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那你就自己去弄清楚
一声至沐，让林沅习全身紧绷。
他记得父亲曾经说过，这是他娘为他取的字。
林沅习慢慢走了进去，双眼被四周的莹白给刺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眼泪慢慢变凉，林沅习这才抬手擦掉，呼出一口气。
冰棺中的人和自己幻想中的模样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她是怎么死的？”他沉静地开口。
林尚书站在冰棺的另一侧，看着冰棺里依旧年轻的容颜，眼神里满是眷恋。
这么多年来，他似乎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这个冰棺里躺着的女子。
“生你的时候，她就伤了身子。每日都要喝许多苦药汤子。她怕苦，我就让人在城西的糖铺子，给她买了很多很多糖果子。”
“她有时会头疼得站不起来，但是体谅我公务繁忙，从来不曾对我提起。”
“偶尔，她会睡不着，就坐在窗前看月亮。有几次，我半夜醒来看不见她，后来才发现，她竟跑去偏房看着你睡。”
“你的乳母说，她心情不好，在府里总会发脾气。后来我就对她说，等忙过了那阵子，就带她去京郊散心。”
“有一日刚下朝，就见管家在宫门口等我，说你娘她……没醒过来。”
林尚书陷入了回忆，手在冰棺上摩挲着，那神情似乎是想不通，为何他的发妻说没就没了。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十几年，每每对着这个冰棺，他都会陷进无限痛苦的情绪中。
林沅习像是接受不了父亲的深情模样，他打破沉默：“可你没过多久便又有了妻子。”
“你还骗我她就是我的母亲。”
林尚书沉默许久，手底下依然沿着冰棺中人的轮廓慢慢移动，良久，他喃喃道：“终是我对不住她。”
“为什么要瞒我？”林沅习终于说出自己最大的疑问。
林尚书闭了闭眼睛，待睁开时，他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古板沉着。
“府中除了你我，就只有管家知道这里的秘密。我希望你也会一直保密下去。你是这林府未来的主人，还是兵部的人，遇事一定要沉得住气才是。”
“可这是我母亲的事情！”林沅习大声喊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你，是不是外面那个继室害死了她！”
林沅习大口喘息，眼睛赤红，愤怒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林尚书向他看过来，没有预料中的情绪激动，而是沉声道：“林家没有继室，她是你的母亲，无论你多么不想承认，但是在外人面前，你需牢牢记住这一点！你要时刻记得，你肩负着家族的颜面和荣辱！”
“我要知道真相！”
“那你就自己去弄清楚！”
“你的娘亲就在这里，十八年了！外面那个女人做了十八年的林府主母，如今她站在那里就代表了林府一半的脸面，你最好心中有数！”
林尚书说完，深吸一口气拂袖而去，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对林沅习道：“以后少过来，免得被府中其他人发现了端倪。还有，”
他眼神复杂，“我不该当着你娘对你发火。”
林尚书走了，林沅习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终于，他缓缓地跪下，端端正正地给冰棺中的人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转身离去。
离开了冰窖，他又是那个从未动过怒的林大公子。
……
莫墨不知道林府中因为冰窖中的人而发生的这一切。
这一日阳光正好的时候，她正陪着林临意在汪泽洋的院子门口，好声劝林临意不要难过。
林临意在第无数次被汪泽洋拒之门外之后，终于开始气馁了。
她想不通，为什么汪神医就是不愿意收她为徒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笨了？可是这段日子她可帮着理了不少的草药呢！
难道还能因为她是女的？
大夫医病从来都不挑男女，汪神医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呢！
莫墨在一旁劝了半天，发现林临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她有些无奈地道：“林大小姐，你饿不饿？不如咱们先去吃个绿豆糕？”
她是真的饿了，耗不下去了。
林临意忽然眼前一亮，看着莫墨问：“汪神医喜欢吃绿豆糕吗？”
莫墨扯了扯嘴角。
实在是服了。
“你最近天天往我们府里跑，你母亲真的都不管你吗？”
林夫人是不是也太放心了点……
林临意听到莫墨这么问，仿佛才想起来，拍着脑门儿说道：“我忘了，今日是母亲让我来的！她让我问问，你有没有议亲？”
啥玩意儿？
林夫人为什么要问她有没有议亲？
莫墨现在听到议亲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警醒起来，又听到林临意说：“母亲还说，若是你得空，就让我邀了你去府中喝茶呢！”
莫墨感到迷惑又无语，她想来想去都不明白林夫人想做什么，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有人看上了自己，然后找到了林夫人那里，想让她给保个媒？
对莫墨来说，这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
莫氏的人就已经够她应付的了，毕竟要费时费力。
有那个时间她听魏姮唱歌曲儿不好吗？
关于亲事，她如今真的只能小心再小心，毕竟不能因为拒亲，就把京都城的贵人都给得罪了吧？
莫墨在心里感叹：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上辈子连个恋爱都没谈成，这辈子却要因为别人给她说媒而烦恼不已……
此时的林府，林沅习去了当家主母的院子。
林夫人——他的继母，此时正在同林封说话。
见林沅习竟然来了，林夫人一愣，随即关心地问：“沅习，你用过早饭没有？”
林沅习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掩下了各种情绪，他点了点头，“用过了。今日不用上职，起得晚了些，过来给母亲请个安。”
林夫人笑着让他坐下，继续着方才同林封说的话，转而对林沅习道：“我正要着人去找你呢，你父亲替你看中了一门亲事，嘱咐我一定要上心。我想着，还是先问问你的意思。”
林封笑着打趣道：“母亲偏心，方才还说要好好为我挑一个妻子呢，这转眼间眼中就只有大哥了。”
林沅习垂眸，声音温和地说：“还是请母亲不要费心安排了，我已经有了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