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本宫谢谢你全家
市井中的流言，升平长公主还不知晓。
她最近的日子不好过，撞破头的穆沁染伤一直不好，还伴着反复的低烧不退，而知道她们母女所作所为的驸马穆南彦冲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骂她们寡鲜廉耻、败坏门风，并将自己关在房里拒绝和她说话。
一向刚强的升平公主心中也有些后悔，她没想到景家父子如此硬气，也没料到皇兄不肯帮她，她如今孤立无援，可又骑虎难下，总不能真送女儿去做尼姑，所以无论如何这门亲事一定要成。
她思来想去，只能去找仁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么君要臣娶，她还就不信臣敢抗旨不遵。
穿好朝服，升平长公主风风火火进了宫。
汪海平愁眉苦脸赔着笑：“公主请回吧，陛下前日感染风寒，一连好几日的朝会都免了。”
“既是如此，本宫更要去给皇兄请安。”能被轻易赶走的就不是升平长公主。
“公主，您可别为难奴才了，赵太医说陛下需要静养，谁都不能打扰，就连刚才皇后娘娘送甜汤来都被请了回去。”
“那本宫不进去，就等在这里好了。”升平长公主好脾气的冲汪海平微笑，“汪公公快进去吧，皇兄身边可离不开您呢。”
“喳——”汪海平愁眉苦脸的回到殿中。
在殿中听清二人对话的仁宗不满的撇撇嘴，悄声道：“你可真没用。”
君臣二人嗑着瓜子，小声讨论着恶毒郡主与小书生的剧情。
“你不是派人去买新出的故事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汪海平愈加想叹气，“陛下您是不知道这书现在有多火，早早去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到，昨天小多还是加钱从别人那里抢来一本。”
“瞅你那抠门的德性，不就是多加钱的事嘛，那就加 ，咱们又不是加不起。”
汪海平的怨念陡增，“万岁爷，您说的好听，可一次钱都没给小的付过呢。”
仁宗老脸一红，气哼哼道：“那你不是也看了嘛，怎好叫我一人付钱。”
“可您一次也没付过。”汪海平决定，等小多回来，他要先看完，然后再给陛下看。
“你说那皇帝会不会同意恶毒郡主的请婚？”仁宗转移话题。
“哼，大家都说那恶毒郡主是皇帝的亲亲外甥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书里的皇帝怕也是个昏君。”汪海平傲娇的扬起头。
仁宗抿抿嘴唇，“我觉得你在指桑骂槐。”
半刻钟后，买书的小多还没回来，来请安的升平长公主也没走。
八月的天气已经有了凉意，连日来心力交瘁的升平长公主站在下，只觉得背心直冒冷汗，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然后一头栽倒人事不知。
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侍候在外的宫人忙道：“汪公公，汪公公，不好啦，升平长公主她晕倒啦。”
“瞎嚷嚷什么，惊到陛下怎么办？长公主晕倒了，还不快传太医把长公主送回去。”
宫人：宫里是没地方吗？还要大老远送回去再治。
升平长公主：本宫谢谢你全家哦。
唇齿间传来苦涩的味道，升平长公主慢慢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躺在公主府的床上，桂嬷嬷正拿着银匙在往她喂汤药。
“本宫怎么回来了？本宫不是在宫里吗？”
桂嬷嬷放下药碗，将升平长公主扶起来，给她腰后垫了个迎枕，“公主您在宫里晕倒了，陛下心疼的不得了，直说自己把病气过给了您，忙让汪公公将您送了回来。”
升平长公主靠在枕头上，她怎么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呢？顾不上心头的疑惑，她问道：“驸马知道本宫晕倒的事吗？他…… 他…… 有没有过来？”
桂嬷嬷端着药碗的手一僵，“驸马将自己关在院里，已经一旬没出来了。”
预想中的疾风暴雨并没有出现，升平长公主默默接过药碗，一勺接一勺喝着苦涩的药汁，许久后想起了什么，“对了，金全回来了吗？”
桂嬷嬷赔着笑道：“公主您也知道京都到云中城足有千里，没那么快的。”
压在升平长公主心底的邪火，终于找到借口，“没用的东西，让他骑马去，又不是走着去。怎么他腿脚不好，那马也瘸了？”
桂嬷嬷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调整好表情，语气谦卑道：“公主说的是。”
收好药碗出了房间，桂嬷嬷长长呼出胸口里的闷气。
屋外几个丫头在躲懒闲聊，其中一个绿衣丫鬟的道：“咱们是不是应该跟主子说一声，外人是怎么编排咱们郡主的？”
红衣的丫鬟吓白了脸，“我说莲叶，你可千万别自作聪明，这话要是传到长公主耳朵里，怕是要把你的舌头也一并割去。”
叫莲叶的丫鬟吓了一跳，“红藕姐姐你别吓我，我只是跟长公主说外面人的话，她割我舌头做什么？”
红藕白了她一眼，“怎么长公主要割你这奴婢的舌头，还需看日子找理由吗？”
莲叶缩着脖子吐吐舌头，“这倒也是。”
桂嬷嬷幽灵一般立在二人身后，冷声道：“外面人是怎么编排咱们郡主的？”
两个小丫鬟吓破了胆，忙跪下求饶，谁不知道这凤栖院里桂嬷嬷顶半个主子。
“嬷嬷咱们胡说的，您可千万别跟主子说。”
“外面人是怎么说咱们郡主的，把你们听到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然将你二人先打顿板子，再发卖出去。”
长公主府里打板子是真打，说发卖出去也不是吓唬人。
可怜两个小姑娘被吓得不清，只好哭哭啼啼把关于穆沁染是恶毒郡主的流言，和京都百姓对她的风评，以及如何看待她设计强嫁景烁的事都说了出来，没半点隐瞒。
“嬷嬷，这些话都是外面的百姓乱嚼舌根，奴婢听了气不过，才想跟主子说的，奴婢真的没有恶意。”
桂嬷嬷静静听完，思索了片刻道：“外面无知百姓乱嚼舌根，你们理他做什么，说几日腻了也就不说了。长公主近来身体不好，这种话要是让她听到，气出个好歹来，你们有几条命可抵？”
两个小丫鬟又抖了抖，“嬷嬷，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
“咱们做下人的，最重要是管住自己的嘴。你们再乱说话，不用主子发话，我就能扯了你们的舌头。”她看两个姑娘似是得到教训，面色缓了缓，“快下去洗把脸，这些话万不能传到主子跟前，记住了？”
“记…… 记住了。多谢嬷嬷嬷开恩。”小丫鬟重重磕了一个头，相互扶着起来退了下去。
桂嬷嬷怔怔望着远处院墙外的街市，布满皱纹的脸上慢慢绽开一朵小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