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牌大酒楼
戌时，不醉楼刚刚进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酒菜的香味在人声鼎沸的大厅中交叉盘旋，最后从门口溢出来，勾着门口路过的行人的鼻子。
三层的木质酒楼灯火通明，檐角的红灯笼泛着古朴岁月里不变的柔光。
不醉楼的后院，同样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但这里与前面的喧嚣热闹不一样，每个房间都布置的极为私密雅致，是只有少数人才能进来的地方。
莫令骁在一楼东侧的大隔间里，慢慢地煮茶。
萧垚从后门进来，身后跟着身着玄衣暗纹长衫的太子武宗灏。
二人在清明的指引下来到隔间，莫令骁起身见礼，三人分别坐下。
大家都知道今晚的见面意味着什么，萧垚便开门见山，指着桌子上的一摞账簿对武宗灏道：“莫公子的诚意。”
莫令骁慢条斯理地说：“殿下，小侯爷，在下只是一介商人，家中生意做得杂，这些簿子里，有货，有人，有银子。殿下凡有所需，在下定倾尽全力。”
武宗灏没去看那些账簿，而是笑着看向莫令骁，“莫公子不必自称小人了，这段时间，我多次听小侯爷在旁念叨过你这位‘莫大哥’，早已经习惯了。实话说，莫公子和令妹，都很令我刮目相看。”
莫令骁看了萧垚一眼，站起身对太子说道：“得殿下此言，是在下的荣幸。殿下，今日那批药材和税银，已经送入宫中，由何公公亲自收了。”
武宗灏摆手让他坐下，嘴角噙着一丝笑说道：“父皇在这种事上，从未让我失望过。”
一国之主，收了皇商的税银进自己的私库，可真是个好帝王啊！
这种话莫令骁自然不会傻到去接。
武宗灏收起嘲讽的嘴角，又道：“不说这个了，莫公子可曾想过，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莫令骁摇摇头，“在下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是商户，从没出过读书人，恐怕要叫殿下失望了。”
武宗灏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道：“哦？那往上数四代五代呢？也是商户吗？”
萧垚皱眉，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太子。
莫令骁有一瞬的沉默，然后在太子的注视下，他缓缓说道：“三代之外的事，太久远了，与在下无关。”
太子摇摇头，“莫公子这话可错了，哪怕往上数五代，可都还没出九族呢。”
莫令骁顿了一下，低声说：“我向殿下保证，我莫令骁所掌管的莫家，可尽为殿下所用。”
萧垚点了点头，看着武宗灏。
武宗灏放下茶杯，终于说道：“好，其他的事暂且不提了，以后，就要多多辛苦莫公子了。”
……
萧垚和太子低调离开后，莫令骁倚在椅背里，看着那一摞账簿，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看家里的账簿时，也是有一小摞。
当年父母去世后，旁支的叔伯们不是没有来抢过家产，可是父亲留下的一切，小小的莫令骁终是豁了小命给护住了。
而今，他把自己花了十几年心血的所有东西全数拿出，只为了要一个父亲身死的真相。
这也算是，用得其所了吧。
门突然被推开，一身男装的莫墨闪了进来。
莫令骁见她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不由得失笑：“自己的地方，用不着这样。”
莫墨一屁股坐在哥哥身边，有些埋怨地道：“哥哥为何从未告诉过我，不醉楼是你的？”
这可是屹立在京都城近百年不倒的老牌大酒楼啊！
她自从来了京都城就多次听说过这里的上乘酒菜，她甚至还曾想过和霜儿苓儿一起偷偷溜过来……
谁知道，不醉楼竟然是她家的！
她哥哥竟然瞒到现在！
莫令骁笑道：“不醉楼呢，对外是廖掌柜家祖传的酒楼，从不涉及京城任何一个党派权势，只以酒菜独特而扬名。而实际上，却是当年由曾祖父授意，祖父亲自培养人开起来的。”
莫墨问：“哥哥你不是说祖父规定过，咱莫家人不能来京都吗？怎么他自己还开了个酒楼？就为了赚京都人的银子？”
说起来，这个不醉楼是挺赚钱啊！
莫令骁笑着看向她：“咱们不来可以，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行了，你不是都猜到了？”
莫墨挑眉：“我都是瞎猜，不如哥哥给我讲讲，京都城莫家的故事？”
莫令骁揉了揉额角，终是又叹了口气。
他近来真的是叹了好多气啊……
方才太子猜疑逼问，他还能义正严词地保证三代之外与他无关。
现在妹妹问了，他却着实不能再隐瞒。
莫墨一脸期待和好奇，乖乖坐好等故事。
清朗送了些热菜进来，莫令骁夹了几样莫墨爱吃的菜放在她面前，“你边吃边听。”
……
王朱的书房里黑影一闪，突然多出了两个人。
待王朱看清了近处人的长相，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笨拙地从书案后面爬起来站好，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回事！想吓死叔父吗？”
王舍易用眼角瞟了他的胖叔父一眼，轻蔑地一笑：“叔父啊，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胆子反而越来越小了呢！我呢，是来找你拿些银子，毕竟我手底下这些人，喏，这些人，”王舍易指了指站在门后的黑袍人，“养他们是要花银子的呀！”
王舍易大咧咧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王朱被一个没礼貌的后辈轻蔑漠视，堆着肥肉的厚胸脯狠狠地起伏了几下。
他绕到王舍易对面坐了，低下声音问：“上次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个姓莫的丫头没死！你们没办成事，不说一句就消失了这么久，竟然现在才来找我！”
王舍易好笑地看了王朱一眼，悠哉哉地喝了口茶，“叔父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你的属下。”
“那个莫墨没死就没死呗，左不过是比她的丫鬟多活些日子。我什么时候想要她的命，就让黑袍去找她。是不是黑袍？”
黑袍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像是个没有五感的木头人一样。
王朱看了一眼黑袍人，马上就被他阴森的气质给吓得收回了目光。
他还想再数落两句王舍易，告诉他事情做砸了的后果，就听王舍易不耐烦地说道：“快点给我拿银子，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王朱顿时失语。
他从王舍易脸上看到了他对自己的不屑。这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王朱忍着心疼拿了一个小匣子出来，王舍易伸手夺过，颠了颠，又放到耳边晃了晃，敷衍地说了句“就这么点儿”，然后叫上黑袍人就离开了。
王朱有些恨恨地咬牙，忍了忍，到底是没忍住，冲着门口的方向“呸”了一声。
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