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蔡辞韵番外
至善之宗张灯结彩,红色绸带连成一片,浓郁的喜气充斥整个山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圣女可真美啊,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柳眉杏眼如含秋波,喜庆的妆容更显明艳动人。
蔡辞韵眼微垂掩去大半笑意,娇羞更甚。
“你可休要胡说,天下貌美者比比皆是。”
“是,小怜嘴笨。”
正说着,外边就有人来说可以拜堂了。
夕阳追随着她的步子渐行渐远。
“一拜天地!”
…………
“送入洞房!”
细闪的喜帕下,少女红唇浅浅勾起,模糊的薄纱后是自己欢喜的少年郎。
暖色勾勒着两人的身影,偏爱地给他们镀上一层金光,美极了。
夜色渐深,院子外的喧嚣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新房里红烛摇曳生香,突如其来的重物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期待已久的蔡辞韵闻声窃喜,轻唤:“夫君?”
看不见外间,又不能揭开喜帕乱动,没听见回答,蔡辞韵柳眉微蹙,试探的问:“夫君可是喝多跌倒了?”
一片静默。
忍不下心中担心,蔡辞韵也顾不得那么多礼数,揭开喜帕迈步至外间,含着笑,正要轻斥林彦(她夫君),目光一转,微滞,原本轻快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叮当作响的发饰轻灵悦耳。
“阿韵…快…快逃!”
拼尽全力说出这么句话,林彦全身卸去大半力,只能重重地喘息着。
蔡辞韵呆愣的目光上移,紫衣华袍,俊美无双。
地上的血越晕越远。
蔡辞韵目眦欲裂,冲上前奋力推开姝亦恒踩在林彦头上的脚。
慌乱的将人抱在怀里,错愕地喊着:“来人!有刺客!来人!”
可惜此刻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不论她怎么呼喊都没人听见。
一双手附上林彦的脖子,“咯咯”碎裂的声音自他手掌之下清晰的传进蔡辞韵大脑。
不论她怎么阻止都无济于事,泪珠滴滴滚落,滚烫而凄凉。
“你的泪,很是惹人怜爱。”
摩挲着指间湿润,姝亦恒如是的说着,字字温柔,眼里却无半分怜爱。
痛失所爱,蔡辞韵用力擦了擦姝亦恒刚刚摸过的脸颊,拔出剑就要和姝亦恒决一死战!
她与林彦青梅竹马,如今大喜的日子,夫君被人当着她的面杀死,这要她如何接受!
然而,一招便被姝亦恒轻松制服,背脊抵在柱子上,大腿被人磨蹭,让她倍感屈辱,欲寻死,却被姝亦恒捏住了下颚,小嘴微张,再也不能咬下半分。
“他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应该心怀感激,不是吗?”
蔡辞韵下颚被捏着说不了话,但那眼睛却实实在在的骂得很脏,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
“乖乖听话,我让你做月国的王后,富贵、权力、地位、宠爱我都给你。”
清爽的嗓音像是有魔力一般,若是蔡辞韵早年遇见,必定会为他沦陷,可现在她却只想杀了他。
红帐落下,床榻摇曳,梦中的血腥味氤氲整个房间,低低的哭泣声,闻者落泪。
蔡辞韵盯着红色的床幔,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乱的床榻,令人作呕的气味,破败的人儿。
青丝散在肩头都未能遮盖半分那骇人的青紫。
…………
“荒唐!我夫君尸骨未寒!我又遭人践踏!你们却要将我许给那个畜牲!!”
“阿韵,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什么被逼无奈?我们百年大宗还杀不了一个畜牲吗?”
蔡辞韵不理解的看着满脸一言难尽的众人。
“你身为圣女,这么做,实属被逼无奈,明日迎亲队伍便来,你也别太固执,为宗门牺牲,本就是你的使命。”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蔡辞韵坐在凤辇里。
一身喜服金子宝石点缀,没有日光也耀眼非凡,整整一个雍容华贵,凤冠凤凰展翅欲飞,一头金饰珠宝毫不吝啬,比起与林彦成亲,这装扮的确好上百倍。
[逝者已逝,他是月国的王,你身子已破,没有比嫁给他更好的选择了,林彦九泉之下也不会怪你的,嫁给他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蔡辞韵脑海里回荡着宗主的话,一路上摇摇晃晃的便进了那座巍峨城堡。
凤栖宫,珠宝无数、下人成群、张口闭口便能取人性命,富贵、权力、地位、宠爱,他承诺的一样不差。
姝亦恒几乎隔三差五就往她宫里跑,常常梦回午夜之时,她都恍惚迷茫。
他英俊、温柔、耐心,短短几天他便能记住她的所有喜好,她发火他也能不理朝政哄她半天,这样的男人,试问谁能不动心?
她恍惚,她是否对他动了情?她迷茫,她怎么能对他动情?
两种极致的情感拉扯着她。
她一边恨他杀了她的夫君,毁了她年少时的憧憬。
她一边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就连林彦都做不到像他这么的事无巨细。
四个月时,她查出怀了身孕。
太医告诉她时,她如遭雷劈,罪恶感由心底蔓延至全身。
她想起了她惨死的夫君。
这四个月来,终是她的黄粱一梦,她恨,恨她救不了自己的夫君;她恨,恨她杀不了姝亦恒;她恨,恨她对姝亦恒竟然有了别样的感情。
于是她开始拼命的吃堕胎药,妄想洗刷干净心底的罪恶。
把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肚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心底的罪恶感折磨着她。
这时的姝亦恒非但没有责怪她,还衣不解带的守在她床边照顾她。
那会儿,她时常看着姝亦恒的脸出神,泪水也常湿了枕头。
打不掉肚子里的孩子,蔡辞韵也不再折腾了,安安静静的养着胎,对姝亦恒冷淡了许多。
生产很顺利,几乎没怎么折腾她,奶娘抱给她瞧了,银白的小卷发,一双蓝瞳一眨一眨的可爱极了,鼻子嘴巴像她。
奶娘说着恭喜的话,蔡辞韵手指微动又深深陷进被子里,扭过头,闭了眼不做声。
姝亦恒亲兵出征,人没来但东西却未缺席,珍贵补品、奇珍异宝搬了一箱又一箱。
带头送来的不是公公却是个暗卫。
“娘娘请过目,这些都是国君的赏赐,国君出征,还望娘娘体谅。”
熟悉的声音让假寐的蔡辞韵浑身一僵,猛然睁开眼睛,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那张神似林彦的脸,就连声音都有五分像。
“林彦。”
“娘娘,属下白七,国君的专属暗卫。”
姝亦恒不在,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络了。
蔡辞韵生得很美,白七之前就见过,初见已有几分心动,加上蔡辞韵次次主动,某些事也就水到渠成。
姝亦恒刚登基,地位不稳边疆战事多起,亲征长达一年之余,那一年,蔡辞韵过得很开心,从白七那儿,内心的罪恶似乎减轻不少,她有时候甚至觉得眼前人就是林彦。
姝亦恒凯旋不过一年,万象国来战,来势汹汹,为抚民心,不得不再次带兵迎敌。
忍过了一年,姝亦恒一走蔡辞韵又恢复了之前的快活日子。
凤栖宫常有笑声相伴,灯火常常燃到深夜,烛火摇曳,人影交错。
醉生梦死的日子在两年后彻底结束,姝亦恒的眼皮子底下她可不敢放肆。
四年了,姝亦恒依旧俊朗,只是她已然寻得温柔乡,当初对他的一点情愫早已消失殆尽,对他的恨倒是增加不少。
但她深知他的可怕,又或是她习惯了这舒坦的日子,富贵、权力、地位,她舍弃不了。
姝亦恒来她那儿的次数虽然不比从前,但也是隔三差五,她生得漂亮,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每次她与他虚与委蛇,都令她恶心不已,每次过后她都会洗刷身体好几遍,而她对他的恨就更甚。
整整一年,姝亦恒的时常光临和难得见上几次面的新欢,蔡辞韵被折磨的几乎发疯,身体的皮都快被她搓掉几层。
对姝亦恒的恨达到某种程度而无法发泄,而且她每次都还得笑脸相迎,主动求宠,后宫无宠是多么的可怕,这样的日子几乎让她发疯。
某日她突然想起了那个孩子,她叫人把那个孩子喊来,听人说那天还是那个孩子的生辰,她都不记得了呢。
她看见了,那个孩子和姝亦恒很像,那一瞬间,所有的恨意全部迸发。
不管多恨,她始终笑得温柔,她看见那孩子眼里亮晶晶的,欢喜的唤她母后。
眼里的欢喜像极了她当初成亲之时。
所以她爆发了一种要亲手掐灭这个像极了姝亦恒的孩子眼里的光,一如她当初那般。
她也要她活在痛苦里!
所以她随意吩咐人做了个糕点,里面参了毒。
看着神似姝亦恒的那张脸变得痛苦,她心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把那个孩子丢进了密室里,任由她自生自灭,反正也没见姝亦恒有多关心这个贱种,若是死了,她随便找个替罪羔羊就行了。
体验到了其中的快感,她往后的日子便以折磨那个贱种为乐。
又过了一年,姝亦恒微服私访,她又和白七腻歪了一段时间。
姝亦恒回来带了个乡下女子,她不甚在乎,从那时起,姝亦恒就不怎么去她宫里了,她也乐得轻松。
不久,她查出有了身孕。
美艳的脸上止不住的笑,依偎在白七怀里,两人开始商议着未来。
于是,自那以后,对那个贱种她不再是单纯的折磨,更多了很多惨无人道训练,她要把她变成一把刀,成为她肚子里孩子的一把刀。
回忆戛然而止,蔡辞韵躺在凤栖宫的凤榻上,年轻时美艳的脸蛋如今已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一脸油尽灯枯的模样,一双杏眼渐渐失去光彩,变得灰暗空洞。
她想,这一生,也许是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