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求和
肃慎二十万大军被困于澶州半月有余,这半月里他们不论是请战或是出兵,中洲一方都是高挂免战牌不予理会。
肃慎出兵,中洲围而不攻,就一副也不跟你打,但也绝不会让你突围而出的姿态。
肃慎主帅赫连堂大怒,派手下专人出阵叫骂,那人讲着流利的中洲官话,用尽各种嘲讽之能,骂中洲是缩头乌龟。
他骂的正起劲,却见一支利箭挟着疾风而来,射落他的帽子,他吓得腿软一句话也讲不出,知道对方是手下留情,不然箭头只须低三寸就能取他性命。
再看箭羽之上绑着一截布帛,他忙跌跌撞撞跑回营中呈给赫连堂。
布帛之上没写字,只是惟妙惟肖的画着一只乌龟在大瓮中困坐愁城。
你骂我是缩生乌龟,我就笑称要瓮中捉鳖。
两国交战,有时候真就挺幼稚。
赫连堂黑了脸,一把将布帛丢进火盆,自此再也不派人叫骂。
若破釜沉舟的交战,中洲人数是他一倍还多,他根本不是对方对手,而请求支援与粮草的奏表,却如石沉大海一般。
赫连堂知太后与神宗舍不得这到手的鸭子,只是再拖下去他军中已经减半的口粮也支撑不到五日,对方只需继续封锁,用不了几天中洲大军无需损伤一兵一卒,就能来给他们收尸了。
沉默三天后,仍没等到支援与粮草,赫连堂招来军师说要与中洲议和,他本人声誉事小,手下二十万人性命却是头等大事。
写了正式的文书,遣使者送去,中洲那边却无半点回应。
军师苦笑道:“将军,中洲是嫌咱们诚意不够呢。”
又是一夜沉思,天明之时赫连堂沐浴更衣,换上一套文士服,素衣单骑走出澶州城,来到中洲营前,“肃慎赫连堂拜见晋王。”
守营小将见赫连堂身型高大,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身文士打扮也掩不去彪悍之气,果然不愧为肃慎的定海神针。
“赫连将军稍等。”
两国相交,不斩来使,赫连堂敢单枪匹来中洲营地,中洲也不能缺了大国的风度礼仪,守营的将领不卑不亢的接待了他。
贺天钧正与言肃、景烁二人猜测赫连堂能忍到几时会来求和,本来贺天钧还想设个赌局,结果三人想法出奇的一致,都觉得也就今天了。
赌局设不成,贺天钧正觉得扫兴,听闻传报还是忍不住笑道:“果然和咱们料想一致,他们坚持不住了。”
言肃冷笑,“赫连堂已到弹尽粮绝之境,哪里来的脸面想要求和。”
“只是我们不能不顾澶州城内三万百姓的性命。”贺天钧叹气,“投鼠忌器便是这般无奈。”
随即传令有请赫连堂。
各国都有一个战神般的人物,中洲是护国公言肃,肃慎的战神便是威武大将军赫连堂。
传闻中,他身高九尺,绿发红须,形如恶鬼夜叉,常拿童子之心下酒。
如今中洲兵士近距离看他,只觉得他不过高些壮些,倒还是普通人的嘴脸,怕是食童子之心也是故意丑化他的不实传闻。
中洲兵士在打量赫连堂,赫连堂虽目不斜视,却也暗自留心中洲营地的种种。他也是有着多年行军经验的老行家,只瞧了数眼就看出中洲军纪严明,不似传闻中那般不堪一战。
见到贺天钧、言肃和景烁三人后,以言肃为主要话事人,为双方各自做了介绍,并一一落座。
赫连党坐在客位,眼神掠过主座上的贺天钧,又瞧了瞧左侧位置的景烁,然后慢条斯理的对着言肃道:“言将军忠心为国,你们仁宗皇帝却派了晋王与监军两人来监视你,也是对你关爱备至呀。”他中洲官话说得极好,这般笑意晏晏,却藏着说不出的恶毒心思。
言肃布兵排阵、行军打仗是把好手,跟人吵架却是不行,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景烁。
景烁也不负他所托,从容笑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赫连将军看到的是什么本官不知,本官只看到仁宗陛下对护国公的信任。”
“信任?”赫连堂挑眉笑道:“一位监军不够,又派一个督战的王爷,景大人你管这叫信任。”
“不然呢?”景烁笑容和气,“前线危险重重,仁宗陛下却将自己最疼爱的兄弟托付给言公爷,这难道不是对言公爷的信任吗?”
作为侵略一方的主帅,赫连堂自然是知道许多中洲内幕,明白眼前主位上的男子就是下一任皇帝,既敢让诸君督战,想来是对胜利十拿九稳。
如果…… 他挟持住贺天钧……
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便知想要在言肃眼前抓人,还要从四十万大军中全身而退,可比登天还难。
“原来如此。”赫连堂不置可否的笑笑。
原本挑拨离间的话,也没指望着当时就能奏效,只盼着它就像颗种子落于君臣各自的心底,或许有朝一日就能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巨树。
“那是自然。”景烁仍旧笑得和气又从容,“我朝陛下对护国公万分信任,就如同贵国太后与神宗对赫连将军的信任一般。”
对看赫连堂微微失神的眼,景烁笑容愈甚,“贵国太后与神宗定是相信赫连将军能画饼充饥、撒豆成兵,所以既不派人运送粮草,也不遣人援助对吗?”离间嘛,谁不会呀。
能画饼充饥、撒豆成兵的怕不是神棍吧。
赫连堂气得没忍住哼了一声,贺天钧却像是生怕他听不懂似的,非要多此一举的“责怪”道:“呵,景大人,瞧你说的什么画饼充饥、撒豆成兵的,你这是拿赫连将军当变戏法的骗子了吗?”
景烁抱拳一脸做作的歉意,“赫连将军,对不住,是我一时失言,并不是嘲笑您的出身。”
没错,正如赫连堂对中洲朝堂内外的大事小事了如指掌一般,景烁对于肃慎的各种正事八卦也是如数家珍。
赫连堂出身低微,父母早亡,跟着变戏法的爷爷长大,后来机缘巧合走到今天的成就。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开始时他并不在意出身,反而觉得自己不靠父荫能达到如今成就,全是自己能干。只是渐渐他发现,自己越是出色,那些权贵越是爱贬低他的身份,背后叫他一句:那个变戏法的。
“景大人是读书人,我虽不敢类比圣贤,但也知道但也知道舜发于畎亩之中…… ”
景烁一脸惊讶的打断他,“赫连将军,您自比为三皇之一的舜帝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