默跟人靠拢。

    对差的温度,让王成策不由自主颤了颤。像逞能的小孩,终于找到避风的港湾,他卸下了装备。浑身的血液仿佛找到供氧一样,迅速往江小荷贴过来的部位拥挤。

    的确冷得像个冰块,真以为这么坐着,能挨过去?江小荷无语:“你不知道冷的吗?”

    王成策不想牵连她,只说:“松手,不合适。”

    江小荷:“大哥,你横尸在这里,一会儿人来了,第一个得怀疑到我头上。”

    王成策没再推人。

    不知道是不是从中解读出一点对方对自己的在意,突然就得寸进尺,歪身过去,一把将她整个人抱入。

    江小荷立刻表示拒绝:“别过分了啊!”

    却听见他声音低沉,还透着疲乏地说,让她别动,让他……再抱一下。

    江小荷略有迟疑,但最终说服自己。非常时刻,同胞之间的互助,是出于应有的人道主义关怀。

    王成策的下巴不经意中触碰在了她的脑袋瓜上,发丝挠出了一点痒意,令他鬼使神差,将整个下颌放了上去。

    这亲密的重压,让江小荷不大舒适地往上顶了顶。

    王成策便弯着脊柱,将自己的整颗脑袋歪在江小荷的肩胛骨处。浓重的气息不再湿冷,反而是夹着扑面的热气。

    江小荷瞥了一眼,这人眼皮轻合,满脸通红。突然觉察出他身体的滚热,立刻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王成策紧闭着眼睛拧了拧眉,在外衣里侧又将她的手给牢牢箍住了。

    还不乐意了?

    江小荷歪着歪头,拿自己的脸颊和前额去探视。

    “你发烧了啊?发烧了你不知道吗?”

    王成策像个没睡醒的小孩,声音缱绻着鼻音,说:“不知道。”

    “不知道?身体不是你的?”

    平时不是精明得什么都一副志在必得,好像让他居住在地球,都是让他受委屈了一样吗?

    现在身体不舒服了,居然会说不知道?

    嘴巴哼哼唧唧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肢体的表达却越发黏人。环抱江小荷的手还在一阵一阵地收紧。

    被这个烫呼呼的人黏着,不冷倒是真的,可始终还是不舒服。

    “你松开一点。”江小荷稍一摆动抗议,就被对方桎梏更甚。

    还软着声不乏委屈撒娇的语气:“再让我抱抱。”

    “你才是缺爱吧?不是把我当你妈了吧?”

    哪有一个大男人这么抱人的?

    不过嘴里的话一出,突然想起胖丸子曾说过,王成策的父母,好像很久以前就离异了。

    这些信息不难搜索,感兴趣稍稍一查,铺天盖地都是。也就江小荷一心搞事业,家里的事也暂时不用她操心,所以不想关心就不用关心,单纯地不知道罢了。

    她也是单亲家庭长大,虽然不涉及父母感情破裂的问题,但这种事很容易感同身受,解释说:“没内涵你的意思。看在你不舒服的份上,想抱就抱吧。”

    “喂,可别睡过去啊!”

    听声音,雨好像小了一点。

    “公司的人联系不上你,不至于查不到这里吧?这都多久了?好歹集团太子爷,王氏独苗,没人上心是不是太过分了?”

    王成策终于发了一声笑:“你在抱什么不平?还有,谁告诉你我们王家就我一个?”

    江小荷没想到沦落到这地步,还能顺带吃个瓜。“什么意思,你爸爸还有私生子啊?”

    说起来,这些大家族,貌似都兴这个。

    能聊天是好事,江小荷自顾讲下去:“现在的媒体什么水平,一堆报道,全是在瞎写。”

    还不如胖丸子,一个业余写手。据说,她还发过一篇关于王成策性格养成的分析贴,点击量高达百万。

    现下就在想,自己又拿到了第一手资料,回头再透露一点给胖丸子同学,她是不是可以写同人出道,顺便拯救一下,这死水一滩的行业呢?

    江小荷脑中过了一场私生子归来争夺财产的戏码,突然问:“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王成策听她一通嘀咕揣测,终于打断:“瞎猜什么?”

    “不你说的,你爸的私生子,这不摆明了是一场大戏。”

    “脑残片看多了。我弟弟,同父同母,亲弟弟。”

    “……???你爸妈不是……离婚了吗?什么时候又整出一个弟弟?多大了?”

    “刚毕业,你说多大?”

    江小荷刚脑补出光屁股小孩嗷嗷待哺的画面,蹭的一下,这娃儿就在她颅内平地拔苗长大。

    “喔!什么情况!”

    凭空冒出这么大个人,居然无人知晓。

    “你弟,是跟着你妈吧?”

    没有回答。

    雨水紧锣密鼓,阴黑笼罩更甚。王成策似乎睁了睁眼睛,一道割喉哭声从雨中穿梭了过来。

    那个傍晚,也是这样的雨。还有蛛网一般的闪电,罩在他小小的头顶上。

    他的妈妈叫苏凌毓。人如淡菊,温婉恬静。

    此时记忆里的雨水打湿了窗玻璃,视线里妈妈的样子好像变得模糊。

    有声音在哭。是谁在哭?

    好像就是他自己。

    妈妈的样子宛若投到水中的花的影子。流动的幻影,开始在他脑中浮浮沉沉。

    妈妈在他儿时的记忆中,有过一段特别低郁的时期。好像背着他眼里会隐一些泪水,不多话,却总爱抱他。后来反常地说着很多话,总结一句就是妈妈爱你。

    他那时不大懂。对于爱都迷迷糊糊。

    后来从丁阿姨口中听到一些爸爸妈妈要分开的事,才开始害怕。问妈妈,妈妈闭口不答。他才开始变得黏人,怕哪天醒来,妈妈就真的不见了。

    那时才不过四岁多。

    一天夜里风雨侵袭,妈妈陪着他。

    他问:“妈妈明天送我上学好吗?”

    脑袋瓜被摸着,听到妈妈说:“程叔叔会送你。”

    “我要妈妈。”

    妈妈不答,他只是闭着眼睛,惶惶不敢睡下。

    雷电依旧在。窗玻璃不管隔音效果还是挡风暴的效果都极强,但他还是觉得那一道道闪电就劈在他的脑袋上 ,让他一阵一阵地发麻,一阵一阵地发颤。

    毕竟是小孩,如何能抵挡住睡神的侵袭。隔天睁开眼睛时,是一如既往的卧室,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风格。可是妈妈不见了。

    他连软拖都没来得及穿,飞跑着下楼,那道蜿蜒的楼梯,是他记忆中跑过的最艰难最遥远的一段路。

    他跑到大堂,跳着身拼命打锁,个子只能够到一点,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有佣人跑来阻止:“少爷,外面雨大。不穿衣服就下来,要生病。”

    王成策拼命推她:“开门,开门!我要妈妈!”

    丁阿姨过来拉住他:“妈妈有事,一早出去了。”

    王成策几乎要踢她,像只发怒的小豹子:“妈妈不会走,妈妈不会走的!”

    阿姨为难,只跟着抹了抹眼泪,把她带到了大堂东侧靠近花园的落地窗前。

    巨大的玻璃门将他与妈妈隔在两个世界。天仍是黢黑,花园的白灯还亮着,他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闪着灯,他叫起来的时候,车开始行驶了,他疯一样地拍打着玻璃,沿着门面去追那车。想离近一点,靠近一点,但是声音嘶哑了,车子还是消失了。

    是他的爸爸抓住他的,他撕裂着他的衣服,说要妈妈,但只听到一声叹息,最后迷迷糊糊中,被人抱回了房间。

    那之后,他沉默了不少。他的爸爸似乎对他更加严苛,小小年纪,已经提前被当作企业接班人来培养。

    小朋友爱玩的天性,之后好像与他绝了缘。似乎在什么都不缺的环境长大,但事实上,心里滞空了一块再也无法弥补的裂缝。

    高中的时候,家里突然凭空多了个小孩。爸爸说那是弟弟,他觉得有一丝眼熟,其实是这个孩子长得太像妈妈。对眼看了一会儿,他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这个弟弟像个野孩子,每天都要把家里整得鸡飞狗跳。进了私立学校,同样隔三差五要被请家长。后来被迫无奈,又送回到了妈妈身边,一直是在国外上学,寒暑假才回来。

    听说在妈妈身边是挺乖的。其实后来犯事就躲哥哥身后的时候,看起来也挺乖的。

    他似乎也知道,能认祖归宗,是做过亲子鉴定的。所以性格对外的不着调,大概也由此引发。

    江小荷有点好奇:“你弟弟,还在国外?”

    听到她的声音,王成策才从遥远的记忆中转回,说:“回国了。”

    就是整日游手好闲着,能逮住人都算不错。至于什么时候能长进,只能看老天爷什么时候发慈悲了吧。

    他仍抱着江小荷,像风雨中的救命稻草一样。她身上的味道被雨腥味冲淡了不少,但凑着鼻尖,还是能感觉到的。

    昏沉中,他像是起伏在那飘摇的梦境中,是一个哭很久都醒不过来的噩梦。但淡淡的,像紫丁气息一样的味道,在这个时候,探入他的鼻腔,仿佛在将里面的孤独,一点一点地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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