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贺天钧,我劝你做个人
景烁高中会元,一时间前来东明侯府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从前人们提起东明侯府说夸一句门楣清贵,如今人人都羡慕东明侯有位了不得的儿子。
景雍贺做梦都会笑醒,虎父无犬子,懂不?他儿子随他,又聪明又能干,眼光还好,要娶的姑娘也是一等一的好。
按着以往惯例,殿试会在省试放榜后的一个月后举行,为了完成自家儿子对未来儿媳许下的豪言壮语,他忙里偷闲的拎了两瓶新泡的杨梅酒进了宫,跟仁宗商量把殿试提前。
仁宗眯着眼喝着甘甜爽口的杨梅酒,习惯性的说了一句:“九弟有何看法?”
同样分得一杯杨梅酒的贺天钧,低头看着手中细白瓷酒杯里的绯红液体,微笑道:“这一次的春闱本就推迟了两月,既然侯爷难得开口一次,殿试提前也不什么难事。”
“多谢晋王。”原本以为贺天钧会借口刁难,不想他倒答应的爽快,景雍贺深深为自己的小肚鸡肠而惭愧。
“好说好说。”贺天钧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然后歪着头想了一下道:“皇兄,不如将殿试定在六月初六可好?六六大顺,这喻意也吉利。”
景雍贺咬牙,他就知道他夸早了,但他还是维持着一个礼貌的微笑,“六月初六是微臣犬子娶亲,请帖都发出去了。”
“啊,这样啊。”贺天钧表示惊讶的挑起眉,心说我知道才故意膈应你的。
你装什么装,帖子都给你送了。
景雍贺决定不再理会贺天钧,一门心思的做仁宗的思想工作。
“陛下,这杨梅酒味道如何?”
吃人家的嘴短是吧,怪不得这铁公鸡会拎着酒过来。
仁宗咂摸着嘴巴,“要是有配酒的点心就好了。”
“有有有。”景雍贺又从自己带的食盒里取出牛舌饼、椒盐小麻花、鸭尾酥,还有一碟五香毛豆、一碟泡椒凤爪和醋泡萝卜皮。
点心咸香酥脆,小菜也清爽可口,配着果香浓郁的杨梅酒,倒也应情应景。
只是……
仁宗的筷子停在半空,对着雪白的鸡爪看了又看,“你这铁公鸡,请人吃饭也舍不得拿些好的出来,尽拿些…… 拿些…… 这是鸡脚吧……都是骨头,这怎么能吃?”
仁宗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在见识上,终究还是有些不知民间疾苦。
“谁说没肉?”景雍贺瞪他,“你以为百姓能吃得上鱼唇、雀舌吗?他们有的一年连只鸡都吃不上,这种你们这些贵人不吃的内脏、鸡爪之类的东西,却是他们难得的美味。”说完亲自夹了一只放他碗里,“洗得干净着呢。”
莫名被嫌弃的仁宗,委委屈屈道:“说起来最爱吃鱼唇的人不是你吗?”
“我…… 我改了,不行吗?”做为曾经的富贵闲人,景雍贺的生活确实也是奢侈,但自从儿媳妇来了之后,他突然发现很多他以前不曾吃过的美味。
就像这道泡椒凤爪,他第一次见也是嫌弃到不行,又不是吃不起,何必去吃这种东西。凤爪,叫得再好吃,不也是鸡的脚吗?它们又不穿鞋,整日里踩在…… 呕,他恶心的想吐,但迫于儿子凶恶的眼神,只能勉勉强强、委委屈屈的尝了一口,自这一口就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喝着小酒,啃着鸡爪,看月亮,更惬意的事了。
这是百姓所能吃到的难得美味,为着这一句仁宗咬牙尝了一口,肉质坚实弹牙,味道酸辣鲜香,好吃到出乎意料,他忍不住又尝一口,“味道还挺好。”
喝一口酸酸甜甜的杨梅酒,啃一口鲜香酸辣的泡椒凤爪,又开胃又解暑。
“阿雍,你刚才说什么?殿试提前?”仁宗被辣得眼泪汪汪,鬓角直冒汗,却还一边嘶嘶吸着冷气,一边咬着鸡爪不松口,“你觉得定在哪天适合?”
边上不请自吃的贺天钧闻言,忙道:“皇兄,这种为中洲选拔人才的事,怎好这么儿戏?”
“就是要为中洲选拔人才,所以才要越快越好。”景雍贺面不改色的为自己的私心做出最冠冕堂皇的解释。
贺天钧冷笑,他就说景烁那个臭小子的厚脸皮肯定是遗传自景雍贺,“那就六月初六,大吉大利。”
“六月初六我儿子成亲。”景雍贺后悔没带着御赐的打龙鞭来,贺天钧这小子忒欠揍。
哼,你以为这日子是他随便选的?
贺天钧皮笑肉不笑道:“成亲哪有殿试重要,不如让世子将婚期延后几月。”
“延后某人也没机会。”景雍贺也皮笑肉不笑的回应。
“侯爷说的某人可是本王?”贺天钧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诚心问道。
“说的是谁谁心里清楚。”景雍贺毫不退让,“我儿子儿媳妇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反对就有用的。”
“哦?”贺天钧红唇轻扯,笑得风清月明,“侯爷,要不要试一下呢?看看妖魔鬼怪的法力如何?”
“贺天钧,我劝你做个人。”景雍贺才不管眼前的人是王爷,还是诸君,但凡阻挡他儿子娶媳妇的都该揍。“陛下,你管管他。”
“他那么大的人了,你让朕怎么管?”专心啃鸡爪的仁宗抽空说出自己的委屈,他这弟弟太难管了,他都想去他爹的灵位前告状呢。
“你你你…… 你给我吐出来。”景雍贺翻了脸,就开始把自己带来的吃食往食盒里装,“白给你吃了。”
“哎哎哎,玩不起是不是?”仁宗抱着那盘鸡爪威胁,“都放下,不然朕可真就下旨六月初六殿选了。”
“我跟你绝交。”景雍贺甩着袖子跑掉了,他决定明天再来,一定要选个贺天钧不在的时候。
“这家伙越活越孩子气。”仁宗对着景雍贺的背影摇头,慢慢放下手里的鸡爪,斜眼看着年纪小自己一轮半的弟弟,“还没放下?”
“放下了。”贺天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是放下了,就是看他们那么好…… 生气。”
“那怎么没在省试时难为一下景烁?”他可是听说贺天钧把景烁安排在恭房边上的号舍。
“难为了,臣弟把他安排在恭房边上,一天三次过去嘲笑他。”
仁宗笑了一下,“你明知朕说的是什么意思。”
贺天钧挠挠下巴,“那是两回事。”
“呵,还算有点出息。”仁宗剥了一颗煮毛豆,“都放下了,干嘛还要做出一副人憎狗嫌的样子?”
贺天钧伸个懒腰无谓道:“凭我乐意。”
仁宗忍不住拿豆皮扔他,“贺天钧,朕也劝你做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