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哑的身世
夜幕低沉，莫令骁还没有回家，莫墨的房间里又来了不速之客。
莫墨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萧垚，这次没有被他那挺拔的身形和自信的帅脸给迷惑。
她义正严词：“你这样不请自来，特别不好。”
萧垚已经走到她面前，他身上带着一种夏夜的清爽，微低着头看向她问道：“让小哑过来跟着你好不好？”
莫墨愣住，没想到他是为了小哑来的。
“小哑怎么了？”
萧垚自然地坐下，两人依旧像上次那样面对着面，他说：“当时就是为了跟在你身边伺候，才让她来的京都。我那宅子里没有她熟悉的人。”
当然，还有个不能说的原因——有小哑在，赤左那家伙一天能往那宅子里跑三趟，简直跟点卯一样——都把小哑烦得不行了。
莫墨点点头，“那就让她来我家吧，我还挺想她的。”
萧垚笑，“你们倒是相处得挺好的，小哑这几年，就只愿意同你亲近。”
莫墨听他的语气，不由得好奇起来。
“小哑到底是什么人啊，值得你这么花心思？”
她就觉得，萧垚从来没把小哑当做一个婢女。赤左更是，好像一直很护着小哑。当初小哑刚来京都伺候她的时候，赤左还给了她好几个大白眼呢！
萧垚正巴不得多跟她说会儿话呢，便讲起了小哑的身世。
算起来有四五年了，当时赤左在京城外边救了差点被卖到青楼的小哑。小哑浑身带伤，赤左就送她去了医馆，谁知小哑不配合，拼命地往外逃。
赤左不忍心，便照顾了小哑几日，结果发现小哑的目的是要进京都告御状。
后来萧垚就让赤右暗中去查小哑的来历，这一查竟发现，小哑的父亲是前任西南镇守大将军。
前一任大将军，就是周子戍以前跟随的那位，在上一次西南大战中，大将军和他身边的亲近之人中了敌人的埋伏，命丧战场。之后周子戍因临危不乱，率领大军艰难打退了敌人，才被封为了新的大将军。
萧垚是查小哑的时候才知道，小哑的父亲以及当时一起牺牲的那些兄弟们，他们留下的家眷竟然都没有了踪影！
他曾派赤右亲自秘密去西南见周子戍，得到的答案让人心惊：那些人都是被奸细出卖的，而且他们的家眷都被杀害了！
周子戍也是自从大战后便在暗中调查，只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大将军的女儿还在人世。
事情发生的时候，小哑人在深山里，因为对医术有兴趣，所以在跟着一个老人采草药。
谁料等她回到家，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都已经统统被杀害。她才一露面就被盯上了，所以只能拼命跑，后来跳水逃遁，然后又一路躲藏着北上，想要去京都御前给父母家人讨个公道。
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她被乞丐打过，被卖到乡下过，被骗被辱过……
多亏她会点功夫，又凭着一股信念一次次拼了命地逃出来往北走，终于在她又一次将入虎口的时候，被赤左所救。
萧垚答应过小哑，一定会揭露真相，为枉死在奸细手中的大将军等人报仇。
小哑相信了他，并听从他的建议，隐姓埋名安安静静待在他给安排的地方。
萧垚叹了一口气，直至今日，他还没有兑现承诺。
莫墨的心中五味杂陈，她艰难地开口：“没想到，小哑竟然这么苦。”
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儿，萧垚低低说道：“快了，那些人，蹦跶不了多久了。”
莫墨看着他严肃的脸，想象着这个不过十七岁的男子，肩上到底挑着多少关乎天下的大事。
这一刻，她忽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她想帮他分担，哪怕再小的事也好。
念头一起，莫墨甚至对自己产生了疑惑：不是说好了要远离朝政远离权贵？她可不能把自己陷进那种自找麻烦的危险想法中去！
她的人生目标，应该是保命啊。
莫墨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慢慢地问：“小哑以前是会说话的？”
萧垚点头：“嗯，受了刺激，后来还被灌过药，嗓子大概是毁了。”
曾经的大将军之女，自小聪明伶俐，过得顺心恣意，如今竟然会成了这个样子。
莫墨觉得心有点痛。
她和小哑处境也差不多，她也是在努力地找杀父仇人，她的敌人也是有着强权的人。
可她还是比小哑幸福好多，至少她还有个亲哥哥挡在她前面。
“我会照顾好小哑的。”莫墨说。
萧垚看着莫墨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
“我知道。”
莫墨想着小哑的事，也没有心情给萧垚讲她今日怒怼绿茶的壮举了。
萧垚见莫墨不说话，他也找不着别的话题，直男无言，只好完成了正事一般地一脸正经起身离开。
直到睡前，霜儿有些担心地问莫墨，县主若是拿身份来压她们该怎么办，莫墨才心情好转，将霜儿苓儿拉到床上一同围坐着，给她们上起课来。
“今日你们也见了，那位县主一副柔弱无骨深明大义的模样，京中也一直盛传着她是个多低调多温柔的才女。苓儿，”莫墨手里玩儿着一绺霜儿披散着的长发，说道：“你说说，县主低不低调？”
苓儿“嗤”了一声，大大咧咧地说：“那话是不是她自己传出去的啊，你看她的马车，还有身后跟着的那一伙人，那能叫低调吗？上次在将军府门口，我见到的二位公主的马车都没有那么夸张好吗？”
莫墨闻言想起白日里，柔高县主被抬上那辆挂着五彩斑斓各种丝线装饰的马车，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霜儿也忍俊不禁，但到底还是稳重些，“苓儿你虽然说得对，但是这种话可不能在外面说。”
莫墨笑得更开心了，她伸出手，一边挽着一个丫头，“你们俩可真是太可爱了！”
等笑够了，莫墨才终于说了几句让霜儿放心的话，“柔高县主自恃身份比我高，所以一定会看不起我，也会暗暗地骂我恨我，但她绝对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亲自对上我，因为她最看重的是自己在人前的形象。”
苓儿不住地点头，“对对，我看她可能装了。”
霜儿敲了苓儿脑袋一下，“注意点，别说顺了嘴。”
莫墨继续笑着说：“对，她会一直装下去的，想对付我的话，她身边不是还有更好的工具人吗？那个吕二，就是她最趁手的棒槌。”
霜儿“噗嗤”一声，无奈地道：“小姐啊，苓儿如今口无遮拦都是跟你学的。”
三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莫墨暂时将之前的愁绪都忘了，安稳地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