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死不休
我与你不死不休。
穆沁染双颊红肿，两臂不能动，样子说不出的狼狈，可是她说这话时眼里的疯狂却叫人心惊，谁都不知道疯子会做出什么事。
然而林乐心神色却淡然，“好，我等着。”
再没说下去的必要，她起身走出房，让吉祥去给穆沁染解穴接手臂放穆沁染离开。
“小姐您就是心软。”如意收起匕首，不满意只在穆沁染脸上留下那么小小一道伤口。
“她是升平长公主的女儿，难不成还能真的划花她的脸。”
不得不说穆沁染的分析很对，她可以仗着东明侯府与穆沁染扯头发打耳光，却不能真的要穆沁染的命。
穷寇莫追，别说她不愿招惹如今一无所有的升平长公主，就是她从小受的教育也不允许她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堂堂郡主娘娘却像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烦人。”如意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刚刚接好手臂正在活动两只胳膊的穆沁染白了脸，“贱婢。”
她大步走上前扬手就要打如意，如意却抓住了她的手腕，笑盈盈道：“奴婢身份卑贱却也知廉耻，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别伸手。郡主娘娘身份是高贵，可做的那些事哟…… ”她啧啧啧咋舌，笑容一收，甩开穆沁染的手，“可真贱。”
挨了打吃了亏，没讨到便宜，穆沁染后来是哭着走掉的。
她满心委屈，这一年来事事都不如她意。对景烁一见倾心却得不到，记忆里温吞没主见的父亲决绝的自请下堂，说的这般含蓄，可谁不知道是父亲抛弃了母亲 。
她不是不知父母感情不睦，却没想过是母亲从别人那里抢来了父亲，而父亲一直憎恨着母亲，连带也一直不喜欢她。
可笑母亲还拖着她到了皇帝舅舅跟前，声泪俱下的问父亲，“你连你的女儿都不要了吗？”
她永远都记得父亲眼底的嘲弄，“我又不是第一次抛下亲生骨肉。”
母亲听完哭得不能自已，连尊称都忘了，“你若敢走，我便杀了那林乐心。”
她还在困惑，不知道这和林乐心是什么关系，就见父亲不为所动，“我穆南彦无能护不住妻女，你以为景世子也不能吗？”
宛如漆黑的天幕亮起耀眼电光，穆沁染觉得手足酸软，怎么会这样？
母亲仍旧在哭泣祈求，“那林氏都已经死了，咱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
“生你不许我与她同寝，死后总该让我与她同穴吧。”
母亲终于还是放了手，可父亲到离开都不曾再看她一眼，仿佛她们母女是他身上的一处旧疮，流血生脓恶臭无比，他终于鼓足勇气剜掉旧患，便再也不肯多看一眼这日日夜夜折磨他的烂肉。
“长安？你怎么了？”
穆沁染哭哭啼啼的往家走，自那天起她便想着要找林乐心的晦气，今天去药铺取早就订好的百年紫参，正好看到东明侯府的马车，她丢下丫鬟便悄悄跟了过来，凭着一腔孤勇打了林乐心，却半点便宜也没占着，此时她又独孤又难过，突然有人温柔的关心，不啻听到仙乐，她抬头揉揉眼睛看着马车里的英俊男子，“小舅舅，他们都欺负我。”
马车里穆沁染哭哭啼啼讲了近日来受的委屈，原本她与贺天钧的关系并不亲近，她的母亲是先帝的正宫皇后所出，而贺天钧的母亲最早却是宫女，不过凭着漂亮并生出了儿子才封妃，她们一向是瞧不起他的，只是她现在太孤单太难过了，便忘了两人身份上的悬殊。
贺天钧最近虽不在京都，但京都这俩月发生的秘闻八卦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此时他却摆出温柔又茫然的表情静静听道穆沁染哭诉，并适时叹息两声以表同情。待得穆沁染说完了哭够了，他才柔声问一句：“长安你希望小舅舅怎么帮你呢？”
“我要父亲和母亲不要分开，我要将林乐心千刀万剐，我要京都的百姓不再骂我恶毒心机女，我要景世子再也别理林乐心。”
她也知道自己是异想天开，可她现在除了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哭泣耍赖外，再没别的办法。
贺天钧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摊开手，“长安呀长安，即使你小舅舅我是神仙，也不能让覆水重收啊。”
穆沁染不说话了，捧着帕子哀哀的哭，她也知道父亲不会回来了，她也知道她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再也挽回不了，她也知道即便她用尽心机嫁给景烁，她的日子可能要比母亲还糟糕，可她是真的恨，恨上天既生了她穆沁染为什么又要生林乐心。
“小舅舅，我要林乐心生不如死。”她语气里的森然冷意，把侍候贺天钧的丫鬟吓得一哆嗦。
贺天钧倒是没有多余表情，只是虚心请教道：“怎么才能让她生不如死？”
她似早就想好了一般，猛然抬起头，深黑的瞳孔似看不见底的深渊一般，“把她脱光了扔进乞丐窝，我就不信她失了清白，景世子还会如珠如宝的把她捧在手心。”说完她咯咯的笑个不停，如果她得不到景烁，那么她要让景烁痛苦一辈子。
还有什么事能让吃穿不愁有权有势的东明侯世子痛苦呢？不外乎是他珍爱的人成了残花败柳，即便林乐心不死也无面目才嫁给景烁，而东明侯府也不会让一个清白已失的女子做女主人。
“这…… ”贺天钧沉吟了片刻，笑了一下，“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小舅舅你肯帮我？”
“那是自然。”贺天钧笑容愈甚，“谁让你是我最疼爱的外甥女呢。”
将穆沁染送回长公主府，马车里重又恢复安静，那个丫鬟偷偷瞄了贺天钧好几眼，却不敢说话。
“云香姑娘，你可是有话要说？”贺天钧闭目轻笑，却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
天香楼的前任花魁云香自那日被贺天钧以挖景烁与林乐心的墙角为诱饵说动，这些日子一直以丫鬟身份陪在贺天钧的身边。
“王爷，这是不是太坏了？”她自知身份低微，即便爱慕景烁也不敢想做他的妻子，能当个宠妾就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
“何止是坏啊，简直就是恶毒至极，也不知本王那个不可一世的皇姐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可您……”云香低下头小声道：“可您还说是好主意，你不是喜欢那林姑娘吗？”
“我是喜欢林姑娘。”贺天钧承认的很干脆，“可长安的主意也确实是一石二鸟的好主意啊。”
他睁开眼对上云香不解的脸，居然耐着性子解释，“如果危难之时我出手救了林姑娘，你说她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呢？”
落难的少女对救人的英雄以身相许，前提是少女不曾有心上人，可那林姑娘与景世子…… 她还记得景烁不顾旁人眼光将林姑娘拥入怀中小心安抚时的温柔，那般温柔她也只是弹琵琶时隔着帘子，在景烁偶然的失神中能看到一二。
她早就知道他将自己当成了旁人，因为见不到正主，才在她相似的眉眼间寻求安慰，但这并不妨碍她遗失真心一颗。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听到：“你说如果是本王与林姑娘生米煮成熟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