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前后夹击
被围困数日以来，打不能打，出不能出，萧律华心中早已堆积了无数不满。
今日他睡到日上三竿醒来，起身才发现身畔那个不着寸缕的中洲女人已经死去多时，他有些嫌恶的将还未完全僵硬的女尸踢下床，骂骂咧咧道：“真是没用，拖下去喂镇国将军。”
候在门外的下人阿旺低应一声进来，见怪不怪的扛起满身伤痕的女尸，扔进院中的铁笼中，里面关着一只体型硕大的猛虎，它便是萧律华口中的镇国将军。
老虎低吼一声不感兴趣的撇开脸，认真的舔舐着毛茸茸的大爪子。
一直负责照顾它的虎仆阿财笑道：“镇国将军昨日就吃过了，它老人家饱吃一顿可抵好几天，可不像咱们一日三餐顿顿都不能少。”
阿旺闻言语气略带不满道：“现在哪里还有一日三餐，老子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也就镇国将军身在福中不知福，有肉吃却不吃。”
阿财见他肝火旺盛，又见四下无人，随即贴着他悄声道：“我听人说女人和孩童的肉嫩如羔羊，以前军粮匮乏时，他们就管这叫两脚羊。”
阿旺望着阿财一嘴的黄牙，又听他说的残忍，只觉得心底寒气直冒，不由倒退半步。
他在萧律华身边多年，萧律华为人残暴，整人的手段花样百出，他也算见了不少人间惨事，可是…… 以人为食…… 他又看了一眼气息全无的女尸，既好奇又厌恶道：“这怎么能吃？”
“怎么不能？”阿财搓着两只骨节粗大的手，一脸难以明说的表情道：“刷洗干净切块与牛羊也无甚区别。”
“呵呵，你倒会吃。”萧律华走出房，正好听到两人谈话。
阿财见萧律华并无不快之色，行过礼后继续道：“将军，这两脚羊可是大补之物。”
“还能大补？”萧律华闻言兴致更高，正要问个清楚明白就见自己的谋士何欢小跑过来道：“将军，赫连将军一早去见贺天钧想要求和。”
“什么？”萧律华勃然大怒，一双白多黑少的蜂目凶光尽现，“这变戏法的忒没骨气，求和这种事传出来，要太后和陛下的脸面往哪搁？哼，这般大事竟然不知会本将军，可见他必有反心。”
说罢他大步离去，要找赫连堂去吵架，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着阿旺道：“取本将军战袍，然后点五千兵将，随本将军出城。”
何欢也没想到萧律华听此消息会是这般反应，可又不敢硬劝，只能委婉道：“中洲人狡猾，他们围而不攻，如果将军冒然出城，只怕他们会用箭…… ”
“呵，他们狡猾，本将军也不傻。”萧律华似是心情不错，罕见的没有发怒，“寻些老弱病残抱孩子的澶州百姓，让他们走在咱们前面，我倒要看看中洲人会不会射箭。”
“将军此计甚妙计。”何欢恭维着说完便去传令。
“哼，等老子打了胜仗，头一件事就是砍了赫连堂的脑袋给你们下酒。”他自觉身份高贵无比，却要屈居于赫连堂之下，早对赫连堂起了杀心，今日又听闻赫连堂不知会他一声就去求和，更是气怒交加，恨他不将自己放在眼中。“先别告诉那臭变戏法的，等咱们大胜归来好好羞臊羞臊他这没种的戏子。”
肃慎军中不乏见风使舵的小人，人人都看出主帅不和，自然会各有站队。虽然赫连堂军功赫赫，但萧律华到底是皇亲国戚得罪不起，忙按他的吩咐点齐了人马，然后寻了二三百个老弱病残的中洲百姓，如驱使牛羊一般的赶着他们走在队伍前面，并不时抽打他们让他们发出阵阵惨叫哭喊。
中洲百姓的哭喊和肃慎将领的嬉笑声形成鲜明对比。
消息传到中洲大营，言肃起身穿好盔甲，言风风风火火跑进来，“爹，您让我去会会萧律华。”
言肃没有说话，却将言风上下打量一番后，沉声问他，“肃慎狗贼驱使百姓挡在队伍之前，你要如何？”
言风不知如何回答，自他第一天学武，父亲就告诉他，他手中剑是用来保护中洲百姓，斩杀外敌的，而现在外敌以百姓做前锋，他要如何？
“言公爷您正面应敌，我与言风带两千骑兵绕到萧律华背后给他放冷箭。”
“你跟晋王乖乖留在营中。”言家父子同时道，然后对望一眼，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你…… 小心。”言肃将令牌递给儿子。
“儿子知道。”言风接过令牌，临出门前又对景烁道：“你跟着晋王，他身边的那几人都是高手，关键时刻能保你狗命。”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景烁啐他，“早去早回，别瞎逞强。”
“怎么跟你大哥说话呢？”言风不满，却也不敢耽搁军情，丢下这一句就跑了出去。
言肃也道：“风儿说的没错，你好好跟着晋王。”他边说边往外走，“大侄子，你聪明多智，又是陛下亲封的监军，如果我有…… ”
“伯父，区区一个萧律华就让您怕了？”景烁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怎么会？”言肃朗声大笑，心中豪气顿生，刚才他只是觉得自家儿子既不如景烁沉稳有谋，又不如景烁夫妻和睦，一时有些伤感罢了。
“伯父早去早回，别误了午膳。”景烁挥去与他做别，然后去寻贺天钧，不论他多看不惯贺天钧，但关乎国家大事上，他从不将私人恩怨夹杂其中。
贺天钧听到消息也匆匆赶来，原以为赫连堂求和，萧律华再有不满，两人也该窝里斗，狗咬狗一番。怎么都没想到萧律华一气之下会选择出兵，而且是以这般恶毒的方式。
“护国公，这要怎么办？”
迎战不难，既然萧律华想打，打一场也不是不能，只是那数百名百姓要如何？
言肃闭上眼缓了缓神，然后重又睁开眼，清冷的眼底一片肃然，“晋王不必知道，结局怎样都由下本帅背负。”
“这…… ”贺天钧哑然，这明显是要牺牲掉那数百名百姓，他也知道这是牺牲最小的办法，可是……
没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言肃拱手道：“晋王就等着本帅的好消息。”
眼看着言肃昂然离去，贺天钧喃喃道：“我们的士兵难道不是为了保护百姓才存在的吗？”
听贺天钧讲出这样的说，倒让景烁刮目相看。
他之前做过几年纨绔子弟，一是无聊，二是为跟他老爹呕气，其实还算不得十分成功的纨绔，但贺天钧可不同，他是先帝亲封的逍遥王，主打的就是逍遥二字，什么琴棋书画、走鸡斗狗、不务正业的事，贺天钧都做的娴熟无比。于正事上也没看出有什么天赋，偶尔还嚷嚷着要做个昏君，惹得仁宗想抽他又下不去手，甚是苦恼。
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贺天钧一脸昏君相，将天下交他手里，社稷危矣。
“景大人，你计谋多，快想想办法。”
被点名的景烁收回漫游的思绪，轻声道：“言风已经带人绕到萧律华身后，只需他乱了萧律华的阵脚，那些百姓就可救。”
说到此处他一怔，瞬间就回神，对着副官道：“粮草那边多派些人手，别叫赫连堂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