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史上第一位输掉才艺的女主
逍遥王府的菜肴精致，美酒香醇，更有美人一舞倾城。
春日暖阳下，身着轻薄舞衣的美貌舞姬踏歌而舞，春风吹落桃花如雨，正是蜂飞蝶也闹。
作为首次参加贵族宴会的土包子，林乐心觉得宴会也不是那么无聊，这些衣着华丽的贵人们，不似她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嫂那般坦率直白，将厌恶喜欢表现在脸上，但也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可怕，至少人人脸上都有笑模样，即便是讨厌也让你看不出来，除了穆沁染那样的草包美人外，大家几乎不会当众令人难堪。
这种口是心非的样子，让擅于装傻的林乐心很是满意，几乎无须齐嬷嬷提醒，她便能做出完美的应对，而穆沁染也顾忌着大庭广众，人多眼杂，懒得为她失了身份，便也没再找茬，只是在她品尝饭菜的时候在旁哼哼两声，以示对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表示不屑。
对此，林乐心宽容大度的当是苍蝇在嗡嗡。
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宴会的地方就有才艺表演，歌姬舞姬们累了，一群闲闲无事的少爷小姐自是不肯错过这展示自己的机会，果然有人吟诗，有人弹琴，有人要将春和景明的样子画下来。
林乐心望着对着自己冷笑三次的穆沁染，默默吞了吞口水，怎么就没人提醒她要准备才艺呢？
果然带着一脸“本郡主屈尊给你们跳舞，你们不要不识抬举”表情的穆沁染带着自家的舞姬跳了一曲《百鸟朝凤》，别家的舞姬个顶个的漂亮，唯有升平长公主府的舞姬姿色平平，穿的也朴素，这就衬得舞衣绚美，姿容动人的穆沁染真如落在鸡群里的凤凰一般瞩目。
原来还有这样的操作，一舞终了，林乐心拍着手，叹为观止。
她拍手拍的十分心甘情愿，可惜她的与人为善，并没有给她带来好报。勉强调匀了呼吸的穆沁染，眼神锐利如刀，唇畔笑容不怀好意，“林姑娘今日盛装而来，想必也是做足了准备的吧。”
众人席位隔得并不远，早有人注意在坐在一众皇亲下首的林乐心，心中暗自揣测这美貌佳人是何人府上的千金，此时听得长安郡主挑衅，更是好奇心起。京都之中谁不知道长安郡主目下无尘，除了几位公主，别家府上的千金贵女，她从来不肯搭理。
果真，宴无好宴。
林乐心慢慢放下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原本这酒宴间的才艺都是为了个人显摆，并没有强制这么一说，但穆沁染当众说出这话来，甭管为了面子里子，林乐心都要硬着头皮接招。
女宾这里倒还好，男宾那边，景贺雍先拧起眉，相识至今他见最多的是林乐心和面做饼，至于这种闲闲没事干才学的歌舞书画，从没见她展现过。他正想着怎么为林乐心解围，却见自家儿子闲闲一笑，活动了活动手腕，不知怎的，他突然开始同情这位长安郡主。
那边林乐心落落大方道：“民女出身微寒要为生计奔波，比不得郡主您闲闲没事做，可以研习歌舞。”别人都欺她商女身份，她又何苦装高门淑女。
什么叫闲闲没事做？穆沁染看歪了脸，正要发脾气，却见林乐心惊讶的挑高眉毛，“啊，民女失言了，郡主您不是闲闲没事做，是……那个…… 那个……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措辞，只好抱歉的笑笑，“民女学识有限，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民女一般见识。”
穆沁染怔在那里，一时分辨不出林乐心这一贬一捧之间是何意思，但看林乐心的样子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这样在大庭广众下露怯，林乐心怕是以后还再难在贵女圈子里抬头。
这般想着，她也不甚在意林乐心的说辞，骄傲的一抬下巴，“想你这种贱民最擅长的也不过是做饭种田而已。”
原本只是想在口舌上欺负一下这位貌似脑子不太好使的郡主，但她张口闭口就是“贱民”，即便脾气再好的土人也有性子，林乐心面上笑容未变，眼神却冷了下来，“太祖陛下曾言’民为重，君为轻‘，他为万民之主亦不曾轻贱百姓，而郡主身为皇亲贵戚，口口声声称民为贱，可您的衣食住行全由贱民供养，试问由贱民供养的郡主又能高贵到哪里去呢？”
穆沁染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将求助的眼神转向母亲升平长公主，升平长公主既气女儿口无遮拦，又气林乐心言辞犀利，搬出太祖皇帝让她辩无可辩，眼见女儿下不来台，她强压着怒火道：“林姑娘勿怪，长安还是个孩子，你莫要跟她计较。”
“不敢。”林乐心见升平长公主发话，自是懂得见好就收，她站起来微微欠身，就打算不再纠结于此，正打算坐下，偏偏有人不肯放过她。
贺沁馨慢悠悠摇着宫扇，“林姑娘可能不懂这京都的规矩，你今天认了输，以后可就成了京都笑柄，再也抬不起头了。”语罢遥望向景家父子的方向，言下之间，你还会连累带你来的人。
林乐心在心底叹气，她只想做个安静看客就这么难吗？
还在想怎么了结此事，就见景烁站了起来，微笑道：“京都盛传三公主与长安郡主的双人胡旋舞乃京都一绝，我一直无缘得见甚为遗憾。今日宾客满园，风光正好，不知我等有无这运气欣赏公主与郡主的舞姿？”
风清日郎，花树下的小郎君唇红齿白，笑容殊丽，这般温柔诚恳的请求，又有哪家小娘子能拒绝得了。
贺沁馨勉强抑住心底的悸动，语气淡漠道：“今日里皇叔这里并没有带用惯的乐师。”
“公主若不嫌弃，家姐倒是学过几天琵琶，可为公主与郡主伴奏。”说罢他微微笑着，将脉脉眼神转向穆沁染。
被男色迷惑的穆沁染也不负他所望，含羞带怯道：“既是景世子开口，咱们就教你们见识见识。”
贺沁馨也矜持的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为对得起景烁将她们称为京都一绝的盛赞，她还让下人搬来巨鼓，打算做鼓上舞。
林乐心抱着琵琶轻拢慢捻的调音，许久未曾弹琵琶，也不知昔日功底还剩几成，不过幸好左手的伤已经无碍，不会影响发挥。
景烁也没闲着，取了立鼓的鼓捶在手中把玩，待得贺家表姐妹换好舞衣，骄矜的站在鼓上，林乐心也已经找回了七八分乐感，她小声道“别太过份。”
景烁未答，只是挑了挑眉，微微一笑，他的鼓锤落下鼓面的同时，林乐心的琵琶声亦响起。
景烁的话并没有夸张，贺沁馨与穆沁染的胡旋舞真的跳的挺好。四人虽是初次合作，但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配合十分默契。
舞衣斑斓似仙袂，回雪飘飖转篷舞，鼓声若急雨骤降，琵琶似玉珠落盘。贺沁馨与穆沁染一人左旋，一人右转，两人身姿柔媚又矫健。她们愈转愈快，舞衣翻飞令人目眩神迷，然而鼓点与琵琶声却丝毫不落下乘，到了后来也不知是舞步催乐，还是乐声催舞，渐渐倒像以舞斗乐，以乐斗舞一般，总之四人浑然忘我，如入无人之境。
蓦然景烁手中的鼓锤以优美的弧度掉落地上，林乐心的琵琶弦断如裂锦，乐声聚停，景烁呼吸急促，语气却带着惋惜，“公主与郡主舞艺惊人，我们输了，真是献丑了。”
话刚落就见被乐声左右乱了心神的穆沁染脚下一顿，整个人失去平衡，从巨鼓上掉落。
“啊——”
失去平衡的穆沁染惊声尖叫，徒劳的扑扇着双臂想要抓住点什么。
“郡主，小心。”离穆沁染最近的景烁语带关切道，并第一时间跑过去想要救人，然而只差了那么一丢丢，他只能无助的，眼睁睁看着穆沁染伸手抓住贺沁馨的披帛，然后俩人滚成一团，结结实实掉在地上。
突发的意外让宴会乱成一团，幸好景烁还保有一分清明，随即大声道：“哎哟，快传御医，快传御医…… ”
升平长公主、穆驸马，以及贺沁馨的宫女围上来时，还能听到景烁真诚的感叹，“幸好这鼓不算太高。”
透过乱糟糟的人群，贺天钧遥望着满脸关切的景烁，暗咬着后槽牙，难道就他一人觉得，这一切都是景烁设计好的吗？