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天下悠悠，众人之口难堵
“你…… ”风光半生的升平长公主手指着皇后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终沦落成京都的笑柄。
“别你呀我呀的了，天色不早了，本宫还急着回宫跟陛下复命呢。”皇后仍旧维持着端庄的笑容，“本宫可没皇妹这般好命，到哪都是自己说了算。”
“江采薇，我倒要看看你能笑到几时。”升平长公主终于还是没忍住，砸了手边的茶盏。“你走吧，我的家事，不需要你插手。”
要是往常，皇后也就借坡下驴走掉了，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她才不要错过，“皇妹，此言差矣。长安专挑本宫设宴时做下的丑事，这可是在打本宫的脸。若由得你轻轻揭过，旁人又要如何看本宫呢？”
升平长公主一双凌厉凤眸此时似能射出箭来，她咬着牙瞪着皇后，“那么皇嫂欲意如何？”
唔，终于不喊她江采薇了。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身体靠在椅背上，笑容亲切道：“长安那丫头的事，被大家撞个正着，本宫虽然下了封口令，但皇妹你是知道的，天下悠悠，众人之口难堵，怕是这会儿京都早就传遍了吧。”
升平长公主白了脸，无力的靠在椅背之上。先前她听下人传话，只是惊怒于金全做下这禽兽不如的恶事，心疼女儿遭遇这惨绝人寰的祸事，却没想过要如何善了此事。
“你想怎样？”她冷漠的望着眼底含笑的皇后。
“长安那丫头天天在陛下面前舅舅长舅舅短，她虽从没喊本宫一声舅妈，但本宫心里仍当她是晚辈疼爱。”说到这里皇后变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坐姿，“今天的事堵是堵不住了，不如就将长安许配给那个金全，旁人再提起这事，大约只会说他们小儿女情长，没守住规矩，别的难听的话也不会讲。”
把自己宝贝女儿嫁给奴仆之子？
升平长公主认命的闭上眼，纵然她瞧不起江采薇，恨得不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可这却是目前唯二的办法，总不能让女儿剃了头做姑子吧。大不了成婚后想个办法取了金全性命，寡妇的名声总是要比婚前失贞好听的多。
“女儿不嫁，女儿绝不会嫁给那个贱奴。”站在门外的穆沁染听出母亲想要妥协的意思，不管不顾的冲进来，抱住母亲的腿哀哀的哭，“母亲，如果您要让女儿嫁给金全，女儿宁愿现在就去死。”
今天对于穆沁染来说不啻于噩梦般的一天，先是被侮辱，然后听人们讨论要把她嫁给侮辱她的恶人。
“染儿…… ”升平长公主低头看到女儿衣领下不小心露出的青紫痕迹，恨不得再去给金全两耳光，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心中的计较不能当着旁人面说出，她这落井下石的嫂嫂和庶出的弟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叫他们听见了，又不知会惹出什么风波。
想到这里，她伸手抹去穆沁染脸上的眼泪，“染儿，没有别的办法啦，你必须得嫁给金全。”
“不，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小瘸子，我宁死也不要嫁给那个小瘸子。”穆沁染顾不得身体的不适，跳起来，扬着一张盈盈泪眼质问母亲，“母亲，您是要逼死女儿吗？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 女儿只喜欢景世子…… ”说到景烁她忍不住放声痛哭，她以为自己早就死了心，她知道景烁绝不会娶她，但她心里总会存着一分幻想，可今天的事发生后，她知道她和景烁再无可能，最后那一份念想也被金全给断掉了。
“母亲，我现在只想去死。”说罢她拔出金钗抵在自己胸口，耍赖一般道：“母亲，我只想要景世子。”她的母亲是无所不能的，她的任何心愿母亲都能帮她实现，现在她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像孩子一般的耍赖。
可向来有求必应的母亲，这一次却没惯着她，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打得她摇摇晃晃跌坐在地上，“你做下这般丑事，想死的人是我才对。”
“母亲…… ”穆沁染不敢相信的望着母亲，一时吓到忘记了哭泣。
升平长公主却没理会她，对着自己带来的仆从道：“把郡主带回家好生看管 ，若她再寻死觅活就给本宫把她绑起来，若她想绝食就给她一天三壶的灌参茶，只要能喘气就行。”说完这些她站起身来，长长呼中胸中闷气，忍着满腔怒火道：“把桂嬷嬷和金全好好给本宫带回府中。”
雷厉风行的处理完眼前的事，她回头望着明明是在看戏，却装出仁爱长辈嘴脸的俩人，“皇嫂、九弟，待我们选好吉日，我亲自送请帖给你们。”
皇后矜持的笑笑没说话，倒是贺天钧站了起来，笑道：“这可真是喜事一桩，我这做舅舅的定然不能小气，一定会给长安选份厚礼。”
“那就多谢九弟了。”升平长公主咬着牙道完谢，带着挣扎不已的女儿和一众仆从扬长而去。
“我这皇姐靠谱的时候，倒真有男儿之气，不怪父皇曾那么爱重她。”贺天钧仍在说着风凉话，皇后却没接他话茬，“听说景世子的婚期定在六月初六，到时九弟怕是也要破费一番了。”
说罢她也施施然离开，今天虽然没有完成陛下重托，但看了这么一场戏，讲给陛下听，想来他也是满意的。
绿芙馆廊下，桂嬷嬷和金全被人看管在那里。
金全望着左脸红肿的母亲，不忍道：“终是儿子拖累了娘。”
桂嬷嬷自己的脸还火辣疼痛，她却小心的捧起金全被升平长公主打红的脸，心疼道：“她呀生气就乱打人，娘早都习惯了，你还痛不痛？”
“不痛。”金全摇头，他知道母亲一直随侍在升平长公主身畔，他做的事母亲早已经知晓，“儿子并不后悔今日所做所为，只后悔拖累了娘，她们…… 她们…… 怕是不让咱们母子好死吧。”
桂嬷嬷对着儿子的脸上不停的吹着气，听到这话却不由放声大笑，可笑着笑着，慢慢落下泪来，“全儿，你做的对，在她们母女眼中天下人都是贱人贱种，只有她们最高贵，你夺了穆沁染那丫头的贞洁，也算抱了当年的断腿之仇。咱们命如草芥，死也不打紧，但她们母女日后却要活在旁人的嘲笑里，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是啊，被她最痛恨的贱人侮辱…… ”金全也笑，心中却似有人轻柔的叹口气。
她是再也忘不掉他了吧。
这时服侍在升平长公主身边的丫鬟莲叶跑过来道：“长公主请夫人和少爷回府商量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