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风平浪静
安雪宫外，一个小太监提着水桶慌慌张张的跑着，突然看见前面皇后正在和安雪宫门口的禁军统领徐岩对峙，吓得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水桶摔在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皇后身旁的宫女立刻瞪圆了眼睛，喊道：“大胆！见到皇后娘娘竟然如此无礼。”
皇后眼睛微微一瞥，便知道他是新进宫的一批太监，皱眉，语气虽然轻缓，但却隐隐带着威胁和杀气，说道：“这么慌慌张张的跑什么？宫内不许疾行，你进宫前无人教过你吗？”
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进宫时老太监就跟他说过，宫里的娘娘不多，大多脾气较好，但有两位是万万惹不得的，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对待下人向来严厉，稍不慎就丢了性命。
皇后身旁的宫女趾高气扬的走过去，狠狠踢了小太监一脚，鼻孔冲天说道：“娘娘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小太监这才颤颤巍巍的回答：“回……回娘娘……佛堂走水了。”
“佛堂？”皇后询问身旁的宫女：“德妃是被罚在佛堂抄经吗？”
“回娘娘，是。”
皇后轻轻点头，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慢慢走到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旁边，俯身问道：“可有人受伤？”
小太监声音颤抖着回答：“回娘娘……并未……并未听说有人受伤。”
皇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身旁的宫女们察觉到大事不妙，个个屏气凝神，生怕自己家的主子发现身旁还有能喘气的活人。
“还愣着干什么？宫内走水不是小事，快过去吧。”皇后转身带着一群大气也不敢出的宫女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徐岩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走到腿软站不起来的小太监身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显然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浑身依旧抖得跟筛糠一样，说道：“奴才…奴才小顺子。”
徐岩俯身扶起来小顺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佛堂吧，见到了德妃就跟着她。她要是不答应，你就求内务府的总管把你分到安雪宫。”
小顺子这才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徐岩，他不知道这位禁军统领为什么要帮他，徐岩也没有过多解释，转身命令安雪宫的十多名禁军去佛堂救火，小顺子提起水桶跟着他们溜溜的走了。
安雪宫内，午睡刚醒来的夜雪听到外面一阵骚动，出门看到东南角的天空一片浓烟滚滚，询问禁军发生了什么事，徐岩慢悠悠走过来说道：“明嫔娘娘，也没什么事，就是德妃娘娘所在的佛堂走水了。”
“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夜雪丝毫不在意转身往里走。
徐岩一脸不敢相信，传言这明嫔和德妃关系要好，怎么如今看来跟仇家似的。她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意？莫不是昨夜刺激太大，明嫔真的傻了。
夜雪重新走进屋子里，关上门，准备躺在床上接着睡会儿。
“啧啧啧，我听到消息，心都要跳出来了，你竟然在宫里睡大觉？”邢姝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倚在门框边，问道：“佛堂都着火了，你都不关心一下我有没有受伤？”
夜雪搂着小宣晨，眼睛都不睁一下，含糊的说道：“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佛堂的火指不定是你放的呢。”
邢姝城挑眉，走到床边，轻轻抱过来小宣晨，小宣晨感觉到异样，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是熟人，又闭着眼睛，嗦着手指头睡着了。
“你受伤了？”邢姝城看到桌子上那还未来得及收拾起来的带血的衣服和包扎用的布，将小宣晨放到摇篮里，拍了拍夜雪的脸，问道。
夜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说：“唔……小伤，我处理好了。”
邢姝城不依不饶，非要看一眼，夜雪也没有挣扎，就躺在床上接着睡，任邢姝城摆布。邢姝城看着夜雪肩膀上那乱七八糟的包扎就觉得闹心：“都没有止血就直接包扎了，怪不得脸色这么苍白……啧……肩膀都被剑刺穿了，真是……要了命了……算我倒霉遇到你，你要是在我手里死了，我这神医的招牌不就砸了？”
邢姝城有条不紊的给夜雪的伤口进行清洗包扎，虽然这种事情做过很多次了，但每次都想狠狠扯着夜雪的耳朵告诉她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夜雪睡着了，睡得很不踏实，邢姝城在一旁都能看出来。
“你呀，一直这个样子，就算有天大的事情都自己扛着，就算心里难受到死，憋出内伤，表面也风平浪静。”邢姝城想起来上次夜雪被从城墙下捞出来，醒了之后，浑身绑着木板，挣扎着也要起身，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山海关保住了吗？”在得知孚北营损耗过半后，身形微微晃动，除此之外，没有异样。
邢姝城那时便觉得夜雪不是善茬，若是哭出来喊出来倒还好，就怕这种什么也没有的，指不定心里憋着多大的伤呢，果然，在看到白袍军统领池鹰的佩剑之后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昏睡了半个多月方才醒来。
甫一醒来，就拖着病体，在池鹰的墓前一坐就是一天，要不是邢姝城死掐着不让喝酒，她估计能把自己灌醉，再睡个四五天，反正军队里的事邢老将军顶着呢。再后来，夜雪拎着两坛酒，坐在破损的城墙上，自己不喝，只是一杯一杯的敬酒，洒在城墙上，嘴里念叨着邢姝城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邢姝城轻轻抚平夜雪皱起的眉，可没一会儿就又皱起来了，“你呀，你呀，说你什么好。”
夜雪眼角流出一滴晶莹的泪，落在枕头上，邢姝城光是看着，心里就疼极了，推己及人，若她邢姝城是夜雪，此刻当真还有勇气活在这个世上吗？
“雪儿，你若是难受，大可哭出来，不要如此，你本就身体不好，这样憋着，更不好。”
“姝城”夜雪的声音有些沙哑，淡淡说道：“我不相信，那一定是一场噩梦，我不相信”
“雪儿”邢姝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摇篮里的小宣晨哭闹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姝城，你你抱着宣晨出去玩一会儿吧，我有些累，想睡会儿。”
“好雪儿，我就在院子里，有什么事你就叫我。”
“抱着小宣晨去找公主玩一会儿吧，昨夜我见过她，公主还小，怕是把她吓到了，你过去也好替我给她宽宽心。”
“好，雪儿”
“去吧。”
邢姝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安雪宫，还嘱咐做饭的老妈子时常去观察一下，别让夜雪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