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无妨
这是江小荷来上班的隔周下午。王成策的内线来电，叫她进来一趟。
江小荷不情不愿地进来。
看得出来王成策换了一套衣服。
“王总，叫我进来什么事？”
“收拾一下，晚上应酬。”
“应酬？”
“我没听错吧？你让我陪你去应酬？”
“这也是你的工作职责。”
“业务部那么多人是摆设吗？再说了，不是还有章半个秘书。”
王成策：“我说了，这是你的职责！”
江小荷：“不好意思啊王总，6点下班，下了班以后的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
越想越憋屈，自己不要私生活就算了，还去祸害别人！真不知道以前那个柳秘书是怎么挺过来的！
见她突然沉默，王成策语气稍缓：“明早给你半天调假。”
此话一出，江小荷迅速在心里合计，明早休息的话，刚好可以去趟工作室。
装修的事虽然差不多收尾了，但不能全指望苏成一。
这么想着，感觉浑身的气都通了，脸上不觉浮出笑来：“王总真是体贴下属啊！作为您的秘书，我深受感动。不过，我……我能跟您再商量个事？”
王成策刚好合上了笔记本，抬头看她。
江小荷走到他的办公桌跟前，近距离少有地对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挺高冷。一字型阔肩，脖颈细长干净，露肩装一穿，那架势，妥妥的御姐女王范儿，第一眼给人的感觉还是挺难驾驭的。
但接触下来，其实性格外放，笑起来身上的冰冷气质可以瞬间跑得没影儿。且时不常给人挺二的感觉。
她就是凭着这种直白、自信和担当，来公司时间不长，就基本已被多数人接纳，甚至不少人在私底下还挺喜欢她的。当然，这里面的人不可能有章町。
王成策见这位姐，给个梯子就丝毫不客气地顺杆往上爬。绝人口舌的话瞬间就冒了出来，但又被她的笑靥给打败，堆到嗓子眼的话，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茶水顺了下去。
江小荷见状，笑容里立刻作出几分妖来：“王总对下属的宽和，简直感天动地……”
王成策抽了抽纸，朝她递去。
江小荷立马收了戏。
王成策：“没事的话，可以出去了。”
江小荷赶忙摆手：“别别别啊，我还没说到重点。”
已经转到人的座椅旁边，倾身搁人耳旁说话。
声音低调谦和，小家碧玉了几分。
“王总，只是一个小小请求。您刚才不是说，明早给我放半天假吗？”
王成策偏了偏头，两人目光对接，只有咫尺的距离。
她身上有一点隐秘的淡香，好像是从那一头绸缎般的短发中传递过来的。
王成策不大喜欢任何过重过浓郁的味道，可偏偏自己的亲弟弟，就是这嗜好。寻常十米开外不见人影都能闻到那股要命且窒息的香水味。
是见一次嫌弃一次，也曾千方百计地想将人往“正道”上扶一扶，只可惜，从来没有成功过。
但此时，却意外地发现，江小荷身上这种不知名的味道，还挺好闻。现在两人的距离，完全突破了一个人的安全防线，但他并没有一点排斥和抵触的情绪。
只是后来，对方的鼻息缓缓喷来，才让他回了回神，最终恢复理智：“没有人提醒过你，一个女孩不能与异性贴这么近吗？”
江小荷直言道：“王总不一样啊，第一次见你就格外亲近不是？哪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
王成策将手中拿起的文件搁下。江小荷见状，立即和盘托出：“可以将调休的时间，从上午改换到下午吗？”
毕竟下午可活动的时间范围更广。
王成策神奇地看了看她，无语地站起身来：“你怎么不说，让我干脆放你一天假得了？”
江小荷开了屏似的跟到人面前：“真的吗？王总，我发现您今天，特别帅。”
王成策冷声道：“再说一句，连着上午的假，也没了！”
江小荷立马手动将嘴巴拉上：“当，当我没说。”
转身去开门，与准备敲门进来的章町差点撞上。
江小荷觉得奇特，严重怀疑章町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什么感应器，要不怎么没事老爱与她发生肢体上的冲撞？
她嘻嘻笑着与她打招呼，章町却像见了个卖乖的小丑一般，直接去迎和王成策的目光。
“王总，晚上的项目约谈地址和时间，我发您微信了，也通知过程师傅。”
王成策点了个头：“让老程现在过来。”
对江小荷：“不用准备了，直接去。”
江小荷：“？啊……！！”
“不是，我还没忙完呢！”
“给章经理。”看着江小荷这张脸，王成策心底的气又噌噌直上，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忙完？再这么划水下去，自己要的东西，估计能在她手上拖出个把月！
又补充了一句：“章经理对业务的熟悉程度，远高于你。如果你有别的想法，现在可以说。”
江小荷扯了扯嘴角，自我安慰，不用我更好，求之不得！
倒是看章町，原来对她石刻一样的脸，现下已经露出了表情，还很和善地对她说：“放心，把文件e-mail给我就行。”
江小荷跟着王成策下来时，老程已经停车在大厦楼下等着了。
看到江小荷，还笑着点了个头，惹得江小荷难得一顿尴尬。毕竟前脚还大放厥词让人弃暗投明，转眼自己居然也屈居于人麾下。
这种奇葩的事，真要解释起来，都不知道先从哪一头开始扯。
不扯也罢！
厚了厚脸皮，去扯衣肩，尬笑回礼：“程师傅对吧？巧啊，真巧，又见面了！”
同那天晚上一样，她和王成策都坐在了后座。老程通过后视镜对她笑，大概觉得姑娘挺古灵的，特别招人喜欢。要不然自家少爷，也不至于如此频繁地带人上他的车。
还对人又额外客气了一句：“确实，江小姐，我们挺有缘的。”
江小荷没想到王成策跟不存在一样，一句话都没搭。忍不住侧眼瞥了瞥，好家伙！竟然已经搬出笔记本电脑在办公了。
心说有毛病吧！
开了包包就开始补妆。
粉扑正拍压着，王成策像看了个天外来物，平移视线，落在她的动作上。
江小荷一开始没搭理，见他盯个没完，白白眼睛，接住了他的视线。
“没见过美女？”
“也是，王总向来定力差，这么大一美女搁面前，很难不跪舔。行了，想看就看吧，大大方方的，啊！”
王成策哼声：“江秘书，这是公共领地，麻烦你能别制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吗？”
江小荷将眼珠子搁车棚顶看了一圈，又旁视一眼，回转头来：“你鼻子出问题了！不行让程叔变个道，先带你去趟医院。”
“还有，公共领地？”她再没眼力劲儿也看出来了，老程就是他的专属司机，“又不是公司的车，王总的私人专属什么时候变成公共领地？”
说着，继续去拍她的粉扑，拍了两下，还气不过：“程叔，我上次给您的许诺还算数的。您别误会，我来你们熙春路这边的公司纯属意外，改天就能自立门户，您等着我！”
王成策上学那会儿，老程就负责接送他了，他工作，就跟过来，关系非比寻常。此时他对江小荷，也只是礼貌性笑了笑。
身旁没有停止敲键盘的王成策，终于回了她一句：“我工作的第一天，程叔就跟着了。”
江小荷觉得可笑，这东西还终身制呢？
想起章町为了给自己添堵，张口闭口提的那个前秘书，忍不住冷嘲：“也是，差点忘了，柳秘书也是你一手带出来的！”
“既然那么喜欢，干嘛不接回来？”
向来不多搭话的老程，大概被江小荷带动起了八卦的基因，竟然出奇地问了一句：“柳秘书？”
江小荷见有人配合唱双簧，嘴巴停不下来了：“程叔您不知道啊？之前那个秘书。”
老程只是“哦”了一声，好像对人不太熟悉。
江小荷立刻从中读出信息：“看起来，柳秘书并不用陪王总出来应酬呵？！”
她涂了一层杏栗清淡色系的口红，对着小镜子抿了抿嘟唇。原本只是想随意修饰一下的，却因王成策借故占用了下班的时间而越发恼怒，现下就非得给人找点不痛快了！
往包包里掏了掏，摸出了一瓶香水。
是苏成一出去玩给回带的，虽然嫌弃，但好歹人出去二人世界，还记得她，就勉为其难笑纳了。只是这东西一直冷藏在包里，要不是今天心血来潮，可能会在包包里面寿终正寝。
要说苏成一这家伙的口味——浓、欲、烈！
喷了一下，江小荷都捂住鼻子快窒息了。刚准备吐槽，看到身旁的王成策眉头拧成了一股，当场就呛了两声。
报复的快感立刻在江小荷的心里滋长，于是又猛按了两下。
哈哈，相当愉悦！
王成策猛一顿开窗，嘴里撂下一句：“低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