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逗小孩子
穆棱子抱着李凤泽站在门口，看着屋外灼灼升起的太阳，一缕金光穿透云层，像一把锋利的剑直直插在重重叠叠的山上，紧接着第二把，第三把剑气浩荡破开团团云雾，让一切都变得明朗夺目，隐约可见群山之间有飞鸟掠过，空谷传来阵阵绝响。
天镜山充沛的灵力和外界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结界，虽然比中原更靠北，但是天镜山的山顶却并不见雪，甚至比西北十三州还要暖和一些。
再加上灵力的加持，尽管屋外尚有些寒冷，但穆棱子周身都是温暖的，怀里也是
随着太阳的升起和云雾的消散，一缕阳光照到李凤泽身上，渐渐有些暖意。
黑色的皮毛更容易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李凤泽将目光从穆棱子脸上移开，扭头看着外面的景象，喃喃说道：“天晴了。”
穆棱子抬腿跨出门去，来到走廊，坐到一旁的栏杆上，刚好被阳光照耀。下面是万丈悬崖，前面是群山叠叠，抬头可见刺眼白日，李凤泽被晒得浑身暖起来，懒洋洋地在穆棱子怀里伸了个懒腰，又舒服地在他白净的衣服上蹭了蹭脸。
“阿凤，记得上次你说没见到阳光很可惜，去青州兜兜转转一场，再回来，终于还是见到了。”
“是啊，去闹了一场。”李凤泽叹道：“王烛死了，不知道这消息多久会传出去，还有元卿卿他”
“嘘。”穆棱子伸手捏住了李凤泽的嘴巴，只留李凤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这里是番国，这么美好的时候，不想中原那些事了，先晒会太阳。”
穆棱子那一蓝一灰的眼睛在阳光照耀下色差更加明显了。
李凤泽觉得奇怪，明明刚重生的时候他两只眼睛都是亮蓝色，像是阳光下的普仙海，黑色的瞳仁像是海中的漩涡，危险又神秘。
穆棱子说过他的眼睛就像是施展巫术的媒介，颜色变化难道是因为在中原灵力匮乏的原因吗？
正在李凤泽想的出神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还未等回头看，一个清脆的少年音传来，声音中透露着浓浓的怨气：“师兄！师兄！快管管你带回来的这个孩子，我要气死了！”
李凤泽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看容貌只有十五六的少年快步走来，头发简单绾在脑后，一身大红色衣衫，脚蹬黑色长靴，看起来肆意又张扬。
少年肩膀上扛着一个东西，一手握着那个东西，一手大开大合地甩着，气鼓鼓地走过来。
走近了才发现少年扛着的是个双腿乱蹬的孩子，那白净的脸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脚印。
“穆棱子！”少年气得大叫，直接把孩子从肩膀上扔到穆棱子怀里，骂道：“我是受不了他了，一屋子的阵法他全给我破坏了，这让我月末怎么跟师父交差，我不管，这孩子是你带回来的，你赔我。”
穆棱子一手托着李凤泽，另一只手轻轻接住黄忠泽，淡淡看了一眼，问道：“安肆零，这孩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能怎么样！活蹦乱跳地破坏了我一屋子的阵法，要不是看他小，我早就跟他打起来了。”安肆零怒吼道，张牙舞爪地对着黄忠泽一顿吓唬。
黄忠泽虽然年纪小，可是也不甘示弱，奶声奶气地回怼道：“呸，大坏蛋，刚刚还拿针扎我，大坏蛋！”
“嘿，你个小兔崽子，活腻歪了吧，敢跟我叫嚣？”安肆零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抓黄忠泽。
李凤泽自然是不允的，自己费尽心思救出来的孩子怎么能受这委屈，欣然加入这场争斗，在安肆零伸出的胳膊上留下三道红痕。
“啊！”安肆零吃痛大喊，盯着李凤泽想要发作，可是看到穆棱子不善的眼神，还是不情愿地收了手，悻悻地站到一边。
穆棱子将黄忠泽放开，起身看着安肆零数落道：“师弟，二十多岁的人了，沉稳一些。”
安肆零不满地嘟着嘴，一点也没有大人的样子，举止神态上分明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怨怨地看了穆棱子一眼，说道：“知道了。”
穆棱子被突然出现的安肆零和黄忠泽闹了一顿，晒太阳的兴致也没有了，直接拉着黄忠泽的手，沿着走廊离开了。
临转角处，黄忠泽还扭头冲着安肆零做了个鬼脸。
“小鬼，还有穆棱子，你们等着，早晚把你们打趴下。”安肆零愤怒地哼了一声，扭头离开了。
李凤泽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忽然想起来梦中的明妃娘娘，他俩的性子倒是有点像，还都喜欢穿红衣，还有那高高的马尾，连走路的姿势都这么像。
李凤泽看着安肆零的背影，全然不知一只冰凉小手正伸向她脖子。
“哎呀，谁呀？”李凤泽哀嚎一声，从穆棱子怀里窜下去。
“小小野猫？”黄忠泽不敢相信地跑到李凤泽身边，指着铃铛问穆棱子道：“这是小野猫的铃铛。”
穆棱子放开牵着黄忠泽的手，蹲下身抱起李凤泽，道：“她可不是小野猫，她是有名有主的。”
“你养的？”黄忠泽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
“可是这个铃铛是小野猫的，我认得这个铃铛。”
穆棱子抱着李凤泽转身就走，留下轻飘飘的一句：“那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的猫丢了为什么来问我？”
黄忠泽追了上去，锲而不舍地问道：“你们是住在山上的人吗？你们是在崖底发现我的吗？”
黄忠泽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番国，还以为是住在山上的人发现他受伤，给救了回来。
“不是，我们是在狼窝发现你的。”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小野猫，也是黑色的，带着跟这个一样的铃铛。”
“没有。”
李凤泽看了看穆棱子，又看了看黄忠泽，正要回怼穆棱子逗小孩的恶趣味，还未张口，被一阵石破天惊的哭喊吓一跳。
刚刚还好好的黄忠泽突然泪流满面，张着嘴大声哭着，满面通红，甚至整个脖子都红了，哼哧哼哧地喘着，李凤泽都担心他上不来气。
“穆棱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穆棱子一脸无辜地看着李凤泽，问道：“我怎么了？”
李凤泽也顾不上跟穆棱子掰扯，直接从他怀里跳下，跳到黄忠泽的脚边，抬起两只前脚扒拉着黄忠泽。
“老穆，跟他说我就是他的小野猫。”
“不要。”穆棱子一脸不情愿，小孩子一样噘着嘴，说道：“你才不是什么小野猫，你是有名有主的人或者猫。”
“老穆，你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你多大他多大，他一直哭，怎么办？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哄他？”
“哭就哭呗，锻炼一下肺部，哭累了正好睡觉去。”
“你”
正在两人争辩的时候，黄忠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不停地抽抽着，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嘴角还有口水滴下来。
“吵死了，师兄，没想到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有逗小孩的癖好。”安肆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捂着耳朵大声喊道：“要不要我把他嘴巴封上。”
李凤泽一记狠厉的眼神甩过去，呲牙道：“你敢？”
安肆零身为巫师，再加上自身巫术的加持，想听懂李凤泽的话并不难，他不怕这只还没有他一只鞋大的小奶猫，他怕一旁的穆棱子，虽然从小就不服，但是从小就被制裁着。
穆棱子揉了揉眉心，显然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孩子该怎么哄，求助似的看向安肆零道：“师弟，你怎么回来了？”
安肆零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走向穆棱子，调侃道：“哟，怎么？需要我了就叫我师弟？不需要我就安肆零？没看出来我正直的师兄还有两幅面孔呐。”
“你回来到底何事？”
“浅问一下，你眼睛怎么回事？怎么去了一趟中原，成这样了？该不会瞎了吧。”安肆零说着伸出两根手指在穆棱子眼前逛了逛，问道：“这是几？”
穆棱子抬手一挥，直接把作乱的安肆零扇到走廊另一头。
“谋杀亲师弟啊你！”安肆零气到跳脚，隔空喊道：“我是在关心你！别不知好歹！”
穆棱子又一抬手，安肆零被硬生生拉了过来，直接没了脾气，敢怒不敢言地瞪着穆棱子道：“你到底想怎样？”
穆棱子把安肆零扔到依旧在大哭的黄忠泽面前，说道：“哄好他，不然你屋子里的那些阵法，我是不会帮你修复的。”
“夭寿啦，师兄竟然会威胁人了！我那淳朴善良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的好师兄去哪里了？你快把我的师兄还！给！我！”
穆棱子被一大一小两个人吵的头都大了，看了看李凤泽，李凤泽也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穆棱子终于还是妥协了，说道：“安肆零，你帮我把这个孩子哄好，我把《巫药大全》那本书借给你看三个月。”
安肆零一改愁苦面容，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可说不准，这几年你变化挺大的，而且越来越没有底线。”
穆棱子正要发作，安肆零一个转身冲着黄忠泽说道：“小孩，小孩小孩！别哭啦！”
他们两个人好像在比谁的声音大一样，吓得李凤泽当场炸毛，飞速躲到穆棱子身后，只露出个头观望着这一切。
“我见过你家小野猫！别哭啦！哎呀！听到了吗？你不哭我就带你去找它！”
黄忠泽倒是停止了哭喊，一抽一抽地说道：“你你骗人你个大坏蛋，我才不我才不相信你，小野猫死了有个人用剑哇！”
“没死没死！只是受伤了，让我捡回来了，我带你去找它，别哭了！啊！祖宗我求你了！”
黄忠泽抽抽搭搭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哥哥不骗你。”安肆零说完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企图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凶。
“叔叔，我们拉勾。”
“叔叔叔？”
“拉钩！”
“好好好，拉勾拉勾。”
黄忠泽抬起胳膊摸了把鼻涕道：“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是小狗。”
“这是哪门子誓言啊？谁教你的？”
“我娘，叔叔你也说，你也说一遍。”
“好好好，我说我说，拉勾拉勾，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是”
“是小狗！”
“对对对，是小狗是小狗，走吧，都拉勾了，哥哥带你去找小野猫，我见过它的。”
“好。”黄忠泽欢喜雀跃地跟着安肆零走了，李凤泽目送二人，问道：“这真的行吗？”
“放心，找一只黑色的小奶猫不是难事。”穆棱子也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所以，那只被剑刺死的猫是你找来迷惑杀手的？”
“那个不是，时间太短，我去哪找跟你一样的黑猫，是一团草罢了，障眼法。”
远处传来安肆零的叫声：“哎，你别把你鼻涕往我身上抹啊，臭小鬼！”
“总算清净了。”穆棱子长叹一声道：“小孩子真是麻烦。”
李凤泽看着安肆零和黄忠泽打闹的背影，说道：“正所谓七岁八岁狗都嫌，他现在才五岁，以后闹腾的日子还多着呢。”
穆棱子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试探地问道：“你该不会要一直养着他吧？”
李凤泽抬头看着穆棱子说道：“我养不了，你养。”
“你我我还未娶亲。”穆棱子耳根微微有些泛红。
“看出来了。”李凤泽回道：“正好当练手了，以后难免的嘛。”
穆棱子脸一下子全红了，连带着脖子一片都泛着隐隐的红，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想好了？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你想生几个？”
李凤泽惊讶地张大了嘴，嘴角都有些抽搐道：“我只是一只猫，放过我吧。”
穆棱子闻言，不依不饶道：“我可以尽量给你找一个，贴合你灵魂的人的身体，相信我。”
“我信你姥姥，鬼才想生孩子，又痛又累，指不定还死人的。”
“正好，我也不喜欢小孩子。”
“你！走！开！”
“干嘛？我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呢。”穆棱子伸手抱起李凤泽，转身走向另一条走廊，低声道：“别害羞了，以后难免的嘛。”
幸好猫不会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